Tumgik
#要是他能早点遇见勇哥该多好啊
swdgf · 11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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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到昏天黑地 没了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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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btqromance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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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渔场的一夜激情
夜,是点燃慾望的引线,很容易让人寂寞,尤其是同志。当夜色的脚步轻盈地来临,同志心底的原始慾望,就会如一条恶毒的长蛇,不断地肆虐著一具具飢渴的肉体。
坐在柳州比较有名的渔场的江滨公园的石凳上,望著柳州闪烁的霓虹灯,我百无聊赖。江滨公园杨柳依依,和风西西,这里的同志很多,三三两两,呢呢噥噥,除却性別的差异,这的確是情侣门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夜色真的很诱人,在这里,同志都脱下人前的偽装,来回走动著寻找可心的猎物。我也不例外。
同志的慾望如夜的幽灵,徘徊在江滨公园的上空,隨时扑上合拍的人。我坐著。与其说我在等人钓,不如说我在钓人。我望著来往从我身边经过的同志,寻找著目標。这时,我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人的人,走过我身边,很符合我的心意。我不禁看了他一眼,恰巧他也在看我。目光对视中,我感到脸有些红,心跳了起来。他的样子长得不错,眼神很深遂。他似乎看到我的窘態,就对我笑了笑。我也回了个笑容,没有说话。因为,对於陌生人,我不善於主动答话。
他看了看我,便在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还是满有深意地笑著。我知道,那眼中的信號,是属於这个圈子里的人非常熟悉的信號。我有些紧张,毕竟,同志这个圈子比较乱,再说,刚不久的时候,江滨公园还发生同志抢劫的事件。所以,我还是和他没有说一句话。
於是,我把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著波光粼粼的柳江,內心突地有了一种忧伤的感觉,我是怎么了呵?一个同志,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嗨,帅哥,怎么不说话?」也许是为了打开僵局,他开口说了话。他的声音很好听,很磁性,给人很男人的那种。我的心动了动,看著他,笑了笑。
「你怎么了?」他继续说,「过来聊聊吧,一个人呆坐著,不闷吗?」我觉得他的声音对我来说有一种牵引力,让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边停下来。我到他身边站的时候,没想到他很大胆地伸过手来,一把把我揽住,让我连抗拒的机会都没有。他真的好高,肩膀很宽,很厚,胸膛很大。他揽著我的时候,我脑里只有两个字:「男人。」
「你別这样啊!不好。」我很生气自己,怎么说出这样软绵绵的话,真是丟死人。但是我很喜欢被他揽著,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暖暖的.「怎么,你不喜欢?」他有些挑衅的语气。呵,真霸道。但是,我好奇怪,我就喜欢被人征服,尤其是高大的男人,我觉得有时被人征服,也是一种幸福。於是,我听见低低地说:「喜欢。」「哈哈。」他得意地笑了,「你真的很可爱。我很少见你这样坦诚的人。
这时候,象时老天有意似的,竟然飘起了灰濛蒙的雨,雨丝冷冷的,钻进我的脖子,我忍不住打了寒战。很快,他就注意到我的感受,就问:「你冷吗?」我点头。「那好,我们去喝酒吧!」他热情地说。「去哪儿?」我问。「文匯桥头,有一家我朋友开的酒吧,我们去那儿。」我有些犹豫,想到了同志打劫的事情。「怎么?你怕我?」他又笑了,「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我想了想,觉得他真不像坏人,还是跟著他走了。在走的时候,他伏下头,嘴唇贴著我的耳朵,轻声地是说:「我忘了告诉你,在床上我是一个很坏的人。哈哈」。
这间酒吧不大,但是人很多。他的人缘似乎很好,我见他不断地和別人打招呼,別人也不断地回应他。「喝啤酒吧,今夜我们一醉方休。」他积极地说。在酒吧灯光的辉映下,我感觉他的慾望是如此的强烈,他的身体因为兴奋,似乎发著吸引人的气息。
酒这东西就是好,可以在喝了以后,初了让人解除寂寞外,还会让人让人变得真实。在酒吧里,他教我许多我没有见过的酒令,当然,也让我喝了不少酒。当一瓶瓶的啤酒从我们的肚里里穿过的时候,我也知道了他的情况。他不是柳州本地的,在柳州开出租车。车子坏了。所以才有空到渔场去。出於警惕的心理,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情况,只是说我是大学生,在柳州上大学。「我觉得你好年轻,应该只有23岁左右吧?」他对我说。
我暗笑,其实我已工作了几年,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瘦小,別人很难看出我的真实年龄,而且都喜欢把我当成大学生。「二十二。今年大学毕业了,在找工作。」我说,只是一夜的情人,何必说得太多。「週末你一个人出来?」他问。「是的。」「那么你今晚到我那儿,我一个人在家。」他热情地说。我没有提出异议,因为我的本意就是找一个一夜的情人,来慰藉我內心的寂寞。「不过,我很厉害的哦。」他笑了,「你不要怕哦。」呵呵,这真是个率真的男人,把自己的慾望赤裸裸地展现在脸上。我点头答应了他。「那我们走吧,老板结帐。」结了帐,他很自然地拥著我走出酒吧。
到了他家,他给我放了热水,让我洗澡。他要我和他一起洗,我同意了。他就很自然地在我面前脱去衣衫,露出健壮的酮体。我的心又开始跳了,真美的一具身体啊,胸前的肌肉突起,腑部扁平,没有多余的赘肉。那浓密黑色的毛髮下,一根男人的生命之柱把自己的慾望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在热水起的朦朧中,更具有诱人的魅力。
一进洗澡间,他就把我抱起来,厚实的嘴唇紧覆盖在我的唇上,灵巧的舌头不容我抗拒地钻进我的嘴里,肆意地探索著,盘绞著。我感觉我几乎要窒息了,那男性的气息夹著酒的味道,让我的慾望几於崩溃。我不由自住的呻吟起来 「抱我。抱我。」我轻声说,身子变得很柔软。
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抱著我,粗大的手在我身上肆意地游走,每一次抚摩我的身体,我都感觉到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到床上去,我要好好地爱你。」他吻著我说。「好。你抱著我去。」他就用脚踢开洗澡间的门,一把把我抱在他宽厚的怀里,连身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就抱著我往他的臥室走去。我闭著眼,享受著他的体温他的拥抱。
我不得不承认,在床上,他真的是一个好手。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技术最好的人。那夜,是他让我知道,原来男人之间也可以有如此美妙的性爱。他轻巧地把我放在床上,健壮的身体就覆盖了上来。他的嘴唇迅速地压在我的嘴巴上,开始猛烈地亲吻我。我也同样热情地回应著他的动作,我们的舌头交织在一起,在彼此的嘴巴里迴荡。
他的吻技出奇的好,在他的强烈攻势之下,我几乎没有���手之力。他亲吻著我的脖子,顺著我的发稍,我感觉到他温柔的双唇像雨点般落在我的肌肤上。就在这一剎那,我的脑袋里紧张地蹦出无数稀奇古怪的问题-我该怎样去配合他?我该怎样去让我和他获得幸福?在我沉迷之时,他一边在我身上抚摸著,一边把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双腿之间,中指头按在我的屁眼上温柔地揉著,让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呻吟。接著,他的唇落在我的肚脐上,不断的舔著,那种酥麻的感觉让我几欲沉醉。更让我受不了的是他把我的身子翻了过来,一下子把舌头舔上我的肛门,我的那儿从来没有那样刺激过,他让我很希望把他的东西塞进我的身体。
这时,他又把我的身体翻过来,正对著他,之后,他健壮结实的身体朝我贴得更近,接著他伏下头,一把含住我的男性之根,继续用舌头停留在那上面,不断地搅动著,把我的整个龟头轻轻地按摩了一遍,连我的马眼也不放过。当他的舌尖伸入我的尿道口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慄感从双腿爬上我整个生殖器,我的肛门也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我感觉到我的快感就如暴雨即將来临。我轻喊了起来:「不要。」他没有理会我,而是继续刺激我,我的快感一波连著一波,舒爽到了极点。那一刻,我真的希望时光就留驻。然后,他开始进入了我。他正对著我,把我的双腿架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热情地进入我的身体,开始了猛烈的抽动。
「痛啊。」我禁不住喊了起来。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没有了在酒吧时的怜香惜玉,有的只是勇猛与蛮干。我的身体在他的抽插下,变得无力。那时,我只剩下了呻吟和求饶。所有的自尊都拋在了脑后,只剩下了性的刺激。他不断地变换著姿势,让我一会侧仰,一会正仰。
痛夹杂著快感,我紧抱著他,迎接著他,大声喊到:「老公,你饶了我吧,放过我吧!」「嘘,別那么大声。」他抽动著,也许是怕我发出声音,他的嘴唇又覆盖了上来,让我几乎窒息了,上下的刺激,我无力抗拒,很快我就一泻如注。而他还在我身上驰骋好久,才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啊,我射了!」我感觉到他的东西在我体內猛烈地抽蓄,他男性的精华便倾注在我里面了。
我此时没有了力气,他的技术与阳刚,已深深地感染了我。我只有抱著他,一任他健壮的身体压在我是身上,这真是个让人动心的男人啊。可是,在脑子逐渐清醒之后,我忧伤的情绪就慢地佔据著我的脑海,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呢?
刚才我的表现,让我感到羞愧。为什么,同志之间就剩下赤裸裸的情慾呢?当激情过后,空虚与自责便会佔据在心底,这是不是同志在激情性爱之后,拥有的共同的心理?我想著,一颗眼泪便轻轻地从我脸颊上滑落,我知道,那是后悔的眼泪。当情慾来时,它是被收藏起来的。
他发现了我的异样,就抚摩著我的脸,轻声问:「刚才我是不是弄痛了你?」我没有回答,因为连我都不知道如何来解释,做一个同志,在性与现实之间,总存在著很多的矛盾的,我又如何能说呢?
第二天早上,他又要了我一次。我给了他。之后,我对他说:「我走了。」「那么快?」他问。我点了点头。「去哪儿?」他又问。
我没有回答,我感觉到很茫然,ons之后,作为同志,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电话吗?」他柔声问。我淡然地笑了,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我想到我曾经在一个同志网站看到的一篇小说,內容我不记得了,但是小说的题目却依然醒目:天亮说分手。多好的一个名字啊,其实,它很好地概括了同志ons的最终结果。一个假面的世界里,相遇一次就够了。何必留下牵绊?
「那我不勉强你。」他赤著身起来,我注意到他的东西柔软地垂在那浓密的毛上,显得很丑陋。我很奇怪,我怎么就和这样一个陌生的身体发生了亲密的接触呢?他隨手拿著一张,刷刷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號码:李..,132......,递给我,说:「这是我的號码,有时间你可以打给我。」我接了过来,放进我的衣袋里,对他笑了笑:「我走了。」
他把我送到门口,在我要拉开门的时候,他又一把抱住我,脸贴著我的脸,说:「一定要打我的电话啊。记住,我的电话永远为你开著。」
我又笑了,不说话。轻轻地拨开他围在我腰间的手,点了点头。但其实我心里在默唸著前两年流行的网络写手木子美的一句话:在你面前,我只是一束璀璨的烟花,当灿烂到你从我身边消失的时候。我知道,走出他的这扇门之后,我们將永不再牵手。
打开了门,我回过头,对他轻轻地一笑:「再见。」门外,我看见秋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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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bingdeyudian · 7 ho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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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我血捍光明(圣斗士同人小说)
我不喜欢战斗。
我从未诅咒过所谓命运的不公,因为神说,世界上一切都是相对的,有幸福就必然有不幸,而这些都需要有人来承受。那么,如果世上大多数的人能够得到幸福,我情愿承受不幸。哥哥骂我,战友们劝我,甚至连敌人都笑话我,说我不像个战士,太过天真到了战场上只会害了自己。然而,假如有选择我并不希望做圣斗士,我不想伤害别人,不管他是否伤害到我,我甚至怕见血的颜色,我恐怕永远也无法抑制住亲眼看着一个生命在渐渐流失时内心那种刻骨悲凉的感觉。
可是,只要有需要,我仍然会毫不犹豫走上战场。我不认为自己有权伤害他人,但是任何人都无权将快乐加诸在更多人的痛苦之上,为了世间所有生灵期盼的光明,我愿意用自己的血来捍卫。
我的第一个对手是黑暗仙女。迄今为止我仍记得那种愤怒,我们是敌人,所以我不认为他对我施以的毒蛇啮咬有多可耻,但是他的行为伤害了我的战友。我之所以选择做圣斗士的原因就是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身边的朋友和所有我爱的人,当星矢挣脱锁链自坠山崖的刹那,就注定了我和黑暗仙女之间的战斗。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星云锁链穿过他身体的时候我的手甚至在发抖,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我的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血迹。但是我不后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做不到对敌人无情然而我可以对自己无情,如果守护爱和正义需要用鲜血来证明,我希望那是我的血。
不想再回忆起与白银圣斗士的战斗了,地狱犬星座、英仙星座,一个个灵魂陨落,我以为自己的心会变得坚硬,但那恐怕是穷我一生也难以做到的。然而,曾经刻骨铭心的血战与之后我和战友们经历的战斗相比,痕迹竟然是那样浅。那些战斗之后,紧接着,我们踏入了黄金十二神殿。而这里,本应是我们这些青铜战士站在山下仰视的地方。
如果说在双子宫与撒加通过幻影的间接战斗还只是激发了我压抑在内心的潜力,那么处女宫中哥哥架着沙加同归于尽则带给我心灵的巨大震撼。几乎就可以算是灰飞烟灭,我在世上惟一的亲人、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就那样在世界上消失,他是以男子汉的方式壮烈牺牲的,并且把责任和希望托付给了我。所以我知道,即使是宿命也好,我是注定要战斗下去的,我没有权力因为自身的不忍而自私地逃避战场,因为我是圣斗士。
紫龙说,我在天秤宫牺牲自己救冰河的行动是仙女星座安德罗美达命运的演绎,我知道那个仙女星座的宿命传说,可是在当时当地,除了救回战友,我什么也没有想。珍妮说我是善良,可是哥哥曾经骂过我这是脆弱,除非是世界和平真正地到来,否则我永远无法眼睁睁看着战友或者自己在平庸中消逝生命。我要救冰河,哪怕需要耗尽我自己的生命,即使我死了,我的灵魂依然会站在战友身边,冰河会替我把仗打下去,我的血依然在捍卫着光明。
天蝎宫就在我的昏迷中过去了,我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为师父报仇了。但是,在临近双鱼宫的那一刻,我决定独自留下来,冥冥之中仿佛上天早已注定一切,该是我承担的责任就不能逃避,我要面对的是生平最沉重的战斗。
凭心而论,我并不恨阿布罗迪,尽管我是那样敬爱着自己的师父。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挣脱的宿命漩涡,就像纱织小姐身为神也不能避开黄金箭一样,他,只是在做着不得不做的事,那不应该怪他。可是我愤怒了,因为他不肯去救星矢,因为他拒绝为杀害师父的事道歉,因为他早就知道十三年前染了血的真相!我不知道紫龙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闯过巨蟹宫的,我只知道,假如有一个人主持公道,有一个声音揭示被掩盖的事实,那么许许多多无辜的血,哥哥、紫龙、冰河,修罗、卡妙,就不会白白流淌下!
我不喜欢战斗,然而我不会像个懦夫一样陶醉在死亡的麻痹中,我愤怒了,然后一直以来潜藏在我体内的力量真正爆发出来。我不怕死,死就要像哥哥和紫龙他们那样,作为男子汉挥洒尽最后一滴血,我会和阿布罗迪拼了,作为师父的弟子和仙女星座战士。我做过最后一次试图挽回的努力,可是,我们最终双双倒在了双鱼宫的土地上。我看到自己的血把胸前那朵白玫瑰染红了。没有想过自己能生还,可是现代医疗技术救回了我,只要这个世界还有邪恶存在,我也不会放弃使命自私的死去。黄金圣斗士们用热血救活了我们的圣衣,我和战友们与新生圣衣同时复活了,穿着寄托了男子汉理想和希望的圣衣,我们踏上了北欧战场。
哥哥说的没错,我这种柔弱的性格只会害了自己。在与米依美对战时,我真实地感到了迷惘,一直以来支撑我战斗下去的力量就是对于世界和平的渴望,可是米依美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他明确地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自己长久以来的守护都没有意义,但我无法对一个没有杀气的敌人出手。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自我吧,在多年的战斗生涯中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了不战而退的溃败感,我对自己无情,对自己残酷才使我拥有打败敌人的勇气,可是在一个心底只有宿命哀伤的对手面前,我甚至连对自己残酷都做不到。因为,我是真的,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这一次,又是哥哥救了我。哥哥总是在最危难的时候对我施以援手,尽管我已经长大了,尽管不需要他的帮助我也可以打赢自己的战斗,但是他不放心我,他明白拥有掀起星云风暴能力的我有一颗比女孩子更脆弱、比小孩子更天真的心。即使吃尽苦头我也总是愿意相信人性善的一面。可是,这一次,尽管哥哥没有说,我却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失望。是对我失望吗,他惟一的弟弟,竟然只因为对手的几句话就想要放弃,战场上面对敌人惟一要做的事就是冷酷无情,如果不能改变我们就必须学会面对、相信未来,圣斗士的基本准则却被我轻易地忘记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哥哥与米依美同时倒下的一刻我能决然地拿起奥丁兰宝石离开,就证明我已经成熟起来了。我的世界里不能再只有自己的感受,如果残忍是相对的,如果一个人担起悲凉而能让更多的人拥有幸福和光明,那么这份负担我将义无返顾。永远不会回头,哪怕代价是鲜血。
战斗能够使人成长,不过半天时间,我已经从十二宫走出的满身伤痕的少年变成了全新的仙女战士。在万寒宫,我和哥哥联手打败了猛虎巴度、薛度兄弟,兄弟对兄弟,哥哥对巴度说的话使我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燃烧。哥哥是冷酷的凤凰星座而我是柔弱的仙女星座,然而我们要比那对宿命的兄弟幸运得多,为了全天下所有的血脉兄弟,也是我们战斗的理由。
北欧的战斗结束后,随着海皇的兴风作浪,我们进入了新的征程。
后来,星矢问过我:“阿瞬,你不疼吗,被六头野兽轮番袭击呀!”我笑笑,我又不是怪物,圣斗士也是血肉之躯,怎么会没有痛感呢?可是那个时候,在南太平洋之柱下,我把什么都忘了。
拼了,这是现在回忆起来对那时候的惟一感受。我不愿伤人,消灭六只猛兽后我的目的就是尽快摧毁那根南太平洋支柱。我甚至不在乎也没有放在心上伊奥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巨浪进攻,但是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就那样不负责任地死在战场上,所以我依然要战斗,用性命去拼。我想过用生命撞裂坚硬的海洋支柱,贵鬼及时为我送来了天秤圣衣,然后,就是我那狠命一击,伊奥和南太平洋之柱同时倒下。战场上的土地永远需要鲜血滋润,走下来的只能是一个人。我明白,肩头的责任已不再是我个人或者单独属于圣域的,无论是圣洁的冰雪王国还是神秘的海底世界,洒下的血已经太多太多了。我能选择的只有不回头地走下去,为了所有手足兄弟和曾经的敌人,为了我们共同的那个关于光明的梦。
不管怎么说,我很感激苏兰特,与他的战斗和跟米依美的战斗有些相似,但我学到了更多东西。而且,在那个战场上,走下来的是两人。
苏兰特确实是我遇到过的最独特的敌人,或者不应该说敌人,只能说是对手,不管他是怎么想,我的潜意识里已将他当作了朋友。我当着他的面毁了南大西洋之柱,他甚至亲手帮助哥哥摧毁了北大西洋之柱,他粉碎了自己的梦想,因为他肯相信我们,相信我们执着的理念。这已经足够了,假如有一天能够重逢,彼此不再是敌人,我会笑着听完他吹奏的曲子,然后微笑着给予对方朋友的祝福。也许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我以为海界的战斗会是终点,可是关于冥界战场的最后圣战悄然而残酷的不期而至。
血,我看到了女神的鲜血,战友们失声痛哭,战场上的血只是一种形式,我们心中无形的血却更加灼人。穆先生、艾欧里亚、米罗,撒加、卡妙、修罗,还有沙加、亚尔迪和教皇,我们是踏着前辈用热血铺就的道路奔赴最后征程的,那种炽热的热量灼烧得人心痛。义无返顾,坚定而决然,闯过三途之河,走进地狱的边缘,我不想活着回来,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的终点,那也是我一直向往着的。
或许是心头那股烈焰太热烈,第一狱中我险些迷失了自己,还是亏得加隆才找回了战斗的信心。在第二狱,深情的奥路菲痴情而绝决地斩断了情丝,与我和星矢共赴不归路的战场,突然间我明白了路尼的话,也了解了三途河上那个摆渡者的奇怪态度,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我成了冥王,确切地说是冥王的肉身。要放弃自己的灵魂、放弃自己的心真的很痛,自始至终我的意识都很清楚,那个丑恶的灵魂进驻我身体的时候我甚至想杀了自己,但是我默默承受了下来。我不能反抗,我要等待时机,将冥王的灵魂连同我的身体一齐打碎。
哥哥赶来了,我拼尽一生从未有过的力量控制了冥王,我告诉哥哥:“和我的身体一同打碎吧。”我很安详,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然而,哥哥没有做到,他试图救我却中了冥界的圈套。我被冥王彻底控制了,直到雅典娜用她的神血灌注到我体内,可是当我醒来时,雅典娜也已追逐冥王穿过了叹息墙壁。
加隆架着拉达曼迪斯同归于尽了,十二黄金圣斗士终于齐集冥界。童虎老师要我和星矢退出去,我很清楚这是打通地狱与极乐净土的惟一方法,刻骨的无奈,也如此苍凉,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从容的笑意,可是我恨自己不能替代他们……米诺斯要闯进哈迪斯神殿阻止黄金战士破坏叹息墙壁,我和星矢必须阻止他……心痛到了不能痛,我甚至隐隐希望着米诺斯能够冲破我们的阻拦,不能啊,如果要牺牲,就让我们生死在一起!哈迪斯神殿传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迸射出万道夺目的阳光。
神的神话终于被打破,英雄远去了。而我们,活着的人,就只有向最后的决战地进发。
我们到了极乐净土。
不知道地面上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变成漆黑一团了?光明,就在前方,却需要用血来换回。我们打赢了与死神、睡神的血战,女神也成功地引诱出了冥王的肉体。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最后一战了,胜利后就可以回到充满光明的世界,可是,女神却用小宇宙幻化成防护壁保护我们回到地面上,已经足够了,鲜血已经流得太多,她希望我们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拥有自己的生活。
哈迪斯嘲笑我们的雅典娜女神,星矢那个性急的家伙第一个冲破防护狠狠揍在那个卑鄙小人的脸上,与此同时,冥王将罪恶的剑插进了他的胸口。没有犹豫、迟疑,我和哥哥、紫龙、冰河,同一时刻冲了出去!
就在此刻,我们环绕在雅典娜身边,将全部小宇宙集合在一起,昂首傲视着死界之王,死,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用血来捍卫人间的光明,生死早已不是我们在乎的结局!我从容笑着,战友们从容笑着,女神从容笑着,我们赢定了,满载着我们希望和力量的黄金杖凌空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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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retrunawayheart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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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遇见圣诞节的北欧公路旅行
选择在这个时候逃离一些总是存在于周围那些千丝万缕缠绕着我的,无疑是一件明智的事情。甚至于这一张机票都是在几天前的一个深夜被加入了我的行程。知晓我起飞的也仅有一位好友
一切开始的如此突然但是却带有突然的惊喜。以至于突然到我甚至没有准备好足够的衣物。来自于低纬度沿海城市的我低估了零度以下的寒冷,又在庆幸选择了奥斯陆这个更加温和的城市
今天是Christmas Eve, 落地时已近黄昏。沿街的是充满圣诞气息的装饰。这是我在国内几十年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温暖。我一边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在路上走着,一边用刚办好的零时手机号联系我的房东。我向她表示了在圣诞夜打扰她的抱歉,她告知我房子的钥匙已经放在小屋门口的花盆里。于是在祝她平安夜快乐后,我便安心在电车站等待送我到小屋的车
车站死角带来的温暖让我昏昏欲睡,风却一直带着沿街各家中飘出的那一丝一缕的姜饼香气灌入我的口鼻。遗失的孤独感突然在这一刻冒了出来,但它让我自由,我敢说在近些年来我几乎从未有过这种真正的逃脱了的感受。在冬夜的风里被放飞的灵魂
肆虐的寒风以及姜饼人突然被一阵热气挡住,我从我的行李堆中抬起头,看见了穿着长风衣站在我旁边的人。他的位置刚好帮我挡住了那些乱窜的,在旁边暖黄的路灯下映出冬夜的温暖。好大一堵暖墙,这个想法突然入侵我的脑袋。噗
那小小的一声笑居然没被这风声给掩盖过,他转过了头。中国人啊,我又在心里说,表面友好的微笑了一下。
“你好”
他似乎也被我这位同胞面孔给惊到,转而露出一个笑容。真好看,上帝总是会偏爱一些人
他开口了
“来旅游吗?”
“是,一个人走走。”
“圣诞夜一个人走走,挺有雅兴。”
我挑眉,还挺有攻击性
“你不也一个人。”
“谁告诉你我一个人的?”
我不说话了,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专心翻腾我的手机,虽然房东太太告诉我小屋冰箱里有一些食材,但是我还是不希望在圣诞夜饿着肚子
电车很快的到站了,我艰难的拎起我那沉重的行李箱。该死,还是带太多东西了。他跟在我身后上了车。
也不知道帮一把。
我把箱子塞在了脚下,寻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没安顿好自己,身边的椅子一动。他在我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我的箱子。我看了一眼他,电车没位置吗非得挤着坐。扭头,我爱看圣诞节的街景。
我的呼吸在车窗上结出一阵水雾,阻碍了看往外面的视线。街景变得迷迷糊糊。那些闪烁的灯在眼前化开,糅杂。
“我是一个人。” 旁边的人突然开口
“嗯。”
我的脑袋在电车的摇晃下和窗外的灯光一样混乱,只是凭着本能回答了一句话。好饿,不知道小屋旁边的超市还能不能买到我的晚餐食材。
“你一个人来,晚上找到住的地方了吗?”他再次开口。我不得不转过了头,”我倒也不会在圣诞节让自己冻死在挪威街头。” 他愣了一下,笑。我看见他眼里映着的窗外的灯光。
“我没有恶意。在挪威呆久了,真的很少见到国人。你也知道,挪威人社恐的性格,在这样大街上找个人聊天是一个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看向他,“所以来车站寻找一个像Before Sunrise那样的一个故事吗?” 我清楚的看到在我说出那个名字后他眼里突然闪烁的笑意
“是的,小姐。”
这下轮到我没话说了,我再次转头看向了窗外。远离了我呼吸的温度,窗户又逐渐变得清明。美丽的自由
“可以问问你的地址吗,就当交个朋友了。” 他又开口了。我随手把我写好的本来打算递给出租车司机的纸条塞给了他。我不指望一个在平安夜遇到的陌生人真的和我有一些交集,这只是作为一个礼貌的人最后的敷衍。
他不再说话了。他很快就到站。下车前,他在门口说,”See you soon." 我点了点头。希望吧,世界那么大。
我终于是赶到了我的小屋。果然,周围的商店已经落下��锁。我只能艰难的从花盆里翻出了钥匙,进入了寒冷的屋子。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我点燃了壁炉。火光带来的温暖瞬间包裹住了我。这是一个还不错的小房子,当初在网站上看见它就是因为它照片中温暖的壁炉和巨大的落地窗。短暂的回复了一下温度,我便去到了厨房。
房东太太说的没错,冰箱里确实有一点食材,但是确实也是一点。我看着一冰箱的酸奶和啤酒,一块冻成冰块的牛排,以及那些看上去有点蔫蔫的生菜呆住了。这平安夜的晚餐真带着朴素的美感。但是我的肚子已经开始拉响警报。我不得不取出那块坚硬的牛排,开始努力发挥料理技能。
在我终于即将完工的时候,小屋的门铃被敲响了。谁会在圣诞夜拜访一个租客?我疑惑的打开门。风雪裹挟着进来的是刚刚在车站的那个人。他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太冷了这天气,好在没找错地方。”
“你这是?”
“我来加入你的圣诞夜。我猜到你这个时候来一定没准备好晚餐,反正闲着没事,就邀请你共进晚餐吧!”
我失笑。这兄台是真的不怕生。但是当他拿出袋子中温暖的烤鸡和蘑菇汤等食物时,我的肚子没出息的叫了。再等我缓过神,我们已经坐在了餐厅的桌子旁。
出奇的我没有对这个打破了我自由旅行的陌生人而产生什么厌恶。不知是看多了那些用尽全力装点自己的人设的人们,我对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闯入者有着极高的包容度。他开始给我介绍他带来的食材,然后是奥斯陆,挪威。
我被带着开启了话匣子。在听到我要进行公路旅行后他惊喜的笑了。“你真的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啊...太好了,好在我选择在今天就来找你,不然明天你就不在了,那我不是要错失这样一段美丽的缘分。”我再次被他的直白惊到。 “你下一步会去哪里呀?”他又问
我沉默了。我还是不习惯也不擅长于回答这类关心的问题。我并不认为在异国他乡遇到的一个陌生人值得我去告诉他我未来的行程。那是我忠诚的朝圣路,是我逃离都市生活,逃离那些令人作呕的社交圈的唯一一条道路。我不喜欢这样的羁绊
他看到了我的沉默,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晚餐的后半段进行的很顺利,基本上是他像一个导游一样在介绍这个国家,以及他的个人经历。晚餐结束后我们一起处理了餐具。我送他到门口。几杯热红酒下肚后已经成功唤醒了我的瞌睡虫,舒适的气息从我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我急需一个温暖的睡眠,以进行我接下来的旅程。
“你什么时候走?” 站在门廊下,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我。我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他。我似乎看到了他眼睛里一丝可怜巴巴的期望,几片雪花落在他的发顶,肩头。
“明晚11点14分,中央火车站。”或许是那几杯热红酒在作祟,让我急切的想要摆脱这样一个令人感到奇怪的场景,我最终还是回答了他,“我要去斯德哥尔摩。”
他乖巧的点点头,那几片雪花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地上,迅速的被更多飘落的雪覆盖。“我走了。”他挥了挥手
我没有说话,转头进了房间。在关门的那一刻我听见了他很小声的说,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我心想。
接下来的一天是快乐而充实的。在经历了一晚安稳的睡眠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走出了小屋。在圣诞气息的包围下我走访了许多这座城市里著名的景点。我跟着几个小朋友一起在喷泉广场的水流下奔跑,在海滩被海鸥抢走薯条,或者在滑雪场狠狠的摔跤。相机很听话的记录下了那些震撼我的温暖我的一切。在我的取景框里有时候会出现一些站在路灯下穿着风衣的身影,这总让我想起来昨天那个奇怪的经历。
到处乱走的后果就是我在晚上不得不飞奔赶上我的火车。在我庆幸赶上了列车之后,线路上的变动让这班列车的到达时间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拖延。我不得不坐在月台的椅子上等待,一边气喘吁吁的想着这一天那些幼稚好笑的举动。好奇妙
列车播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在我准备拿好东西上车的时候,有个声音叫住了我。
“喂!太好了!你还没走!”我转头。我再次看见了那个风衣裹着的人,他从检票口一路跑向了我。衣摆在寒风里飞扬,飞扬
“我差点以为就要错过了,老天,”他喘着气,“我甚至没有留你的联系方式!你一走了,我们就真的联系不到了。你可以给我你的号码吗,常用那种...”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之前尚自在庆幸因为没有留电话所以不会被打扰,可是他为什么会追到火车站台,只为了获得一个陌生人的联系方式?
他还是看着我,期待���眼神
我对着他笑了笑。“朋友,我觉得我选择一个人来这里,你应该也会猜到我想远离的是什么东西。我觉得没有必要。”
他愣住了,我转头要走。我无法否认他确实给我这段旅途增添了一丝丝不一样的笔画,可是这不代表他有权利加入我的朝圣路,又或是我未来那些无用的朋友圈
“我觉得有必要,”他顿了一下,“你值得我这样做。”
我没有回头,带着我的行李继续往前走。
“一周后的晚上八点,我的飞机将在雷克雅未克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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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平行世界,勿上升。当保持体面成为现代人获得爱的唯一有效技巧时,我在此发出邀请:请爱上狼狈的我吧。不要爱我反复夹至卷翘的睫毛,要爱我淤青的眼眶。           当Tom在书本读到这一句的时候,他正因为家里的果酱和麦片吃完了而颇有些烦恼。疫情之下,出去一趟实在是很麻烦。因为不喜欢戴口罩,他已经在尽力减少出去的机会了,尽量都呆在家里。此时他无比羡慕给他发来越洋FB的表哥,人正在中国,据说那里的外卖配送已经可以达到15分钟帮你去超市里购买东西再帮你送回来的程度了。 上门取件,毫不费力,安全便捷。他对着有些空荡的储物柜发呆……揉了揉自己已经不能再后退的发际线,他退回沙发上,继续瘫在上面,把刚刚在读的书继续翻开。   Chris还在整理自家的户外草坪,他和几个学生时代的老朋友约定今晚再喝啤酒,叫了几个金发辣妹。 澳洲当局疫情管理乱七八糟,他也乱七八糟的。要不是他的朋友打电话来,提醒他还有聚会。他可能在早上锻炼后吃完几块鸡胸肉就去睡了。 疫情让剧组没法开机,他也闲在家里。唯一让他在这半休业中坚持下来做的就只有健身。 毕竟,万一哪天就能进剧组了呢?今天刚出门买了个新的剃须刀,在家里自己把有些过长的头发修剪成了平头。 把割草机推过去的时候,阳光照射在他鼓胀的手臂肌肉上闪着古铜色的光,他穿着个白色小背心,哼着Rock and Roll老掉牙的Don't stop,一个人心不在焉的在草坪上摇摆。 Tom今年已经40岁了。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胡子已经快长到耳朵处,一卷一卷的,他把黑色的眼镜戴上又取下,取下又戴上。 感觉还是戴上好些,显得稍微年轻一点点。 等会他得拍个VCR,给剧组的人发过去。是LOKI个人剧的剧组,幸好戏已经差不多拍完了,不然现在世界疫情形式这样严峻,他还真不敢不戴口罩在外面乱跑。 用刮胡刀和泡沫仔细的在脸上摩擦了一阵后,他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颗粒感的下颚。 嘴巴张开,做出露出七个白牙的微笑,脸旁边皱出几条深褶子。 他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看了一会,随后拿起毛巾,擦擦嘴巴,走出浴室。 Chris正在厨房切着牛排,院子里的灯光和嬉笑声都起来了。透过厨房后门,他偶尔还能看见几个穿着比基尼的金色俏丽在泳池旁边跑来跑去。 隔着一道玻璃,还能在他偶尔抬头的间隙打出一个漂亮的媚眼。 他的手机放在原本应该架着刀子的台上,推特突然传来@消息“ read it”智能家居已经帮他把@信息播报了出来。 是罗素兄弟,他们po了一张几年前的大合照,里面有他。洗干净手,他打开手机界面,就看见那张复联剧组大合照。 他还穿着一身雷神战衣,站在照片的左上,旁边是斯嘉丽,再旁边是笑的很开心的,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仔细判断了一下,大概是雷三的时候,都快4年前了。现在,他看着相关推荐刷出来的LOKI单人剧的宣传VCR,鬼迷心窍的打开,发现里面的人仍旧穿着一身黑西装,时不时还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摸自己的发际线,正坐在家里面的沙发上讲话。 “胡子剃的蛮干净的。”Chris心里想。 “眼镜也挺适合的。” 听到最后又笑了出来:“这人,是真打算和他的莎翁过一辈子吗?” 无奈的摇摇头,他吹吹口哨,把刚切好的牛排用盘子装着,顺便拿了一瓶红酒,他打开阳台门:“hey…grils…”Tom对着VCR已经折腾了半天,每次拍完仍旧不满意。 他又气又无奈的看着视频里显得更高的发际线,已经朝着总是对不准焦的镜头长叹了好几声。最后终于在第15次录制的时候,他保证了自己没有忘词,没有多余的东西入镜,没有模糊不清的镜头,没有自己坐在视频镜头边缘等问题的发生。 这种强烈的完美主义让他有时候对自己很抓狂。不过还好已经传过去了。 圣诞夜才过去不久,但他已经感到新年的冗长。没有爱人,也没有很亲密的朋友。 桌上的书是一个去了瑞士的老朋友给的,前几年刚在那边娶了老婆,最近刚生了小孩。年轻的时候一起在莎士比亚剧院里面打下手,后来一起登台表演,一起写剧评。 再后来,他就去当摄影师了。“Tom,不要把自己局限在某一个地方,要为了生活而生活,不要为了生存。”临走之前,他们一起在家里喝威士忌。“ 生活,是什么?”他这一生,算到现在,其实一直都在兜圈圈。 小时候陪着祖父母坐在剧院里看剧,长大了又去剧院演戏,满打满算,如今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市场作品,大概就是他没当过正经主角的漫威系列了。 他把一生中最黄金的10年都奉献给了洛基。如今好不容易有自己的个人剧,但上完妆之后,他仍旧被自己额头的皱纹吓到。 英国绅士,说难听点就是古板无趣。这大概就是他的外在形象吧。 “Chris,我们打算过几天再去尼尔森湾,你来不来?”“我啊,再看看吧。” “是啊Chris,没有你都不好玩了。”一个妙人匐到他胸前,手指一路往下。他抓住那只手。Chris看着桌上的四仰八叉的啤酒瓶,不休止的高脚杯碰撞。烧烤的烟熏味一直不散。 安静惯了想热闹,热闹一会又觉得吵。 这就是空虚吗? “再说吧,我有些累,你们好好玩。” “诶,Chris!”他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波点比基尼和红唇已经没办法激起他的兴趣。 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开始就已经是一个社会人了,在各种地方都干过,已经做好了再次失败的准备,却偏偏最后一个试镜环节竟然能选上了他。 拍了雷神系列,后来又被称作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 该说自己是不幸呢,还是好运?鼓胀的胸肌和蓝色的眼睛,他成了澳洲硬汉的代言人,随着雷神的斧头风靡了全世界。 虽然风光,出门再也不用因为没钱而蹲在马路边吃炸鸡块,但也没什么隐私,关于自己身材和皮相的讨论永远盖过自己为剧本本身作出的努力。在屏幕里,他总是在不断的对抗, 或者逃亡。在现实里,他也依旧如此。对抗贫乏,对抗自我满足,一路从那个会把勾进去,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中逃亡。 对着房间里面的空荡呆了一会,他走到窗台边上。白色的窗帘被风缓缓吹起来,不远处是大海,因为关了窗,听不见波涛声。“ 你家住在海边?” “是啊。” “那还挺好的,能听见大海的声音入睡吧。” “那是你不知道,在澳洲住在海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再来点酒?” “可以。” “你喜欢大海,蓝天,阳光,沙滩,森林,结果却住在整天下雨的伦敦。” “也不是整天下雨,偶尔也会有太阳的。” “你不如在澳洲也买套房吧,反正没事就过来住住。” “和你做邻居啊?” “也不是不行哈哈哈哈”棕发男人爽朗的笑声在小天台上面漂浮。 “所以,你一直都是个好好学生?” “什么叫好好学生?” “好久之前了,我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剧组有互相传过搭戏人的资料,我经纪公司也拿给我看过了。听说你家上面还有些贵族血统?” 男人轻抿了一口酒,薄薄的嘴唇粘上水光, “不,不是什么贵族。只是历史上搭了一点边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 “你呢?” “我啊,就是不断在外面打工,试镜,再打工,再试镜啊哈哈哈哈” "哦……" “你之前都在剧院里面工作?”“是,也拍了一些其他的戏。”“我还看了《夜班经理》《猩红山庄》什么的。” “你记得的还比我清楚一点。”“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算是一种自嘲吗?我听说英国人都挺喜欢说些冷笑话。” “也许是,英式幽默。”浅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看向他。 平平无奇的谈话,Chris脑袋里就记得这些,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会滚到床上去…… 他是直男。 Tom也是。 “一定是喝酒乱性。”Chris提醒自己。全然忘记了是谁先把人抵在墙上,然后着魔一般的吻下去,后还不顾身下人第一次可能承受不住的身体素质, 也许是看见他的西装扣子被自己扯掉,露出腰窝和腹肌,因为相互的摩擦而露出脆弱的表情的时候,那双浅绿色的琥珀盈满水雾——天知道一个男人为什么被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可以同时具有力量感和美感,再把他的裤子扯下,听到他破碎而断续的声音。 这个比他大二岁的英国男人发出来的。 Tom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对方在床上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脊背,几缕黑发在上面,他用力的把那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 别看他好像冷静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盘算几千万遍如果他睁眼要说些什么,并迅速跳下床,不顾身体后面的痛处去洗澡。 在浴室里面锁上门,看着自己从脖子到大腿内侧星星点点的痕迹…… 沐浴露是熟悉的味道,昨晚已经闻了很多次了,掺着火热的汗,在房间里面爆炸。天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爬起来。 躲在浴室里他立刻穿好衣服,并叫上助理来接他。出来的时候Chris已经醒了,正在床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 噢,Tom还记得,当Chris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立刻穿好自己的西装,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我走了。” Chris拿起床头边的那本书。Tom没有带走这本书,虽然Chris知道是忘了,但他总觉得这是一种联系预兆——也许会再次发生什么的预兆。 但两个人直到今天都没有发过消息。毕竟那本来只是场好朋友间的聚会,但谁知道后来居然在他纽约的家里做了这样的事。 说实话,他并不排斥和Tom的那一晚。相反,几次午夜梦回,梦里模糊的景象还都是那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的样子,领带绑着脖子。 想着想着,身体又涌过一丝热流。 他只是惊讶于Tom竟然也不抗拒。毕竟在他眼里,Tom一直是一个生活规律,作息健康,爱好读莎翁,写诗歌,听音乐,打网球的上层人士。将来也会找一个高贵,美丽,纯洁的英国传统妻子,两人在月色下面散步,在伦敦街头打着伞,排队去书店,喝咖啡。 而不是在一个澳洲猛男的身下…… 他从来没有看见Tom狼狈的样子,从来没有。他在剧组的衣服总是工整,发型总是一丝不苟,皮鞋总是锃亮,哪怕是运动鞋也是干干净净。就连那双他也不仅吐槽过穿了多回的老人鞋看起来也是干干净净的。他就是一个传统的英国绅士。那双眼睛,除了深陷剧本中人物感情的时候,他好像只在他身下流过泪。 Tom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份感情。他早就已经喜欢上了Chris,这个男人,有着和他完全不同的人生底色。 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他的童年是在牛津度过的,但父母却在他升入伊顿中学后默默离了婚,以体面的方式悄悄结束了不体面的一切。 他总是对亲密关系抱着矛盾的态度,一方面渴望真正灵魂伴侣的出现,一方面又认为人与人之间不存在永恒的爱情。 后来大学选择了剑桥则是不想在周末的时候要为去爸爸家住还是妈妈家住而烦恼。 一路升上来,从牛津龙小学,到伊顿中学,到剑桥大学,再到英国皇家戏剧学院。似乎就是一个生活在高等级含着金汤匙的贵族少年。可他知道,他从来不是。 尽管这贵族绅士的头衔对他演员生涯加持极大,他的内心确是为之抵触的。敏感,多疑,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以说,他甚至连表达自己的情意都是含蓄的,寂寞的,一面在戏剧里面寻找那人生的意义,一面又在人生中撞破戏剧的虚幻。 所以当那股清新,带着野性的海风吹来,他的心头就只剩下熊熊的燃烧。 燃烧自己,和大海毫无关系。谁知道黑夜里面的酒和那双蔚蓝的眼睛有这么大的魔力?明明自己也拿了拳击证书,可是在那人的胸怀下面竟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是的。 因为他喜欢他。 Chris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洗个澡。洗澡使人清醒。莲蓬头冲出来的水是冷的,从头顶到脚踝,他却不觉得冷。他还记得,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阶层的普通民众,一个英语老师,一个白领,谁也不曾想过家里面兄弟三个将来都会成为颇有名气的演员。 想当年,他从澳大利亚飞到好莱坞发展,第一次试镜的时候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反而他的弟弟入了选,最后出演了《饥饿游戏》。 事到如今,他也不记得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精神坚持下来,让他拿到了雷神的试镜头筹。说起来他并没有经受过专业的演员训练,所有的演技都来源于他曾经工作的经历 :在地铁,在工地,在餐馆,在银行。 但是每个导演都对他说:“你身上有一种人格,能将任何一个角色代入你自己的思想。” 历任女友也对他说,自己最吸引她们的地方就是那股大海一样辽阔勇猛的生气,在他身边就能听见大海的波涛,自由的呼唤。但她们也说,自己驯服不了大海,所以没有人真正陪伴他多久。 起初,他这只把这话当作不负责任的理由。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也变得如此。他没有遇见那个可以容纳一片海的人也没有遇见可以用海一样的胸怀去拥抱的人。 除了那个男人。 Tom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Chris的时候,是在雷神试镜的环节。他也是来竞争雷神角色的? 看到Chris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了机会。 那人一头金灿灿的发配上脸上的墨镜,穿着一身休闲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裤,露出肌肉发达的小腿,慢慢走进试衣间。他经过的地方,都是欢声笑语。女人为他的雄性特质所吸引,男人都渴望与他做兄弟。 这是天生的人格魅力。这道阳光,让他穿着西装的挺直的腰背晒得发烫,让他显得更加格格不入,却依然要装作气定神闲的走出去。 后来,他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面吃东西,隔着窗户看见他在马路对面,大概试镜很成功,嘴角洋溢着笑容,一条金毛狗在他身边蹭啊蹭,跑到路的这一头,他跟过来,把狗的链子拴好,摸了摸狗狗的脑袋,一抬头,Tom看见他取下墨镜的眼睛是大海一样的蓝,有无尽夏。他隔着玻璃对他笑了笑,一口白牙比侍者刚端来的咖啡要更加吸引人。 “Your coffee,please” 啊,他晃了神。 Chris打开手机,看见推特上面的他。 多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居然还没有他的私人电话。他无奈的摇摇头。躺在床上,他的手不自然的点进他的主页。大多都是商业广告,商业推送,没有什么个人生活的分享。他记得每次说话,Tom都像是经过了专业的排练,深思熟虑,把话说的漂亮又俏皮。 一口纯正的英伦腔调和他磁性的嗓音,能让平平无奇的语言变得生动,仿佛每一句话都是一个故事。 听他说话,是一种享受。 他记得有几次采访说到一些不正经的话题时,他还会腼腆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去,最后还是被大家起哄的满脸通红。 如果说他和剧里面的洛基有什么相似之处,那么他觉得一定是这些小动作。让他变得就像是一只黑猫,看起来高贵无比,游离于尘世,实际上却最懂善于抓住人心,小心翼翼又敏感脆弱,只对最亲密的人露出圆滚的肚皮。 那晚他还记得做到深处的时候,那人的睫毛像脆弱的蝴蝶翅膀,一闪一闪翕动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说不出话,还要上来拥抱他,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胸口里。 他还记得最后那一下,脸上的潮红褪不去,在急促的喘息声中他握住他的手,让他不要离开。他都做了些什么?? !明明知道他的个性,知道他封闭自我,自傲又自卑,知道他脸皮薄,知道他总是善于伪装。 已经把最深的东西交给了自己。自己却仍然在这里。那天他早上匆匆忙忙离开,自己却没有说出一句挽留。他在做什么?! 猫咪已经把最脆弱的部分给了你,你却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反而还在为自己的无辜而苦恼。 他迅速打电话给几个他和Tom共同的圈内好友,问他们是否知道把Tom在伦敦的住址。 越洋的表哥又传来一条简讯,是他在中国过的春节,街上的红灯笼非常喜庆,传来的视频还有鞭炮的声音:“no matter how many years, it is so exciting!!!" 他还收到了挪威老友一家四口的合照,是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分别被老友的妻子和老友抱着,四个人在家里的客厅里面显得格外温馨。 Tom坐在一个人的家里,圣诞树还没有扔掉。他忽然闻见一阵焦味,是自己煮的汤。已经煮干了,锅子很烫,本来想夹起来里面的菜,一个不小心油溅起来,烫到了脸,锅子没拿稳就摔了下去,砸到自己的脚,东西撒了出来,掉在手上。 他迅速冲进浴室冲凉水。不能有疤,不能有疤。他已经40岁了,脸上不能有疤,他还要拍戏。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处红了一大片,凉水冲啊冲,只留下看上去狼狈不堪的自己。门铃忽然响了,他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现有几根就是翘起来下不去。 以为是外卖,中午定的,已经快晚上8点了才到,虽然慢,但至少不用出门。他也想体验一下快递送餐的好处,看上去像被记挂着。 "Tom,It  is me.” 当他看见那双绵延万里的蓝眼睛的时候,他瞬间就哭了出来。 刚开始是呜咽,后来变成了低低的抽泣,再后来整个人开始嚎啕大哭,像个脆弱的孩子。Chris一边摸着沉沉睡去在一旁的男人的发,一边翻看着他留在床头的日记本。 看到里面好几处叙述与他的初遇,他才想起来自己比Tom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更早一点。 那时候他还有个女友,两人在伦敦玩,下着大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好不容易的假期里面,他和女友不是睡觉,就是吃饭,再不然就是去酒吧喝酒跳舞。 反正两人也是在酒吧里面认识的,彼此驾轻就熟。谁知道离开伦敦的前一天,路过大剧院,女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要不进去看一场吧,反正之后Chris去好莱坞,她也不会跟着去,就当做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次美好回忆。 天知道Chris从来没有在剧院里面看过戏剧,他的女友也是。两人也没有正装,穿着休闲服就坐在前几排。 那天表演的是《亨利五世》 他没有打瞌睡,他的女友看到一半就躺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他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舞台聚光灯下的那个男人。穿着中世纪的王子服,墨绿色的领结衬得一双森林一样的绿色的眼睛更加清新自然。 他看到了笼罩在这个男人身上周围的脆弱。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全人类最迷人的本质就是脆弱,像干脆的树叶,像蝉翼,像透明的卵,或者纸张。生命本身的fragile就好像彩云易散琉璃碎的那样的容易被毁掉的美。 他没有见过一个个这样的脆弱融合的如此之好的男人。巨幕落下,他还恍惚。大概那时候,一条隐秘的线就已经悄悄埋下。 日记的最后一次记录对应着那一天的夜晚,面对日记本男人好像才能写下真正的真实。 20**年,5月20日 ………… 当保持体面成为现代人获得爱的唯一有效技巧时,我在此发出邀请:请爱上狼狈的我吧。不要爱我反复熨烫至规整的衬衫,要爱我淤青的眼,拉渣的下巴,还有醉后的喃喃。 Chris在下面补了一句: 是的,全部都带走,连同你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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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yushengyang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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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东岸CP:中朝+中韩(上)
CP: Aph China and Korea
Hello, I can't speak English and I can't speak Korean. This passage is made by a translator. This is an article about modern China and Korea. If you are interested, you can translate it.
(太极兄弟)
微金钱&菊勇
分上下篇
不算双子设定,在我看来朝韩是同一个国家,只是被不同政权分散了而已。韩国就是发达的朝鲜,朝鲜是社会主义的韩国,等哪天朝鲜发达之后和现在的韩国对华没啥两样。
所以这里私设是同一个人,也就是任勇洙分裂成两个人,详细见文下。
前头有越娘出没。
『一』
1920年夏季 法国巴黎
举世瞩目的巴黎和会结束之后,除了战胜的英法两国大肆割裂德国旧日的殖民影响,这次会议对其余国家对这次影响甚至持续到下个世纪。
愁,每个国家都愁,有愁土地的,有愁被割裂的民族人口的。
王耀拜别几位为国家战斗的外交官,受到弗朗西斯的邀请,前往凡尔赛宫进行最后一次结束晚会。这对王耀来说不是一次成功的会议,在谈判的半途,本田的野心完全暴露,势要王耀把山东半岛的归属权交给日本管理,此举刺激了国内的爱国情感爆发,游行一波接一波,来自国内的压力在巴黎每日巨增。
幸好顶住了压力,在条约签署之前,王耀和一众的北洋外教官拒绝了在凡尔赛条约的签字。弗朗西斯其实对王耀在巴黎的:表现很不满意,在巴黎这近半年的时间里,王耀没有积极的笼络战胜大国的英法,反而想靠阿尔弗雷德的在华的利益来抗衡本田。
偶然在晚宴和亚瑟谈起王耀的倔气,弗朗西斯都会和亚瑟相识一笑,对这些东方的国家纠缠的恩怨理缠不清。
王耀1919年的秋季刚过早早就出发到了巴黎,他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这么多的以往在王耀对外战争前还往清庭朝贡的国家。
最先偶遇的是矮王耀一个头的阮氏玲,她的肤色焦黄脸色透青,这亚洲的国家谁也没说谁比谁好,她注意到王耀的时候,甚至刻在她脑子里的身体条件,在看到王耀的一瞬间,还站起来,对王耀行了个鞠躬礼。
王耀的脸色平和,他没有太多想埋怨的事情。聚在这的,无非是想趁欧战之后的日子里能为自己的国家讨到一点希望罢了。
王耀的眼神扫过阮氏玲的发旋,对她说:“不用再鞠躬了,亚洲国家不管在哪都要抬起头来,我们不是登门道谢的,我是来取回属于我国家的权力的。”
仅此一面而已,她没有专属分配的席位。阮氏玲的到来只是弗朗西斯让她挑选一下殖民安南里面青壮年的男性,来填补战后法国大批青少年劳工的不足。
会议中后期,王耀没想到的是,在一天来自世界各国工人聚集反抗列强要重新分散巴尔干半岛的国家边境的会议结束之后,如果这个边界划分成立 将有成千上万的民族人口要迁徙到别的国家。
那天,大雨滂沱,巴黎的雨浇灭了参会者的热情,又是一天的争论无果之后,各国外交政要都没有在凡尔赛宫用餐,直接返回住处。
王耀就是这这样的大雨天,在中国的巴黎工农联盟会的公馆门口,遇上了任勇洙。
“朝鲜?朝鲜?真的是你吗?”王耀喜出望外,本田对他们中朝两个国家的迫害在亚洲显得极其窘迫和残暴。
任勇洙抬起了他手里的破口的雨伞,看形制应该是英式,但是伞口破了洞,不停地有雨滴溅到任勇洙的肩膀。
任勇洙把破烂的雨伞往地板一扔,在黄昏下,露出了他憔悴的面容。王耀这才看清他的脸色,焦炭这般形容他都不为过,任勇洙的鞋口破了洞,脚趾露出来已经长满了冻疮。他的脖子有被动物咬伤的脓包,贫困和憔悴环绕着他,一时间说他是个国家其实并不可信。是的 他那时也不能称之为国家,是日属朝鲜。
任勇洙扑向王耀的怀里,雨水混着他脸上的泥水,他倒在王耀的胸前,肆意的哭了起来。
他的声线模糊,王耀在他混乱的呢喃中指直到他一只哭喊着王耀说:“王大哥,救我啊,我好苦,我被逼得好苦。”
王耀在大雨中履职了他的头发,只能无力的回答到:“我也想的朝鲜,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你别激动,我们找个地方静坐洽谈,巴黎街头人多口杂,日本的眼线特别多,我们这样在路边拉扯,很快就会传到本田的耳朵的。”
王耀把任勇洙带回了下榻的公馆。
同行的还有一众穷酸窘迫的朝鲜官员,其中一个个莫不面黄肌瘦,比起此时王耀家的已经够艰苦的,而任勇洙更是难上加难,雪上加霜。
王耀后来才了解到,本田限制了任勇洙在汉城的活动,而且势必有把他带回东京圈禁起来的目的,防止一些朝鲜的民兵造反。
此次欧战结束,任勇洙是得到本田的首肯,才想来参加巴黎的会议。因为国内被本田吸血得狠,日属朝鲜政权根本无法拿出更多的旅费支撑任勇洙的前往巴黎的路线。
谁也没想到,任勇洙带着一群朝鲜的官员,从清津道出发,要步行地从俄罗斯的东边乘火车前往巴黎,途中遇到俄国内乱,几人被困在偌大的西伯利亚,好长一段时间失联。等到他们到达巴黎的日子,会议早���过半,而且本田明知任勇洙要来,并没有特意的捎上他,而且让任勇洙走最艰苦的亚欧陆路道(中日都是乘游轮去的)。
任勇洙没有拿到席位,他好像全身都被痛苦占据,他对王耀说:“王大哥,能不能让我靠一下你的肩,我已经三个月,没有睡过觉了,一闭眼,就是被本田殴打的痛苦。您能不能别去日领事馆告发我?我不想那么快被他抓到。看在我以前对你朝贡那么长时间的份上。”
王耀原本想对他好的一份大哥做派,被任勇洙这个没脑子的话一股安慰的语句都憋会了肚子,如今本田对山东步步紧逼,而这个曾经的弟弟居然对本田又尊又怕,对王耀的求情只是看在以往对王耀多年的朝贡上。
王耀也知他今时的力量不足往日,但是任勇洙是他带在身边千年都无法言喻的邻居,王耀自对他如弟弟一般。王耀想起会议前和阮氏玲的匆匆一面,若不是战败,何至于沦落至今。
可是谁愿战败,谁愿被其他国家占据自己的土地。
王耀在雷雨的巴黎夜里,像以往的中央帝国一样抚摸着这个和他相伴了千年的邻家弟弟说:“勇洙,总有一天,我们亚洲的国家,都要自强自立,要夺回属于亚洲独立自主的机遇。我们立一个悄悄话,等时机到了,新政权发扬起来了,我们的领土都统一了,一定会回到那种和平的日子的。至于暗号嘛,让我想想。就取一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王耀捏了捏任勇洙的鼻头,雷鸣打过,大风吹熄灭了房里的蜡烛。
『二』
两年后,王耀在上海法租界,收到了任勇洙的传信,他的一帮留洋归来的朝鲜学者,在上海的民巷公馆里成立了一个临时资本的新政府政权,王耀看得出,任勇洙这封信写得力透纸背,很用心,很用力,他的心情和信封一起传递给王耀。
王耀和他一样振奋,北伐战争终会打响,到时一定也会有新的曙光到来。王耀当时也是被当世的情局迷茫了双眼,内外忧患。
在还没来得及回封密报回电给任勇洙时,总统勤务官已经匆匆忙忙的找到王耀跟前,焦急的汇报到:
“先生,不好了,朝鲜国体给您写的信件已经在途中就被日方的间谍探到了,这会本田阁下要让宪兵队在上海把朝方的临时政权找出来,他们的临时政权,取名为——韩。”
王耀眉头不展,想到朝鲜此举肯定会和他们国内的殖民势力撕裂,王耀马上回复勤务官说:
“快!……快找队人马去民巷把人接到法租界。越快越好,要比日本人快!”
——————————————————————
痛,身体无比的痛,是撕裂的痛。头痛,脚痛,比本田的军靴踩到他的脊骨上还痛,比本田用煎茶的滚水烫他的手背血管时还痛。
身体就像有什么血肉分裂掉落出来,撕心裂肺的疼。大动脉的血水像混入了崇明岛的海水一样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体溜走,血液要从他身体里流干,他的眼皮睁不开,脑子犹如脑震荡的病人一样神志不清。
他想逃的,他也逃了,在本田菊的电报比国内的呼声还快到他的耳朵里,他就决定要从上海先偷偷潜逃到崇明岛,再搭船回到釜山。
逃难太苦了,时间又很紧迫,上海的日租界和日侨民手里已经发放了任勇洙的画像,势必要在王耀的境内把任勇洙抓到手里。
本田菊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是不屑的冷笑一声,他笑的是任勇洙真是头不自量力的田鼠,除了无能的软弱,从古至今,本田向来把他当做征服目标的第一板块。
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上海的消息传来,本田在煎茶里搅拌的汤勺停顿了些许时间,小火细腻的煎煮着里面的茶叶。
再过了五分钟,一个迈着小碎步的和服侍女跪倒在本田菊的膝下对他报告。
本田菊对这个消息思虑了很久,既不好也不坏,但是有点麻烦,因为一个任勇洙已经让本田菊觉得既蠢又烦了,可是……两个的话——。
“回禀本田三三,宪兵队在上海崇明岛发现了掉落到山崖下的日属朝鲜国体任勇洙,只是——只是——只是宪兵队发现他的时候,有两个任勇洙,不知道哪个真的哪个假的,希望三三您亲自前往认领。”
——————————————————————
最开始,他们相互发现有个一模一样的分身时,相互没有认真思考过一样,只���得这个人应该是个赝品而且是被殖民者制造出来要吞并他的。
两个人在宪兵队的拉扯下也没拿能阻止,他们要往对方等我身上扔泥沙和石头,他们做出野兽搬撕咬的动作,手里是要随时掐断对方脖子的手势,而嘴里用粗鄙的民间土话相互朝对方辱骂。
势必有你死我活的状态。
发红了眼必定要对方先死,因为活下来的才是真的朝鲜,而对方是假的,是赝品。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国家呢。世间里相似的国家很多,以兄弟姐妹相称的确很多,但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模子和母胎的双生兄弟少之甚少。
但是,从对方诞生的那刻起,血液里开始有了毁灭的因子——
你就是赝品。你是欺瞒后世的假货。真正活下来的才能统一国土。
两个任勇洙的喉咙都喊了音,喉管爆发血红的血液,泪痕布满他们的眼球。
为什��这么苦啊老天,被殖民了还不够吗?为什么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分裂出来。他是假的,他是假的,在今天上午之前,在跌落悬崖之前,这个假货是不存在的!!
本田菊没有探索他们谁是谁非的真假国体的欲望。
为了省事不想让他们相互撕扯,互相证明自己是真的任勇洙而做出一些极端自残的事情,分别把他们关到了在平壤的不同郊区。没有本田菊的手稿,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后来,本田菊大肆入侵其他国家时,亲自去平壤接走了其中一位任勇洙,带回了东京,这一去之后了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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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当初派人去找任勇洙时,国内形势也严峻,后来本田菊亲自打电报给王耀要他不要再插手他和任勇洙之间的事情。
碍于当时的国家实力,王耀放弃了和本田菊的争论p,不再理会。实际上心里多少有点对任勇洙的亏欠和担忧。
王耀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抗战胜利之后的事了。
苏方的军队一路长驱直下,控制了中国东北地区之后,王耀身体力行,想弥补从甲午之后就一直在殖民阴影下的勇洙,在红军的护领下,在平壤的游击密道里找到被囚禁已久的任勇洙。
此时王耀见他已经非常虚弱,彼时王耀也刚大战过后,身体也不佳。然而还是任勇洙更加虚弱一点,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光,看见王耀像陌生的客人一样大喊大叫,在精神方面早就奔溃被折磨得不见人样。
王耀摸了摸他的灰碳的脸颊,还像当年在巴黎一样,把他搂入怀中安慰到:“没事,战争结束了。”
可是王耀在后期,发现了任勇洙对任何事情都很抗拒,而且有一定无法表达的能力,和长期被囚禁的病人反应一模一样。
抗拒王耀的触摸,抗拒黑暗,抗拒进食。
王耀的日程很忙,战后善理的工作很多。
他把任勇洙交给了平壤的游击队照顾,此时任勇洙还点失语症,除了嘴里念叨着:“死……死……我要你死……”之外,无法正常的向王耀交流。
王耀把额头贴到他的嘴颊边说:“我要去东京审判那个罪孽了,我会回来看你的。勇洙,你要好起来。很多战士在为你战斗。”
战后对本田菊的审判就定在日本东京。
阿尔弗雷德趾高气昂的从街口走过,路过的人无不侧目这个这个世界战胜的超级大国美利坚。
王耀不知道这事的,他真的不知道,他来到东京之后,甚至没有时间和阿尔弗雷德这个盟友叙旧阐述一下战事胜利的心得,他直奔东京的档案管,想收集对华侵略的证据,可惜大都档案在蘑菇蛋投下的第二天已经销毁而亡,王耀只好想先去本田菊的阁楼巡视一下能不能找到战犯的人证。
王耀真的没想到,在本田菊居住的阁楼外道,一只惨白骨感的手推开了木质推拉门,穿着一套素净的和服,一只手捧着滚烫的煎茶都无动于衷,像被训练得已经不会反抗的人偶。
任勇洙从神色恍然,到不可置信,眼神一再转,从怀疑变确认面前是王耀这个真实存在的人之后,再在王耀面前泪流满面的沙哑到:“王大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王耀瞳孔震颤,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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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你情我愿
大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痛哭起来。男孩握紧了拳头,丢下一句听起来像是威胁的话语——假如哽咽没有降低它的威力——“你不要太得意!”
Charles该庆幸对方还维持着最后一丝风度,没有学小言电视剧主角将鸡尾酒泼在他脸上,让他得以保住了身上这件真丝衬衫。不用看也知道Logan正在毫不留情地用目光嘲笑他,而他甚至不记得刚才那名情绪激动跑出去的男孩叫什么名字。
“又一朵烂桃花,哈?”
Charles无辜地耸耸肩。“人生多半都是这样,善始不能善终。”
Charles当然有得意的资本。他刚成为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家境优渥到把攻读一个接一个的学位作为兴趣爱好,另外他还是个万人迷。Charles的长相非常具有欺骗性,令人看不出他其实已经三十二岁。尤其是他的蓝眼睛,里面装的是苏格兰的天和北大西洋的海水,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美妙梦境。Logan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人被Charles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而结局无一例外不是心碎离去。
Logan是少有的能抵御Charles Xavier魔咒的人。
“出来浪,早晚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Charles微微一哂,“今晚你调的酒没有平常的水准。那个可爱的小男生没来?”
“跟他没有关系。”
“我早就看出来了,还嘴硬。”
“我是不会对未成年下手的。”
“Scott已经十九岁了。”
“他还是个学生。”
“啧。真是冥顽不灵。可怜的小家伙,一定躲在宿舍里暗自伤神吧。”
Logan竖起眉毛,“两杯马提尼还堵不住你的嘴?”
Charles大笑,“至少要再来十杯。”
更多酒精下肚,酒吧里的人多了起来,Charles也开始寻找晚上的猎艳对象。
还真是一秒都不浪费。Logan看他早就已经把上一位对象——也就是不久前哭着跑出去那个男孩子——抛在了脑后,假如有“前男友地狱”这种地方的话,Charles的一定拥堵不堪。
“那个金发帅哥如何?”Charles兴致勃勃地指给Logan看。
“啧,胸大无脑。”
“那个黑头发的高个子呢?”
“太阴沉了吧。”
Charles哪会没看出Logan根本是在敷衍他,仍然让不耐烦的调酒师逐一点评酒吧里的男人,这恰好是他的恶趣好之一。
“那个穿黑色毛领毛衣的男人呢?他像是新来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Logan定睛瞧了一会儿,“那是个直男。”
“不可能,”Charles断然否决,“我的直觉从不会有错。”
“凡事总有第一次。更何况,他带了女伴。”
“一定是普通朋友。”
Logan不耐烦道,“那你去勾搭啊。”
“我正要去。”Charles又喝了半杯酒,用手指向后理了理自己的深褐色卷发,见目标桌的女士起身去洗手间了,他朝Logan眨了眨眼,“机不可失”,便朝那边走过去。
“晚上好。”Charles的上半身斜倚在桌面上,他很清楚哪个角度能让自己的轮廓线条看起来更动人,“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打赌你是不是新来的教授,我猜是。”
靠近了看Charles才发现这位英俊的陌生人有着周正的眉骨和禁欲感十足的薄唇,比他在远处看到的更性感火辣。
“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Charles暗叹一声,这发音简直不要更迷人。
“是……他珍藏的白兰地。”Charles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像是羞于启齿似的,天知道他早就是红尘老手——但这招几乎百试百灵。带着些许纯真的性感诱惑,是他的拿手好戏。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通常他这么说了之后,可预料的答案有以下几种——
“你已经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了吗?”——那么离诱惑成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但如果你让我分享那瓶白兰地的话,我可以是。”——说明对方也是花丛老手,接下来就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陌生人礼貌地摇头,“不,我不是。”
Charles反而绽开笑容,他有一百种有趣的回答可以把话题延续下去,不料陌生人说道,“我是陪我的女朋友来的,她是牛津的访问学者。”
他看向Charles身后,“Alisa,这位是……”
Charles转过身,连忙道:“Charles Xavier,就职于牛津大学生物系。”
那名叫Alisa的女士十分热情,“幸会幸运,”她转向自己的男伴,“我就说来大学旁边的酒吧坐坐会有惊喜。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迷人的男士的?”
Charles生怕这个耿直的有点过分的男人把那个一听就知道是搭讪借口的愚蠢赌注说出去,连忙把话题岔开,假装热情地问起两人在牛津的行程。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Charles你真是太棒了,我来之前听说英国人不那么容易相处,要是未来同事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Charles俏皮地眨了眨眼:“假如有人心情不好的话,那一定是天气的错。”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结束了攀谈,Charles回到吧台,尽量不去看Logan那一脸‘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
“他叫Erik Lensherr,是陪他女朋友来的。他们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
Logan早就把全程看在眼里,戏谑道:“你是冲着那个男人去的,却和他的女伴聊了半小时。难道你刚刚决定改变性取向?”
Charles没好气地说,“闭嘴。”
“我就说他是个直男。”Logan乐不可支,“Charles Xavier也有今天。”
“不,我不相信。”Charles痛苦地把脸埋在臂弯里,又忍不出抬起头偷偷看向那桌。Erik Lensherr无疑是一名理想男伴,外形高大英俊不说,重点是他的谈吐既有内涵和修养,又有不过分卖弄的理性和克制。而他旁边那个女人,Charles忍不住用挑剔的眼光去评判,手袋和鞋子搭错了,裙子的花纹过于艳俗。头发太干枯,小腿线条不够好看,笑的时候露出太多牙床……
他呜咽一声,把脸重新埋进手臂里。
“夜还长,再找过一个就是了。”
“不,”Charles恹恹地站起来,“今晚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我要回去了。”
第二天下课后他又跑去孤狼酒吧,时间还早,没到正式开门营业的时候。但他老远就看到Logan正在和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小男生讲话,见到他走近,男孩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Charles不可思议地望着男孩离开的背影。“Scott这是怎么了?”
Logan的心情看起来也没有很好。“我让他不要再来找我。”
“真是无情。”
“我才不像你那么没有节操。”Logan白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Charles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吧台上。
“早知道应该问他要电话的。”
“谁?”
“Erik Lensherr,昨晚那个男人。”Charles无比懊悔。
“���以为你早就已经连他的族谱都问清楚了。”
“并没有,”Charles正色道,“我只是尽了地主之谊,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找我帮忙。”
“重点是他,不是他们吧。”Logan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你打算撬墙角?我以为不碰有妇之夫是你最后的节操底线。”
“不,有妇之夫对我来说就像要彻夜排队购买的限量版唱片,买不买要看它值不值得我豪掷青春。”
“结果你不在有购买资格的VIP名单上。”
Charles唉声叹气,又喝了许多酒。Logan看他那种喝法不免肉疼,“喂,你去糟蹋别人好不好,别浪费我的好酒。”
Charles懒洋洋地说,“要有个金发美少年我就去糟蹋。”
正巧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来,Logan朝那边努努嘴,“喏,你的金发美少年来了。”
“教授。”果然有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唔,”Charles直起身,“是你啊。”
来人是他的得意门生,Alex Summers. Charles浪天浪地,唯一的原则就是不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开学生的玩笑——他把一条胳膊挂在Alex的肩膀上,偏偏学生比他这位没正形的老师还要高半个头,不得不微微俯下身来屈就。Charles却勾起他的下巴,一副纨绔子弟样:“你也勉强算是金发美少年了,要不就从了我吧?”
Alex最熟知他这位导师的劣根性,明白他不过是酒后闹着玩,便也笑道:“早就等你这句话。那我们还等什么?”
不是没有学生暗恋Charles、向他告白,但等他酒劲过了,躲的比谁都快。
你来我往正闹得开心,突然有个人走过来吧台对Logan说道,“一杯黑啤,谢谢。”
看清楚那人的脸后,Charles顿时酒吓醒了一半。他讪讪地放开Alex,却也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Erik却率先转过头来,“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
Alex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不对劲。他乖觉地同Charles和Logan打了声招呼,就去和他的朋友们厮混了。
Charles面上热辣辣的,刚才一定全被Erik看到了。虽然他不在意被人看成是风流成性,可不知怎么,在这个严肃又性感的德国男人面前,他还是想维持那么一点并没有的个人形象。
他走也不舍得、留下来也尴尬,左右看了看,只见Erik是一个人来的,便厚着脸皮问道:“Alisa呢?没一起来吗?”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耳光,晚上的表现太失常了吧!不符合他一贯的水准啊!明明在意的不是那个,可别被误会是自己对那个女人感兴趣。
Erik看起来倒是没想那么多,淡淡答道:“新同事给她开了个欢迎派对。”
“你没一起去吗?”
“让她多和未来的同事接触吧。再说,我也不太习惯那种热闹场合。”Erik呷了一口啤酒,Charles难以抑制地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又骨感,很好看。
啊啊啊——!
Charles以往喜欢的都是身材火辣性格纯真的美少年,但他如今正为这个沉默冷峻的成熟男人心跳个不停。
“但是,”他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过于迫不及待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抽时间陪女友来参观访问。”
“过去我总是花太长时间在工作上。”Erik有些歉疚,而Charles则在不以为然之余,还有点小高兴。建立在内疚上的感情?必然不会长久。
他很巧妙地避免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不想让不在场的第三人太多掺和进来。他看了看手表,假装惊讶道:“你不像是从下午六点开始就泡在酒吧里的人。”
Erik无奈道:“我对附近不太熟,逛了半天也没看到餐厅,干脆先来喝一杯。”
机会!Charles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假装不经意道:“附近的餐厅嘛……我倒是可以推荐。”
“不用那么麻烦,告诉我附近的麦当劳在哪里就好了。”
Charles瞪大双眼:“那怎么行?你是对我们英国菜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
“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菜色相当不错。今天就让我充当东道主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英国菜吧!”
他的热情让Erik无从拒绝,他无奈点头:“那就打扰了。”
他放下空酒杯站起来,Charles狡黠地冲着Logan眨了眨眼,Logan朝他竖起大拇指。
两人走到门外,Charles举起自己的公文包:“我家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让我先回去把这东西放下?”
Erik没有异议。“当然。”
打开门的时候,Charles庆幸钟点工昨天才来收拾过,一天的工夫屋子还没有被自己搞得很乱。他把客人领了进来,“随便坐,冰箱里有喝的请自取,我很快就好。”
然后自己就一头钻进了卧室,把公文包一丢,打开了衣柜。
假如时间允许的话他很想冲个澡,但不好让客人在外面等太久。纠结了一会儿后Charles还是没换衣服,只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别太刻意吧,显得自己太急色似的。
他洗了把脸,又撩了撩头发让它看起来更柔软蓬松,确保自己没有什么纰漏之后,Charles拉开门走了出来。
客人正对着书橱出神,走近一点儿Charles发现他在看的是自己珍藏的西洋棋。
“你会下西洋棋?”
“知道一点儿,谈不上会。”
“要是你愿意的话,欢迎来找我下棋,我好久没遇到对手了。学生们都嫌这玩意儿过时,他们宁可打一整天的电动游戏。”
Erik莞尔。
不知怎么,虽然才第二次见面,Charles无端端就是觉得这是一个不常展露笑容的男人。
“抱歉让你久等了。”Charles轻快地说道:“我们走吧。”
约会很顺利,假如这也能称之为是一个约会的话。
怎么说,菜色无可挑剔,餐厅气氛也很好,两人的共同话题出乎意料的多,但Charles明白有邪念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于是在用餐完毕后,Erik说:“和你共进晚餐很愉快。”Charles也明白这就是等同于一句再见了。
他没有强求,潇洒地挥手告别。本来想再去孤狼酒吧转转,走了几步突然意兴阑珊起来,就打道回府了。
他打开客厅的落地灯,把封存已久的西洋棋取了出来,逐个摆好,就像有人在和他对弈一般。然后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好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Charles晃着杯中酒,心想,这回是真的又恋爱了。
“你真是太太太太……可爱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不喜欢你的人吧?!”
“当然会有了。”Charles为这天真的恭维不禁失笑,接着又感到一阵心酸。如果是过去,他铁定会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呢。
Logan眼看Charles已经打发掉了晚上第N个过来搭讪的人,独自埋头在哪里喝了好长时间的闷酒,不禁为老友担心起来。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懒得敷衍他们。劳驾再给我杯酒。”
Logan这回递了杯柠檬水过去。
“和那个德国佬进展如何?”
“没有进展。”Charles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
“不是吧?都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你还在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我怎么记得某人曾经夸下过海口,没有他三天搞不定的男人。”
“那不一样。”Charles摆摆手。
其实他没跟Logan说的是,不是他还在迂回,是他已经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现在不过是厚着脸皮还在缠着人家而已。
“你和Alisa相处的时间好像不多啊。”
是有一次Charles开玩笑地说起了这个。在Erik已经成了他的下午茶常客之后,两人固定每周三天或四天在Charles的公寓里喝点下酒,下一下棋。
“大概是报复我过去也常常这么对她。”
熟稔之后,Charles发现严肃的德国男人开起玩笑来绝不逊于其他民族,甚至在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是有种特别的反差萌。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相处反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可能我天生不太擅长和女性打交道吧。与其让我陪她去逛街什么的,我宁可躲在这里下棋。”
“就算是访问学者也不至于有这么满的行程。你看我,还不是整天跟你泡在一起。”
Erik看了他一眼,Charles顿时觉得面颊如火烧,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样。他掩饰地低下头佯装仔细看棋盘,却听到Erik说:“她有她的社交圈,我比较孤僻。”
“孤僻?才不,在我看来,你知道有点慢热而已。上次是谁跑到台上去非要抢过麦克风来献上一曲?”
Erik也想到了那次喝高之后的疯狂,笑了起来。
“和你在一起时总会有一些特别的举动,都不像我自己了。”
“那你是承认我有特殊魔力咯。”Charles骄傲地扬起下巴。
“当然。你是最特别的。”
Charles心中一动,也就接着玩笑的口吻道:“那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Erik笑笑,并不作答。
Charles也并不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而是注视着他。Erik突然意识到这话恐怕不是百分百的玩笑。
“Alisa是个好姑娘,我没有理由伤害她。”
“当然。”Charles掩饰地喝了口酒,“我不过是说笑。”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但Erik没有笑,于是Charles的笑容也留不住了。他们都知道这恐怕不是玩笑。
Charles的心笔直地往下坠落,他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Erik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那之后他们的下午茶时间很自然地就消失了,Erik也很少再来酒吧,就算来的话也不是独自一人。
“好像我会吃了他似的。”Charles嘟囔道,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走过去和两人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
“Charles!”Alisa还是那么热情,但Charles却觉得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一个人吗?来和我们一起吧!”
“不,我约了人,在那边。”Charles手一指,一个金发美少年笑吟吟地朝这边打招呼。
Charles不知道Erik看到他的男伴没有,但Erik没有露出半分不自在。他还是像过去一样,话不多,偶尔会附和Alisa几句,虽然她说的话在Charles听来大部分都是傻话。
随便找了个借口,Charles就急匆匆地走开了。他不知道Erik会怎么看他,一时兴起还是风流成性,他都不在乎,反正他再过十来天就要走了。
他此刻只是迫切想挽回自尊而已,对方虽然没有践踏,但也没有要。
“我失恋了。”
Charles趴在沙发上,无精打采,浑身酒气。
Raven嘲笑他,“我以为你会去非洲支教。”
“我喜欢英国的天气。”Charles不甘心道。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
才打开页面,手机突然被Raven抢去。
“你在看什么?”嘴上这么客气地问了一下,Raven已经毫不客气地翻看起了当前页面。
“你暗恋的就是这个人?Erik Lensherr……看起来很无聊嘛。发的都是房子的照片和设计图,还没加滤镜……” Charles反驳道:“他本来就是建筑设计师,那些都是他的作品。”
“睹物思人?Charles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又翻了两页,实在是没有任何照片或内容能满足Raven那颗熊熊八卦的心,她把手机丢回给Charles.
“我也在唾弃自己。”Charles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点开Erik的Fackbook上最新发布的消息。
Erik是个很低调的人,在全民网络社交的时代,他这种低调显得尤为稀少。Charles偷偷关注了他的Facebook账户和Instagram,Erik很少更新,很久才发一条,大多是作品发布之类的官方消息,但Charles每条都能看上百遍。 他也觉得奇怪,以前从没试过对一个人这么长情。Raven说他是因为被拒绝了于是心有不甘,还介绍《飘》给他看。
Charles才不会把她的揶揄放在心上。从小一起长大,他对Raven的毒舌早就免疫了。
“我记得你有个前男友是外语系的,学的是希腊语?”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你要把魔爪伸向我的前男友了?!”Raven故作惊恐状。
Charles没理会她后一句垃圾话,自顾自地盯着手机:“我要恶补一下希腊语。”
“干嘛?你要研究古希腊的文献吗。”
“不告诉你。”Charles收起手机,突然精神抖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扬长而去。
Raven还以为Charles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过了几天她真的在他书桌上看到一摞希腊语论文草稿。
“这么快就能写论文了?!你还是不是人!”
“我以前学过嘛,就是忘得差不多了,再复习一下。”
Raven差点忘了她最大的童年阴影就是有个学霸哥哥,精通十二国语言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你学希腊语干嘛?打算去希腊泡帅哥?”Raven只是开玩笑,没想到Charles点点头,“对啊。”
Raven大为震惊,“你要去希腊?!骗人的吧?!”
“我申请了那边大学发布的一个课题,准备过去做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
“不是你突发奇想去希腊干嘛?!”
“去工作啊。”
Raven一看Charles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露出狰狞神色:“快点如实交代!不然……嘿嘿嘿……”
她一边说着一边挠Charles痒痒,Charles从小到大最怕这一招,连忙求饶:“别!我说!”
Raven放开了他,然后Charles递过来他的手机。
Raven接过一看,诧异道:“这我不是看过了吗。”
“你仔细看。”
还是Erik Lensherr的社交主页,上面发布的最新一条消息是一个新合作的建立,而工作地点则是在希腊。
“你就为了这个?!”Raven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我有正当理由的。”Charles点开评论,“他在找翻译。”
“……没救了。”Raven抡起包准备走人。
“果然你也觉得我不该去吗?”Charles愁眉苦脸道。
Raven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数数自己多少个学位,去给人当翻译?!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当翻译只是顺便啦……我有申请项目的……”
“别找借口,你自己都不信。”
“反正也就是三个月,要是不成我以后也不再想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吧,那你要怎么去跟他毛遂自荐当他的翻译?”
“这个嘛……还没想好……”
“我来帮你好了!”Raven不顾反对,点开了给Erik发送私信的页面。
【这么巧,你也去希腊?】
【嗯,有个新项目。】
【正好我要去希腊的大学访问几个月,地址是XXXX】
【呵呵,那很近。】
“这个男人简直是话题终结者嘛。”Raven瞪着手机屏幕。
Charles不以为意。“他就是这样的。”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一点。”Raven抱怨道,正准备接着输入,没想到电话就响了起来。
“啊,他打电话来了!”Raven把电话交回给他,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不顾Raven的目光,走到卧室里才接了起来。
“嗨。”
“你好吗,Charles.”
再次听到Erik的声音让Charles有点目眩神迷。他定了定神,胸膛里回荡着一种微酸的惆怅。
“……我需要一个翻译,最好是英语、德语和希腊语都精通的……”
“眼前就有一个合适人选。”
“谁?你?”
“对啊,”Charles笑道,“我不合适吗?”
“不,那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你有空?”
“恐怕帮你翻译点资料占用不了我多少时间。”
Erik沉默了片刻,Charles知道他想要找个翻译不难,难的是找个能了解他的翻译。否则设计师的意图不能贯彻彻底的话,对最后成品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看来他的确挺看重这个新项目。
“我会付你薪酬的。”最后Erik终于松口了。
“当然,”Charles笑,“我会收的。”
手机突然亮起,是Raven打来的电话。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Raven快活又八卦的声音。
Charles没好气地说道:“完全没有你想的那回事。”
“嘿嘿,在干嘛?希腊之旅如何?”
说起这个,Charles更加没精打采了。
“我今天还没出过酒店大门,就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打开,一直在房间里翻译文献。”
“同一个房间?”
“不,我们各自在各自的房间。”
“都到同一个酒店开房了,为什么不把握机会?”Raven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Charles正色道,“假如没有告白的话就可以,既然已经挑明了,再借机独处就很是明摆着居心不良了。”
Raven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所以你大老远去给人打杂,连一点福利都没捞到?我认识的Charles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会是被附身了吧?*&%……&%邪灵退散!”
Charles被她气笑,挂了电话。
理由当然不是那么单纯啦,如果这么点小事也要介意的话,那真的不是Charles Xavier了。
其实Erik有提过,因为资料里有很多专业术语,面对面沟通起来是方便一些。但Charles拒绝了,义正言辞:“没问题的,我可以自己搞定”——完全是因为Erik认真工作的模样太性感了嘛!让他心猿意马,完全没办法专心工作。这样下去,任务完成不了,丢脸还是小事,要是害得Erik的项目出了问题,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Charles带着那份资料和誓不回头的决心,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房间,“砰”得一声关上房门,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懊恼了半小时。
胡思乱想唉声叹气了一番,Charles打开了那一沓资料开始正经工作起来。Erik说的没错,专业术语、专有名词太多,他只能一个个去查,让翻译的进度变得很慢。
Erik大概是个工作狂。面对厚厚一沓必须在今天之内翻译完的资料,Charles不知道是该庆幸他信任自己的能力,还是该哀叹摊上了一个虐待狂老板。要知道Charles在大学里是以名士风范闻名的,他布置论文作业,从不定死线——“把你最优秀的作品交给我,无论何时,修改到你自己认为满意为止”,虽然这也让很多学生借机偷懒什么的,但要是不交作业就拿不到学分,下一学期就不能再修Xavier教授的课了!学生们权衡利弊之下都变得勤快起来,没有人是为了混学分来修Xavier教授的课,谁不是冲着能得到教授亲自、单独、面对面指导的机会啊!
因为Charles自己本身就是个懒散的人,他的博导曾经说过,要是Charles把那些浪荡的时间统统用来研究学术,他至少可以提前三年拿到学位。而如今,在工作狂Erik的迫害下,拖延癌晚期患者Charles竟然也哼哧哼哧地麻利了许多,这要是让他以前的导师看到了一定很欣慰。
总而言之,尽管没浪费什么时间——甚至牺牲了和Erik共处一室密切交流的大好机会——翻译的进度仍比Charles预想的要慢很多,他甚至连外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叫了个汉堡外卖随便充饥,然后又捋起袖子工作。就算是这样,等Charles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符,也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Charles伸了个懒腰,正想把翻译好的文稿发到Erik的邮箱,踌躇了一下设了个定时发送。怎么也不想显得自己这么逊,区区一份资料搞到大半夜。
等屏幕上出现发送成功的字样,Charles这才放心地打了个哈欠,胡乱洗了把脸,一头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Erik穿西装打领带的冷峻侧脸实在是性感到不行啊……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八点Erik去健身房晨练回来收到邮件,以为Charles已经起床,���去叫他一起吃早餐,结果Charles还在呼呼大睡。等Charles醒过来看到留言,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之后懊恼极了。
Erik很忙。
除了去和客户开会协定方案、去实地测量和考察之外,其余时间他都待在酒店里构思或随手画一些草稿。Charles申请的大学有为访问学者提供宿舍,是很漂亮的墙壁刷成蓝色的小房子,阳台上种满藤蔓鲜花,一直垂下来。房子分上下两层,有客厅书房和卧室,一个人住绰绰有余。Charles有心邀请Erik来当室友,又不知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冒昧。花言巧语·Charles竟然也有没招的时候。最后他还是用了笨办法——
“朋友从伦敦寄来的茶叶到了,要不要来舍下喝杯茶?”
Erik欣然赴约。
和Charles对比起来,Erik完全是个工科男,除了工作之外并无特别爱好,假如散步算一个的话。他的作息像机器人一样规律,每天按时起床,到健身房晨练、吃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下午要午睡半个小时,晚饭后散步一个小时,晚上的时间用来阅读,最后按时就寝。
对Erik来说,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记挂和烦恼,Charles甚至怀疑他早就忘了自己那个带着暗示的玩笑,纯粹把自己当做工作伙伴来相处,坦坦荡荡,毫无私人情绪。
Charles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茶很好。
装在洁白的骨瓷杯里,沸水一冲就充盈着芳香。Charles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希腊的阳光太不羞涩,每天都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初时觉得新鲜,久了就开始怀念阴沉沉雾蒙蒙的牛津。英国人讲究仪表,讲究茶点,讲究含蓄的美德,话总说三分,哪怕是讽刺也一样,就像永远暧昧不明的天气。地中海的民族太热情直率,总让人觉得有点过了头。
两杯茶下肚,Charles放开了许多,开始融入自己扮演的“在异国共处的好友”角色,随意寒暄起来。
“你觉得这屋子的室内设计怎么样?”
“有些构思相当精巧,很有当地特色。”
早在进门的时候Erik就已经把全屋到处打量了一遍,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校方把这么漂亮的小房子光给我一个人住,也挺浪费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搬过来,反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对起翻译稿来也比较方便。”
Charles半真半假地说。
Erik略一思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也好,我接下来正要去参观一些当地民居,看看有哪些特色元素可以融入这次的设计方案里面去。”
Charles心中大乐,明知道Erik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也觉得十分开心。恋爱最棒的部分就是动心,比动心更棒的是对方竟然有积极回应。就算离目标还远,能进一步是一步……
他喜滋滋地想着,突然觉得手里的茶应该换成酒才好。
其实虽然住在一起,碰面的机会还是有限。Charles彻底改掉了夜里出去寻欢的习惯,每天一下课就回家,偶尔能碰到Erik一起散散步,聊一聊古希腊语的文法或是象形文字的演变。Charles知识面极其丰富,不论是什么话题都有一番高见,而Erik则是最惹人喜爱的那种观众——他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还能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提出新论点。总而言之思想的交锋让人十分愉快,但毕竟不多。更多时候Erik去往别处考察,或是在书桌旁埋头画稿,这种时候Charles就会静静去厨房做一杯茶或者咖啡放到他旁边。相处时日虽然不算长,两人已有一定的默契。
Charles以前没想过自己也是可以静得下心来守在屋子里的人。尽管已经拿到好几个学位,发表了不少专著文献,他仍然愿意去酒吧和陌生人跳舞,喝掉足足一桶啤酒,尽情狂欢至天明。Erik显然不是同道中人,他比Charles更像一个严谨古板、一丝不苟的学者,Charles想或许是德国人的民族性格也不一定,可他以前遇见的德国男人没有一个像Erik这么合他心意的。同样的固执放在不同人身上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缺点。Charles知道自己看待Erik的滤镜越发厚重了。
Erik在专心工作的时候,Charles也没有闲着。他原本只是为了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才申请的课题研究,如今真的实打实地研究起来了。借了不少书籍来参考,还准备动笔写一篇研究文献——原本他只打算拿个调查报告充数的。
日子过的飞快。
Erik邀请Charles去参观他设计的雏形时,Charles才惊觉两个月已经过去了。Erik的节奏和别人不同,他一开始就有框架,逐渐增加细节,因此工程可以同步动工,而Erik也偏好在现场得到更多灵感,将设计逐步修改到至善至美。
Charles到现场才知道Erik这次设计的是一个体育馆,融合了古希腊建筑的风格和现代化科技元素,虽然还是个雏形,工地也乱糟糟脏兮兮的一片,Charles也已经能从中看出不少美学概念。
他不会承认这是因为他喜欢Erik.
但Erik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
“整个项目周期大概需要耗时两年,我只介入前四分之一的世界。等到框架整个搭建起来,后续的工程只要按设计图走就行了,不需要我全程陪同。”
“我的访问期只有三个月,不过学校已经邀请我下学期开一门课。或许我会每半个月来上一次课。”
这样的安排已经让Charles觉得心满意足。
结果事情的后续发展并没有按计划进行。这个项目才做到一半,Erik就赶回柏林了。因为Alisa向他提出分手。
Charles没有跟着去。访问期满,他回了英国。
“为什么不跟去?!”
Charles就着瓶口喝香槟,满足地歪倒在沙发上。“还是这里舒服。就算天气总是阴恻恻的,我也爱牛津……”
恋爱专家Raven看到他这样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深感痛心。
“你懂不懂,这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这种时候你陪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超感动,说不定就……”
Charles笑笑,“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不去。”
Raven鄙视道,“‘很怂所以追不到心上人的单相思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的自尊心收一收?”
Charles断然道:“我才不要心上人因为感激跟我在一起。再说这种特殊时期遇到的伴侣,也就是个填缝的,时过境迁就散了。”
虽然在Raven面前死鸭子嘴硬,但Charles也知道Erik这段时间一定很煎熬。他想飞到柏林去,出现在Erik面前,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安慰他说一切会好起来;想和Erik在昏暗的酒吧里喝到天昏地暗,大着舌头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更想和他在床上疯狂做爱疗伤……
但Charles克制住了。
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只是给Erik发了一个邮件,就像他们之前往来的那种简洁明了、直入主题的工作邮件一样。绝口不提Erik分手的事情,只分享有趣的事情给他,譬如邻居家的狗特别讨厌散步,每次出门都耍赖躺在地上不肯走;隔壁的讲师第十次炸了实验室,因为他想培育一朵特别的蓝色玫瑰送给女朋友;不知道哪个学生送了一套印度的据说具有某种特殊功效的神油给他,说是因为他太久没去酒吧猎艳大家都以为他得了某种功能性障碍的疾病……
都是吵吵闹闹的生活琐事。
欢乐或痛苦,大喜或大悲,归根到底全都来自于细枝末节,人类的情感能力说到底是很神奇的。
Erik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吗?会感受到他遮遮掩掩的爱意和慰藉吗?Charles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像在悬崖峭壁上一步步挪动,拼命想做点什么又必须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因为他害怕假如自己太直接、逼近地太急切,Erik或许会有两种反应。要么直接拒绝,从此他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Erik,就连当朋友的幌子也不复存在;要么他成功趁虚而入,而等到了Erik清醒之后再后悔万分。要是真的能趁虚而入也好,Charles是不介意及时行乐的。但以他对那个古板的德国男人的了解,多半只会避他如蛇蝎,从此再也不联系。
那么他就连打开Erik心防的最后一个笨办法都失去了。
但Erik回了邮件。不管是不是礼节性的答复,他回了。简短而有礼貌。这并不妨碍让Charles一整天心情雀跃,笑容过于灿烂,怎么都没办法从脸上摘掉。
他仿佛受了某种鼓舞,日复一日地给Erik写信。Raven知道了嘲笑他说,写信求爱的人类早就绝种了,但Charles不为所动。他是有点老派、有点忐忑,因为他喜欢的对象身上有一具厚重的壳,他宁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引诱蜗牛离开它的壳。
或许这不过是借口,他就是因为害怕被拒绝而缺乏一点勇往直前的勇气。
或许缺乏勇气的人只有他。
当秋天第一批黄叶落地的时候,Erik来了。
从曲折的校园小径穿行过来,Charles一眼就看到Erik站在一颗高大的栎树下,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与灰白细格纹外套,面色苍白。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一些,看起来更加清矍冷峻。脸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像具吝于流露情绪的雕像,只在老友带着快活的神情走近时嘴角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Erik,你最近好吗?”
两人肩并肩朝校外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路上不时有学生同Charles打召唤,他同样积极又快活地回应——太快活了一些,他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全部流淌出来,在秋天懒洋洋的夕阳下全然袒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了。
照例是不知名的私房菜晚餐。
在侍应生端上第三杯鸡尾酒时,Erik终于开口说道:“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谢谢你。”
Charles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至少要再多喝几杯才到推心置腹环节呢。”
Erik很清醒,也很冷静,这可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面前这个男人呢。他毕竟不能读他的心。
“我是说真的,Charles. 有段时间我整个人一团糟。谢谢你一直以来……”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想措辞,但没再接下去,于是Charles就很自然地笑道:“噢那没什么。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他不想看到Erik一副重伤难愈的样子,有过去的男人的深沉和忧郁特别吸引人,但那也是柄双刃剑。沉重的故事无法承受的话就会变成枷锁。郑重其事的感谢当然没有必要,要是他的刻意逢迎、小心屈就被看出来了,岂不是太可悲。要是对方除了感谢之外再也无以为报呢?
Charles不想细想下去,于是很快提起了别的轻松话题,就像一个真正的老友一样:“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希腊的项目还继续吗?考虑去哪里发展?”
“还没想好,”Erik的手指无意识地沿着酒杯杯缘摩挲,Charles分心留意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希腊的工程已经移交给另外的设计师了,听说他们打算全盘推翻重做。”
“唔。”
只有Charles知道他在那个项目前期费了多少心血,就连他自己都突击学会了希腊语里不少建筑学术语,如今说放弃就放弃,恐怕Erik不太好受。
但他也只能说——“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嗯,只能尽快调整状态。”
他知道Erik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因为情绪低潮时期不受打扰的无止境的负面情绪十分折磨人,工作反而能帮助转移注意力。但Erik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不愿将状态不佳时做出的作品交给客户。
“本来计划年底之前把一套房子竣工,现在也先搁下了。”
“嗯?客户着急要吗?”
“也不是。是我自己的房产,一年前置下的。”Erik的右手支在桌面上撑着头,看着桌面上模糊的烛光出神。
“设计方案做了十几套都没定下来,一直在推翻重做。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向她求婚的,现在……”
Erik的话音越来越低,甚至于开始哽咽起来。他停顿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但却并不十分奏效:“现在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Charles震惊地看到他落泪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坚强,可以应付这种场景,但现实远比想象的杀伤力要大得多。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捏在手心里揉捏,又闷又痛,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可以感同身受,却又无能为力。
Charles一时冲动想,管不了那么多,填缝就填缝吧。
他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Erik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Charles没有忘记捕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犹豫和挣扎。
Erik没有回答,Charles也不指望他回答。这种时候要是能正常地通过理智来判断和回答,那也不会令人如此纠结和难受了。
他换了一副轻松语气:“你不是要休假?这附近就不错,现在的季节有一年中最好的景色可以看。”
真有出息啊。他暗自唾弃自己。
但Erik泛红的眼眶真的很迷人。
那具像有钢铁意志一样的身躯,突然出现一丝脆弱时,他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好。”
Erik在牛津待了一周。
Charles特意请了假陪他到处玩,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坐在校园的草地上,一起看红叶和落日,泛泛而谈,秋天的肃杀萧瑟也因为彼此的陪伴而染上一丝温情脉脉。
他们的聊天内容与其说是恋爱谈情,更像是多年默契老友在谈天说地。两人的性格其实相去甚远,但不同的观念却摩擦出更多火花。
最后Erik决定回柏林去处理掉那套房子,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临走前他握了一下Charles的手,是对那个问题的回应。
“和你相处的时光总是愉快又短暂。”
Charles微笑道:“我也是。”
“我会再来。很快。我保证。”
Charles的笑容更大了:“幸好柏林不算太远。”
最后以一个拥抱作为结尾。Erik手心干燥、怀抱温暖,被拥入怀中的那一刻Charles感觉自己像是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偿。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算交往了,但能明显觉得Erik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开启了一种全新的模式——Erik向他彻底打开了心扉。
两人的工作和生活没有交集,又是在异地,可以谈论的话题并不多,但每天还是会抽时间和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Charles知道他不能要求Erik来牛津,而他自己也不能追到柏林去,那既不现实,太热烈的情感或许还会让Erik会觉得喘不过气。
渐渐地Erik会有情感上的索求。他从受伤状态慢慢在好转。
这是好事。
于是有时候因为Erik的一句“想尽快见到你”,Charles就不远千里争分夺秒地飞去见他。
这很疯狂,但正是热恋举动。
“Xavier教授!”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Charles转过身,见到Hank McCoy正大步朝他走来。
“嘿,Hank,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
Hank看起来有点羞涩,但他一向就是很腼腆的样子,假如不是过于内向的性格和那架厚重的眼镜藏起了他的美色,Hank绝对是本校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最美的那个当然是Charles Xavier.
“是这样的……”Hank比平常更加吞吞吐吐,“我……Raven……我们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们共进晚餐?”
“你——们?”Charles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跟陌生人讲超过三句话就会脸红的家伙,竟然泡到了他那无法无天、狂拽酷炫的妹妹?!
“是什么时候的事?”
“呃,其实,有一阵子了……我们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但是……”
突然Charles的手机响了起来,Hank立刻噤了声。Charles看了屏幕一眼,就接起了电话。“喂……”
Raven爽朗的声音像倒豆子一般更快地从听筒里传出来:“你见到Hank了?” Charles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局促的Hank,不客气地说道:“他就在我旁边。”
“好极了,你别为难他,冲我来。”
“等等,Raven,你们交往多久了?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那要问你自己,多久没关心过你的空巢妹妹了。”
Raven这么一说,Charles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刚下课。Hank说你们想和我共进晚餐。今晚如何?”
“没问题,老地方见。”
Charles挂断电话,看到Hank还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站着,心情复杂道:“走吧。”
“——啊?好的。”
凭心而论Hank是个很优秀的同事,话说的少活干得多的那种,Charles一度挺欣赏他。但评价同事是一套标准,评价妹妹的男朋友又是另外一套标准。一路上Charles都高深莫测地没怎么开口,Hank也就怯生生地不太敢搭话。
老地方其实就是Raven打工的餐厅。他们到的时候,Raven已经在那儿了。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蜜色的皮肤闪闪发光,看到两人同时出现,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Charles张开双臂,却发现Raven投进了Hank的怀里。
他顿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得到这种待遇的可都是他。想到这里,他看向Hank的目光又平添了一丝愤恨,然而小两口光顾着甜蜜温存——天知道他们不过几个小时前才分开——然后把目光投向被遗忘的Charles.
Charles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计较这些。
Raven娴熟地点了餐,然后给Charles倒上酒。
“好了,别老瞪着Hank。”然后她又转向Hank,“Charles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凶其实根本不用怕他。”
Charles不满道,“喂,就算你结婚了我也还是你哥哥,这么快就在外人面前拆我的台。”
“Hank又不是外人。”
实在是太放肆了。
Charles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这小子好上的?”
Raven不客气地回嘴:“在你每周末忙着打飞的去柏林谈恋爱,完全不管亲妹妹死活的时候。”
Raven这话一出,Charles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疲于两地奔波,不曾好好关心过Raven的感情生活了。
虽然明知自己理亏,但一下子下不来台,Charles嘟囔道:“也不见你主动跟我说起。”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跟那个叫Erik的家伙交往大半年了,也不见你带他来一起见个面。”
“Erik他很忙的。再说了,他人在柏林,见面哪那么容易。”
“所以你才总是送上门去?”
“Raven——!”
眼看两兄妹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Hank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他轻轻拍了拍Raven的手,原本像只发怒的小狮子的Raven立刻偃旗息鼓。
“不要在意,我和Charles每次都这样,说话超过三句就会吵起来。说不定我们还没在娘胎里就不对盘了。”
Charles还没来得及回嘴,却听到Hank说:“可你们还是很关心对方啊。别耍脾气,好好聊天嘛。”
Raven乖巧道:“好——”
Charles顿时没了脾气。他费了几十年的工夫都没能做到的事,竟然让Hank轻而易举地搞定了。他简直想怀疑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女孩还是他那个打遍整条街无敌手、把所有男孩子都揍得哭爹喊娘的Raven吗?!
食物端上来了。
大家不再执着于口舌战,用餐气氛竟然也变得有点其乐融融起来。
抛开偏见,真要为Raven挑选一个男朋友的话,Hank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至少Charles更乐于看到Raven和斯文的大学讲师待在一块儿,而不是酒吧里那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小混混。他以前老担心Raven会学坏,现在总算是能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Charles冷眼旁观,只见Hank虽然说话声音不高,又慢条斯理的,但他的话Raven居然能听进去,比自己提着她的耳朵吼叫管用的多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对方的?”Charles好奇道。“算了我不想听——”
已经晚了。
Raven兴致勃勃地说道:“有天Hank拿材料来给你,正好是我开的门。”
原来自己还是牵线红娘。
“教授,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Raven闻言,转过头对Hank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小两口旁若无人调情,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电灯泡了。
看到他们这样,Charles不是不羡慕的。
尽管他和Erik都尽量抽时间见面,可毕竟还有工作要做,又有许多生活琐事要处理。就算已经牺牲了不少其他社交——像Charles已经有好久没去过孤狼酒吧了,要去也是匆匆喝一杯就走——两人大概也要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而这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两地跑并不��松,更何况等最初的情感需要和依赖感过了之后,理智和逻辑会立刻重归彼此大脑,更多现实的顾虑就会出现。
Charles很担心Erik有天会突然跟他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我已经痊愈了,不再需要了’这一类的话,所以他也不止一次对Erik说过,只要你一觉得这样的感情不是你想要的,请你立刻告诉我,我们马上停止。
他每次这样问的时候,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复。
Erik总是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现在这样,是介于好友与恋人之间,能亲密无间,彼此又有独立空间。
Charles希望让双方都觉得舒服,没有一丝勉强。
他当然也希望每天早上能一起醒来,能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任何时候想见到对方,都可以马上出现在眼前。
但他也会说服自己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好。
只是偶尔才会觉得付出太多,收获太少,偶尔觉得情感需要不能完全被满足,会感觉寂寞和孤独。
尤其是现在。对面这对小情侣正毫无顾忌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而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念远在天边的Erik.
他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拨了个电话给Erik。
“嘿。在干嘛?”
“加班改方案。你呢?”
“和Raven还有她的新男友吃饭呢。”Charles看了看表,“又忙到这么晚?”
“嗯,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了,我打算今天一口气做完。”
“加油。那你先忙。晚安。”
“晚安。”
Charles放下电话。
然后他走出来看到那对小情侣在肆无忌惮地接吻了。他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去想抽烟,一摸口袋才记起来已经戒了。
分隔两地的异国恋让他最不担心的是对方的忠诚,Erik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工作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娱乐和社交。何况他们的关系多么松散而开放,就算分手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进去,看到Raven起身去洗手间补妆了。他在Hank对面坐了下来。Hank还有些拘谨,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教授……”
“对她好点。”
Hank郑重点头,“我一定会的。”
周五的晚上Charles窝在沙发里,刚打开一罐啤酒,Raven的视频通话邀请就拨了过来。
“在哪呢?”
Charles拿起手机摄像头对着周围晃了晃,“在家。”
“我们打算去听交响乐,一起吗?”
Raven盛装打扮,还给Charles看她臂弯里挽着的Hank.
“不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
Raven大笑:“半年前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哥会在周五的晚上在家宅着。”
Charles微笑道:“半年前我也不相信你会和一个大学讲师交往,还去打算去听交响乐演奏。”
“Hank喜欢,我陪他去听听也无妨。但是像你这样谈恋爱还有什么趣味?”
“我乐在其中。”
“受虐狂。”Raven朝着摄像头飞吻,Charles笑笑:“玩的开心。”然后视频就挂断了。
其实如果要出去玩的话,也不是不行。这个点孤狼酒吧一定挤满了人。
但是Charles看了看时间,打开了电视。
他的时间掐的很准,一分多的广告播完之后,节目开始了。
Charles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主持人:“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的是著名建筑师——Erik Lensherr先生!”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屏幕上Erik微笑向镜头致意。
主持人:“Lensherr先生此前已经有很多优秀的作品,但这次的获奖作品堪称杰作。让我们先通过视频领略一下它的风采。”
Charles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主持人的问题很多,其中不乏犀利的提问,但Erik应对的很好,谈起作品时更是侃侃而谈,出口成章。
光从电视上看到他,Charles都要被迷住了。
最后主持人问到Erik的感情问题。这问题很可能是她临时起意加的,因为Erik明显有点惊讶。
“你从来没有对媒体透露过类似的私人问题,我很好奇,作为一名才华横溢、前路无量的设计师,你能不能让电视机和网络前的观众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主持人问得很幽默。
出人意料的是,Erik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有固定交往的对象。”
主持人做夸张表情。“真想知道那位幸运儿是谁。”
“不,幸运的是我才对。他为我付出很多。拥有他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现场一片粉丝的尖叫。
Charles不知不觉看得满脸泪。
主持人还在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Erik已经转了话题。
Charles知道对Erik来说这已经是太多。或许他永远没办法有纯粹的爱,没办法把Erik对他的感情中把感激剥离出去,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Erik Lensherr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公关兼助理Emma Frost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他很熟悉这种表情。每当Emma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而她要得逞了。谢天谢地,他是她的老板而不是对手。
但此时目光的对象是他。
“怎么了?”
“大家都在看你的节目访谈。”
顺着Emma的目光,他看到大办公室墙上的投影,正是半个月前他参与录制的一个节目。
“原来是今晚播出。”看着Emma的表情,Erik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你发挥的很好。比稿子更好。我毫不怀疑工作室的名气会和这个项目一起水涨船高,而你个人也将成为业内炙手可热的一流设计师。”
“那你为什么……” “说真的Lensherr,你有没有考虑稍微把生活重心从工作转移到别的方面?比如,感情生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个工作狂而大家都快受不了了。现在你终于承认恋情,大家都希望你快点去跟美艳的小教授卿卿我我,不要总是拖着所有人陪你没日没夜地加班。”
Erik哭笑不得。“最近确实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早点回去吧。奖金我会让财务另行发放,附赠三天带薪休假。”
“才三天?老娘要去加勒比海好好休息半个月。”Emma说着,已经拎起了她的包。“友情提醒,我要是你的话,就给小教授打个电话。”
“没准他根本没看节目。”
话是这么说,Erik还是拨通了国际长途。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了。是Charles周正的英腔:“Erik?”
“是我。在干嘛?”
“在看你的访谈。”
“镜头前的我是不是很傻。”
非常帅。心里这样想,Charles嘴上还是附和,“对,傻极了。尤其那黑色高领毛衣,看起来特别傻。”
“希望大家关注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毛衣。你除外。”
“我两样都关注。”Charles温柔说道。
口水话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双方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相比起煲电话粥,Charles更希望的是能在男友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带着热腾腾的夜宵去探班,或者两人一起喝喝小酒,跳跳贴面舞,再做点爱做的事情。
远水止不了近渴。
这才周五晚上。Charles想买机票,但又忍住了。
他刚决定要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和空间。
正想着,Erik的信息发了过来。
【我以为你会来柏林。】
这算什么,心思差点就被猜到了。Charles可不想让这男人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很快回了信息——
【这周末有个学术研讨会。】
【好的。下次见。】
Erik马上就接受了他的借口。并且毫无异议。
说不清是为什么,Charles总觉得有点失落。要是Erik会——哪怕一次——抛下工作不顾一切地来见他,或是命令自己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好了。就算是刚刚,要是Erik多坚持一下,再请求一次,或许自己就立刻买好了飞往柏林的机票。
他曾经爱Erik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
【下次见。】
Charles长长叹了一口气,丢开手机,躺倒在沙发上。
自怨自艾了片刻并且被孤独寂寞所包围,他突然又有点后悔,想见就去见好了,为什么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就算再喝一瓶香槟也不能借酒消愁。
手机震了一下。
Charles的手指比他的心动的更快,他拿起手机。
现代社交工具让他失望了,并不是来自Erik的信息,而是一封邮件提醒。
Charles点开邮件,那是一封来自希腊大学的公事邮件。Charles匆匆略过前半部分大段的公式化恭维,直接跳到最后——
“诚挚地邀请Charles Xavier教授返校参加学术研讨会,进行更深一步的交流。”
原来是他上次的项目反响不错,大学邀请他回去再开个讲座。
Charles看了一眼日期,正好是一周后,他很快就回了邮件表示非常愿意再次前去交流访问。
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做。况且那算是他和Erik定情的地方,他也确实想再故地重游一番。
既然答应了对方,接下来的几天就在准备材料和讲稿中度过,时间倒是挥霍地很快。除了恋爱之外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消磨,Charles想要是自己孤独终老的话,没准能拿很多个诺贝尔奖也不一定。他把写好的论文整理成册,准备带去作为交换资料,然后再次愉快地���绝了Erik下一个周末约会的建议。
“另一个学术研讨会。”他说。并且有一种幼稚的、报复的小快感。
希腊比想象中凉快,大概是入了深秋的关系,至少Charles记忆里没完没了的日晒已经不再了。学术研讨会进行地很愉快,Charles一点都不意外,他在这里也同样大受欢迎。三天的行程排得很松散,Charles可以悠闲地把之前去过的地方逛个遍。他走到Erik之前带他去过的一个建筑展厅,这里算得上是他和Erik屈指可数的同游之地。
【你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儿】
他得意地给Erik发了简讯。
“您是……Xavier先生?!”
身后响起一个有点儿犹豫的声音。Charles愕然转过头,看到一名褐色头发、穿着深色套装的女郎正在对他说话:“真的是您!”
“您是……” “您一定对我没什么印象,事实上我们仅有过一面之缘。”
“您恐怕是认错人了吧。”Charles笑道。他确信自己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个人。
“一年前!您来过这儿,对吗?和鼎鼎大名的Erik Lensherr先生。我记人的本领不算高明,但一般人也忘不了您那双蓝眼睛。”女郎似乎有点羞赧,但天性里的热情很快又占了上风,“您可以叫我Moira,我是这儿的策展人。”
“很高兴认识你。”Charles伸出手去。
“您和Erik Lensherr先生是合作伙伴吗?我看过您和他一起工作。”
“哦是的……也可以说不是,我其实并不是这一行的。”
“那您知道Erik Lensherr先生为什么中途放弃了这里的项目,离开了希腊吗?”
“因为一些……私事。”Charles含糊其辞,Sara立刻恍然大悟道:“如有冒犯的话,请您原谅。我是Lensherr先生的粉丝,收藏了很多他的作品的照片和资料,我只是对他未能完成这个作品表示非常遗憾。”
“不,我很乐意和你谈论他。”
Sara兴致勃勃道:“那您一定也关注过他的最新作品,就是刚刚获得普利兹克大奖的<left>.”
事实上Charles对Erik的作品一窍不通,正如Erik对他的论文也一无所知一样。不过他还是很乐于看到Erik的粉丝如此热情。“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对建筑设计一窍不通,根本是个门外汉。但或许你能替我讲解一二。”
“当然!乐意之至!我这里有一些资料,虽然不是实地拍摄的一手资料,但也足以清晰地把这个作品的伟大之处展现出来了……”她打开投影仪,墙上立刻出现了照片,“据说这是Lensherr先生为了纪念失去的挚爱而创作的作品。果然痛苦是永恒不变的灵感来源!您请看,这些精妙的构思、精彩的设计,无一不透露着设计师去逝去爱人深深的哀思……”
“……确实如此。”Charles违心道。
她还不愿意放过他,“您瞧这个角度,灰蓝色的纱帘后面放着一条玫瑰色的长椅,像不像女主人还坐在上面,而他永远凝视着她的背影?”
Charles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反驳的,便干脆利落地说:“像。”
“那您一定也认同这是Lensherr先生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作品了!真可惜他在最新的访谈里公布了新恋情,希望他的创作才华不要受到影响才好。”
Charles忍不住道:“你们宁可他忍受巨大痛苦而产出伟大的作品,也不愿意他享受庸常的幸福?”
他稍显愤怒的样子终于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狂迷妹冷静下来,Sara有些不安地说:“也并非如此……只是希望他能不断有好的作品出来。”
“或许幸福和安稳也能给人灵感。”Charles不甘心道。
“或许吧……但不可否认的是<left>是他迄今为止最棒的设计。你能一眼看出他在上面倾注的心力和感情。”
Charles不懂设计,没错,但他也知道Erik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Sara走后,他独自留在原地对着墙上的照片发愣,他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就是突然觉得绝望又压抑,遏制不住的伤心。
这大概就是Erik那段时间的心境。
他怔怔地发呆,直到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他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手机上还有Erik陆续发来的信息:
【抱歉,正在开会,晚点聊。】
【刚开完,供应商太难缠了。】
【才看到你的信息。】
【忘记告诉你我出差去了印度。你不会飞去柏林了吧?】
【可能要在这里派驻几个月。你有没有空来度假?】
……
Charles看着信息一条条闪过。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慢慢输入一条条回复。
【南亚?下次又会是哪,东非?】
【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没法世界各地追着你的脚步跑。】
电话立刻响了起来。
Charles的手顿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Charles沉默。
“假如是因为飞行距离太长的话,我可以过来。”
从英国到南亚虽然远,但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
但Charles依旧维持缄默。他被脑海中无数个问题困扰,譬如你以前也是这样经常出差半年吗?你现在拼命工作,还是在疗伤吗?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但他没敢说出口。他怕一开口,就会被自己掩饰不住的妒意所淹没。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Erik叹了口气。
“Raven说你上个周末都待在家。”
“……睡过头。”
“根本没有什么学术研讨会对不对。”
“Raven那个臭丫头……”
“Charles.”
“嗯?”
“你是不是厌烦了。这种异地恋。”
Charles沉默。他最怕这个问题。“你呢?”
“我尊重你的想法。”
没有立场就是最大的立场,看起来随和,其实只是这件事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被他放在心上。
“是的,”他听见自己故作轻快,“有点累了呢。”
“你在哪,要不要我来看你。”
“Erik,我们分手吧。”
Erik可能有点意外,沉默了好一阵子。Charles有点不想聊下去,没说一句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Erik打过来,Charles没有接。手机铃声响了很久,Charles一动不动瞪着发光的屏幕,最后终于不响了。
希腊行程的后半部分几乎全在酒店房间里度过,Charles把讲稿完全写了出来,又把每个停顿和标点符号都仔细修改了一遍,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走神而忘词。
最后一场讲座也同样收获了很多掌声。他朝台下鞠躬的时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Erik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确定只是自己的幻觉。
主持人问他,“Xavier教授,是什么样的美妙契机促使您来到希腊呢?”
他的手指轻轻托着额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道:“希腊是个太美妙的国度。谁会不想来呢?”
但在讲座结束后,这位年轻又英俊的英国教授婉拒了宴会的邀请——“抱歉,我不太擅长社交。”
没有人会计较他的拒绝,尽管大家都对他充满好奇——毕竟他有一双那么美、清澈又哀伤的蓝眼睛。
Charles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一件行李。
没错,跟Erik说了分手之后,他仍然有条不紊地准备讲稿、参加讲座、收拾行李、退房、搭计程车去机场,准备回英国。
正常人的人生是这样子的。分手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腾空而起的失重感让他整颗心提起来又落下去,然后像永远无法落到实处般飘飘荡荡起起落落。仿佛失去了全部依托,变得一无所有。如同一架小小的飞机在广阔天地间孤苦无依。
一种骤然袭来的惊惧击中了他。
他弯下腰开始呕吐——但只有胃液,Charles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除了整整有三十个小时忘了吃饭。
空姐很担心地看着这名脸色十分糟糕且泪流不止的乘客——他非常难堪地解释说自己是因为晕机太厉害,不是别的。
回到英国让他觉得好受很多,与此同时又来了一通电话。
“你终于开机了。”
“是,飞机刚落地。”
“冷静一些了吗?”
“嗯。”
“愿意跟我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么,为什么要分手?”
不为什么。
“是因为异地吗?”
不,不是因为异地。Charles轻轻叹了口气。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们几乎没有共同爱好、重要的时刻都不在对方身边一起度过、性格也迥异。”
“你的陪伴曾经给我莫大的支持。”
“我已经厌倦了扮演你的心灵倾听者的角色。真实的我可能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Erik。”
“真实的你是怎么样?”
“在遇见你之前我和不同的人约会,寻欢作乐直到天明。从来没有人拒绝我,除了你。这大概就是我会对你持之以恒地感兴趣的原因。我是个被惯坏的孩子,而你是一件属于别人的礼物,这种得不到让吸引力变得更强,让我忽视了我们可能并不适合。
——直到你在电视上说了那番话。游戏结束了,Erik. 这次我的耐心比以往久一点,但得到奖励的时候也并没有更满足。说到底,其实没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还不够清晰吗?我要的只是一夜情的对象。我不需要一个远在天边不能操的男朋友。我不能和自己的手机谈恋爱。光听着声音打飞机不能满足我。”
“是因为我表达的方式不符合你的预期吗?还是因为我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以来忽视了你的需要?”
“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你了。”
Erik沉默了很久。
“我尊重你的想法。”
然后Charles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很合理,他想。
这是必然结果。
从理智上分析,分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趁现在大家都还不算泥足深陷,及时抽身止损,多好。为什么Erik就是要从逻辑上去深究?他只是单纯想吵一架而已。
为什么连这种时候,Erik都能这么冷静又理智。
其实画展遇到的那件事真的只能算是根导火索,他无论如何不至于吃醋到为了一个献给前任的设计就提出分手。
只是那件事提醒了他,原来Erik也有另外一面啊。
Charles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他也想要有热烈的感情,想迫切地被需要、被爱。
假如说是Erik的性格如此,可他分明见过Erik更深爱的样子。那种隐而不现的暗潮汹涌,一样动人。
可他自觉自己已经出尽百宝,无法更进一步。
于是就突然觉得累了,决定放弃。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无论多努力,都走不进你心里。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再继续下去,只会变得难看。
他一直觉得两人之中自己的感情是比较浓烈的那个,太浓烈的往往不持久,或许很快就燃尽了。
抱歉无法让你更爱我。
Charles到家放下行李,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办公室。
“Xavier教授……”办公室助理看到他突然出现十分惊讶。
“帮我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课程排到最满,谢谢。”
他急需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Raven不断传简讯过来。
【Erik说你和他分手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聊聊。】
【Charles,接电话】
【再不接电话我就冲去你家门口捶门】
……
Charles很无奈地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在上班呢。”
“上班?”Raven狐疑道,“你不是才从希腊回来吗?”
“嗯。”
“这么积极,不像你的作风啊……”
“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本来还不太确定,你这么反常我就没一点怀疑了。跟Erik分手了?”
“……嗯。”
“晚上孤狼见,我调个班。”
“不用……”
话还没说完,Raven就挂了电话。Charles也很无奈,Raven一向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早就预料到他会说什么,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
“Xavier教授……”
是Hank.
Charles立马头痛起来:“是Raven叫你来抓我的?”
“嗯……您还不下班吗?”
Hank的语气虽然是小心翼翼的质询,但人已经走到旁边来坐着了,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Charles不忍心为难他,合上笔记本,抓起外套:“走吧。”
夜幕降临时分孤狼酒吧就开始热闹起来。
Charles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先到吧台跟Logan打招呼,看到一个戴着红色眼镜的男孩一直盯着他看。
“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你是……”
“Alex的兄弟,Scott Summers.”
Charles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长相有点眼熟。
Logan此时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一眼看到Charles:“老位置?”
“不了,今天跟Raven还有Hank一起,我去角落待着。”趁着Scott转身去架子上取酒瓶,Charles低声道:“泡我学生的弟弟?真是禽兽。”
Logan报之以苦笑。
Raven还没有来,但她肯定事先对Hank有交待,于是这个腼腆的年轻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找话题跟Charles聊天——虽然他明显不精于此道。
跟妹妹的男朋友坐在酒吧里喝酒,自己又是个基佬,真够奇怪的。
直到Charles无意中提了几句正在做的项目,没想到却打开了Hank的话匣子。没想到这个在社交方面相当羞怯的年轻人谈论起学术问题却头头是道,简直判若两人。
Charles忍不住想问,你和我那个高中才毕业,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妹妹到底聊些什么??你们到底相互看上对方哪一点?脸吗?!
不过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委婉很多,毕竟还是亲妹妹,在外人面前要给她撑足场面:“Hank你是怎么会和Raven交往的?我的意思是,毕竟你们两人爱好的领域差得……有点远。”
说起这种话题,Hank又露出羞涩的笑容。“Raven她……很可爱啊……”
果然是看脸吗。
“但你是个前途无量的科学研究员,而她只是个餐厅服务生——没有别的意思,我对Raven的职业没有任何不满。”
“她很直率……也很勇敢,有很多我缺乏的特质……我想或许人会被这些自己渴望却又不具备的东西吸引的吧……”
“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虽然像您说的,Raven她可能对专业领域的事情不太擅长……”
什么不太擅长,根本是一无所知吧。年轻人啊,太会说话。
“……但是她对任何事情都有独特的看法,有些观点很新奇、很有趣,为此深深地吸引着我……”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聊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个包包丢在桌上,Raven毫不客气地挤进了两人中间。好在她这回良心发现,先给了Charles一个拥抱,然后才去亲吻男友。
“这算什么……安慰糖果吗。”Charles嘟囔道。
“我还真给你带了糖果。”Raven打开手包,掏出一捧五颜六色的软糖放在Charles面前。
“适当增加糖分的摄入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Hank告诉我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你们这虐狗方式也太让人防不胜防了吧。”话是这么说,Charles还是剥开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盈满整个口腔。
“听Hank说你今天加班到八点?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吧……大概。”
“大概什么大概啊,忘了吧?!”
“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Raven你这么凶巴巴,会把Hank吓跑的。”
“他敢。你看你,双下巴都没了!”Raven作势去掐他腰上的肉,被Charles笑着躲开了。
“好啦,没事啦!今天回来事情太多,下次我会记得的。”
Raven笑意渐敛:“真的没事?”
“嗯。”Charles想假装不在意地补一句,不就是分手吗,又怕变成画蛇添足,遂默不作声。
“没事就好。”好在Raven 没有看穿他的伪装,很快又欢快起来:“明天开始我那个的餐厅会举行主题活动,有空的话都来参加吧?”
“好啊,有什么好吃的?”于是Charles也假装热络地参加到讨论里去。
三人并没有在酒吧流连到很晚,Charles率先用第二天上午有课的理由离席,于是Raven就说干脆散了吧。
在酒吧门口她结结实实地抱了Charles一下,没有说什么,也无需多言。Charles明白她的意思。
路边拦了辆车,让Hank送Raven回家,他一个人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回去。
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嘿。”
Charles抬起头,看到Raven站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朝外一指:“Hank在……”
“我是来找你的。”
“噢。”Charles默默垂下手。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呃,我没注意到手机,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忙。”
“圣诞节来和我们一起过吧,Charles. ”
“我……”
“我们可以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边喝酒、玩填字游戏、相互猜礼物什么的,就像过去那样。”
“听起来不错。但我——我有安排了。”
Raven惊喜道:“你有约会?”
Charles知道她一定会误解,但他也不想顺着她的意思欺骗她。“就是……在家改改论文、翻译一些文献什么的。我打算趁假期把《遗传与变异》再看一遍。”
Raven顿时泄气。“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圣诞节。”
“我觉得那没什么问题。”
Raven叹了一口气,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Charles,你很不对劲。这几个月一直如此。”
“……怎么会?我不是好好的吗。”
“别人或许会被你骗过去,但我是你妹妹,我从八岁时就认识你,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好。”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Charles举起双手投降,“如果是因为我没回信息的话,我道歉。”
“你确实故意对我的信息视而不见——但重点不是这个。Charles,如果你想发泄,那你就发泄;如果你要买醉,那就去买醉;如果你想找人聊聊,我一直都在这儿。”
“这很贴心,Raven。”
“——但我不想看到你在拼命压抑自己,还总是假装一副‘我很好’的样子。你知道自从你和那人分手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吗!?”
“人总是在不断变化的。”
“可是你——你心不在焉,远离人群,逃避社交——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Charles.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Charles叹了口气。他开始看向窗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瑟的天空。入秋以来很难再看到晴天,大多时候色调都是冷郁的灰。
“……你必须要走出来,你必须要向前看,你必须重新振作起来。Charles,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Charles转过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Raven等着他说完。
“我不想勉强自己对圣诞节这件事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不想假装很享受温馨的家庭聚会。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假如你真的是为了我着想,请让我一个人待着。”
Hank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Raven跑出去,他差点追上去,但想了一下还是走进了Charles的办公室。Charles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她哭了。”
“我很抱歉。”Charles干巴巴地说道。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特别冷。
最后一批学生也赶在大雪封路之前离校了,整个校园顿时冷清下来。Charles独自走在铺着一层厚厚落叶的校道上,干燥的落叶踏上去有脆响。
而他沉迷于此。
Raven这次真的被他惹毛了——不,不只是这次,是因为长久以来他都拒绝开放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和妹妹分享自己感情生活的爱好,何况这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要怎么说?——我爱上了一个家伙,但对方并不怎么把我当一回事。于是我提出了分手,毫不意外的,对方没有异议。
太糟糕了。
太尴尬了。
假如能潇洒地告别掉过去也很好,就像以往Raven每次失恋,他们都会到酒吧要一打啤酒,喝到昏天暗地,醒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他不行。
他仍然每天刷新邮箱,仍然每天查看短信。
期待着不应该有的期待,并因为这种不被容许的期待而深深地唾弃自己。
他不想被别人知道,就算是Raven也不行,因为这太不Charles了。因此他假装努力工作,用繁重事务来填补日程表,让自己忙到没空去想别的。
可惜圣诞到了。
“Charles!”
Charles抬起头,老远看到Logan正拖着一棵小松树,在雪地里留下很长一条托痕。天气寒冷,Charles在风衣里面还穿了羊绒衫,但Logan却只穿着一件薄衬衣,还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过去,帮Logan抬起松树的另一端。
“多谢,前天卡车突然坏了,送圣诞树的快递又偷懒,我只好自己来。”
“酒吧里的其他人呢?”
“大部分都回家过圣诞了,其余的我放了他们半天假,都去玩了吧。”
“Scott呢?”
“他也回家了。他哥哥亲自来接他的。”
Logan说的轻描淡写,但Charles分明知道Scott那小家伙最近很迷恋他,不太可能乖乖跟着家里人回去,肯定有隐情。但Logan没有主动说,他也没再提。
两人好不容易把那棵小松树搬到酒吧门口,就连Charles也出了一身汗。
Logan丢给他一条干毛巾:“平安夜酒吧会有派对,全场酒水免费,你要是有空就来玩吧,往年都挺热闹的。”
Charles擦了擦额头,“再看吧。”
“对了,你好久没来,最近经常有人到酒吧来打听你。”
“什么人?”
“二十多岁的青年,之前没见过。红头发,是个美国佬。”
“哦。”
“不是你在等的人?”
“我并没有在等人。”
Raven果然是被他惹毛了,没有再联系。Charles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冷清的圣诞假期。
借来的书整整齐齐地堆在桌上,搬进门之后就没有再动过;摊开的笔记本上空无一字;电视机是打开的,正徒劳地制造色彩和声音。
Charles只看了远处五彩斑斓的灯光一眼,就拉上了窗帘。
他什么也不想干。
以往的爱好全都变得索然无味,让他提不起劲。最后他神差鬼使,把那副西洋棋摆了出来。
然后他躺在沙发上,酒瓶放在旁边,打算就这样度过一生。
Charles不是没有幻想过,一打开门Erik就站在门口,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离开。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Erik不是那种会为了个人私事抛开工作的人。
是的,他仍然频繁想念Erik,时间完全没有治愈他,反而让他一遍一遍回想自己当时的决定。
假如不提出分手的话,或许现在会比较快乐;可分手后Erik与他长时间的失联又不断提醒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叩叩叩。
是谁。
Charles不想起来开门。
他没有接待访客的心情。
叩叩叩。
别敲了,他不想见任何人。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交流。
叩叩叩。
Charles有点烦了。
他翻了个身脸朝下埋在沙发里。
叩叩叩。
“走开。”他嘟囔着。“我不在家。”
“Xavier教授?”
一个陌生青年站在门口。他看起来疲倦又憔悴,但目光中却有一丝狂热。
这么大雪天,又是圣诞假期,愿意出门的人可不太多。Charles让到一侧,“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但青年没有动。
“你是Charles Xavier,牛津大学的遗传生物学教授?”
“是的,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记得这个人吗?”青年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长得很清秀,笑得一脸灿烂。
Charles不太确定自己见过这张脸,但又有点熟悉。
“好像有点印象,是来旁听过我的课的学生吗?”
“你已经忘记他了?”
“抱歉,我教过的学生太多——”
“你不应该忘了他。”青年逼近一步,Charles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金属的反光,炫目极了。
那是一把利刃。
他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整柄刀没入自己的小腹。
疼痛像蛛网一样从小腹放射开来,逐渐密布到全身。尽管室内暖气充足,他仍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在流失。
“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青年这样说。
Charles感觉自己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他听见有人在旁边啜泣,他猜那是Raven. 他很想摸她的头发告诉她,傻姑娘别哭了,可是他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以为自己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句,可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张了张嘴。
“他醒了!他快醒了!”
Charles很想答话,但他很快又睡着了,什么梦也没有做。
真正恢复意识是在次日下午,Charles睁开眼,看到双眼肿如核桃的Raven和一脸忧愁的Hank. 他突然感觉画面有点滑稽——“你们看起来像《麦琪的礼物》里面那对小夫妻。”
“Charles!”Raven的声音有点沙哑,Charles感到一阵愧疚,这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竟忍心让她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他装作一脸轻松道:“我猜我错过了圣诞大餐。”
“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流质,但我们可以补一顿真正的圣诞大餐——等你康复后。”
“抱歉,我毁了你的圣诞节。”
Raven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吗?你把我领到圣诞树下,告诉我全部礼物都是给我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Hank还在旁边呢。”Charles提醒道。
Raven抹了一把眼泪,“你们都是。”
“这也太作弊了……”
这时一名调查员走了进来。
“很高兴看到你有好转,Xavier教授,我代表警方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才刚醒,你们就不能再等几天吗。”Raven不满地嘟囔道。
“不要紧,让警官先生问吧。”
调查员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掏出记录本。
“行凶者名叫Michael Lee,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Charles摇头。
“或许你对他的弟弟Louis Lee有印象。”调查员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张稚气未脱的脸。
Charles很艰难才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个人:“……是的,我想起来了,他是一名大一学生,过去有一段时间经常来旁听我的课。后来他就不再来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了吗?”
“他……我们曾经交往过一阵子。分手之后他就不来了。我们有大半年不曾见面了。”
“你有收到他给你打的电话、短信、邮件或是其他联系方式吗?”
Charles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调查员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
Charles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出什么事了吗,警官先生?”
“你知道Louis Lee的近况吗?Xavier教授。”
“我通常不太和前任联系。”
“这个男孩出了车祸。他哥哥长居荷兰,在得知兄弟的死讯后来到这里。他把意外归咎于你。”
“我?”
“这太不可理喻了!”Raven叫了起来,“别听他们胡说,Charles。那男孩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请说下去,警官先生。”
“那男孩有心理问题。”
调查员递过来几张照片。Charles看到了一间的卧室,四面墙都贴满了他的照片,还画有许多爱心,不需要另作解释也能看出卧室的主人对自己的狂热爱意。另外一张是电子邮箱的截图,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许多封邮件,全部是写给“Dear Charles”的,但全都标记为“未发送”。
“我猜想他并不能接受你们分手的事实,因此他开始陷入偏执的妄想。根据他的同学和邻居的描述,他总是精神恍惚,经常自言自语,情绪十分不稳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半夜在路上游荡的原因。这男孩的事情是个悲剧,但这并不是你的错。”
Charles却说道:“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我也得到了惩罚。”
“不该是这样的。”调查员同情地说道。
Charles知道对方理解的是小腹上这一刀,但他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另外,校方也有责任。Louis Lee申请入学的资料里隐瞒了他的精神病史,而校方并未查出这一点。”
Charles不解地看着他。
“这也算是精神疾病吗?或许有的人就是很难从一段失去的感情里走出来。”
腹部的伤口很痛,Hank和Raven都要上班而且Charles也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人生中最糗的样子——没错,Charles指的就是使用尿盆这回事。他们在场的时候,Charles���坚持要起来上厕所,结果因为牵扯到腹部伤口被医生一顿好骂。
“请你们克制一下看望时间。”Charles无奈道,“医生嘱咐我‘配合治疗,加强营养,保持乐观情绪’至少我要坚持做到其中两条。”
“我们是担心你住院太寂寞。”
“除了你们都没有别人来看我,”Charles抱怨道,“我已经是孤苦伶仃的老头了,晚年只能靠吸猫为生。”
Raven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
Hank正想解释,“不是这样的教授,其实……”
“你都没看到医院前台的探望申请表有多长!”Raven嚷道,“每天都有一堆人排着队要来看你好吗,一堆人!但考虑到安全问题,一开始警方不允许家属之外的探访,后来改成每个探望都需要家属签字同意。而我——” “你因为嫉妒我这么受欢迎所以从中阻挠。”Charles嘟囔道。
“Charles你这个白痴!你的学生我一个都不认识,万一混进去坏人怎么办!再被扎一刀吗!”
Charles不死心:“Hank肯定认识几个吧。”
Raven鄙夷道:“他这种实验室呆瓜怎么能和你相比。”
Hank在旁边边点头附和边忍不住微笑。
“好吧。”Charles完全泄气,“可是看到青春可爱的肉体我会恢复的比较快。”
“别瞎扯那些有的没的。听证会的证词你准备好没有?绝对不能放过那家伙。”说到这个Raven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准备好了。”
听证会在他出院后一周举行,Charles在Hank的搀扶下坐上证人席。他看着对他仍不掩恨意的被告,无比清晰地说道:“这一切完全是意外。”
然后被告的表情渐渐变惊愕,最后是难以置信。
在Charles的证词毫不改口的情况下,公证方也没有更多证据能证明被告的主观犯罪动机,最终Michael Lee被判为“过失伤人”而不是“故意伤人”。
在离席经过被告席的瞬间,Michael低声说道:“我不会感激你。”
而Charles则回以:“我很抱歉。”
抱歉你失去了重要的亲人。
抱歉我们无力挽回什么。
抱歉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Logan在酒吧给Charles办了一个复出派对,受邀名单是按照医院的探访名单来的,此外还有慕名而来的路人,一时场面极其火爆。
Charles看着爆满的酒吧咋舌:“连这都能变成你的创收手段?”
Logan对此的回应则是举起了酒杯。“祝贺你出院,酒水我请。”
Charles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椰子水。没有医生的许可,他一点酒精都不能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上周又有一个陌生男人前来打听你。Charles,不是我说,你的风流债是不是欠得有点太多了?”
Charles苦笑。
“那家伙不知道你住院了,我也没告诉他。我没告诉他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不过他每天都会来坐一会儿。”
Charles玩笑道:“看样子我要雇一个私人保镖。” “喏,”Logan朝门口示意,“正好他来了。”
Charles随意地转过身,看是何方神圣。
Erik?!
Charles彻底呆住了,笑意凝固在脸上。
Logan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对:“他不会对你不轨?”
“不,他不会。放心吧Logan.” Charles有点哭笑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Erik朝他走过来,一时之间竟失去了语言能力。
Charles心中纵然有十万个为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是Erik先开的口。“总算是等到你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Erik报之以苦笑。
“我弄丢了你的号码。到你家敲门也没有人应,此外我只认得这家酒吧。”
Charles又沉默了。
Logan给Erik端上来一杯黑啤,“你们慢慢聊,我去旁边看看。”但这两人眼里都只有对方,没人注意他。
“来英国出差?”
Charles试图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朋友再正常不过的寒暄。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想,或许你还会改变心意。”
Charles十分惊讶,“你是说,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之后?” “很抱歉,在印度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Charles打断道:“不,不用道歉。”
他不用听Erik解释也能想到,一定是等到工作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Erik才会顾及到私事。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可以理解。”他这样说道。
Erik听到他这样说,有些意外和惊喜:“你会原谅我吗?不介意我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你道歉?”
但Charles摇了摇头。
“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理解个屁啊!
开玩笑,我怎么会不介意。我该死的超介意好不好!
凭什么我就要被摆在后面!
凭什么等你把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轮到我。
Charles原以为当面拒绝Erik会很难,实际上却很简单。只需要一点冲昏头的愤怒加上长期积累的不满,冲动的话就诉诸于口。
但他看着Erik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心里突然一阵抽痛。随即他又硬起心肠,不,这一切都是错觉。Erik仍然是那个Erik。而他一点宣泄的快感都没有。
Erik低下头看着酒杯里残余的泡沫,黑啤的苦涩感还残留在口中。
“我以为……”Erik只说了个开头,Charles屏住呼吸想等他说下去,但是却没有然后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还在等你吗?!分手是我先说的!
Erik自嘲地笑笑,翻过刚才的话题问道:“你已经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了吗?”
“不,我打算先专注一段时间在学术研究方面。”
Erik点点头。“那也不错。”
两人一时无话,为了掩饰沉默不停喝酒。椰子水突然变得难喝极了,Charles多想罔顾医嘱灌自己一点酒,就算是短暂地麻痹一下神经也好。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
理由有好多。
要怎么梳理出头绪。
分手的理由根本讲不清楚。
“你的感情太理智了。”Charles盯着酒杯歪着头,似在说服自己这就是真正理由:“我很难接受。”
“我原以为你欣赏我的理智?”
“是,那是曾经。”
我还以为自己能穿透你的外壳,走进你心里呢。
Erik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就这样了吗?”
“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了?”
他的声音里不是没带着苦涩的。
Charles很想郑重点头说是,但他无论如何没办法亲手斩断这一切。他突然把杯子往前一推,站起来就走。
他恨自己的冲动与软弱。
他渴望被深爱,渴望被挽留。但不是这样。
假如这样说呢?
——我不是不喜欢理智的你,我只是希望你会像失去理智般爱我。
听起来似乎很矫情。
Erik没有追出来,Charles没敢回头看。
当晚Charles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他辗转反侧到天明,起床第一件事是给办公室助理打电话。
“帮我销假,我今天就回去上班。”
“那个……Xavier教授,”助理为难又小心翼翼地说道:“McCoy先生没跟您说吗?”
“你要跟我说什么?”
Charles拉开门,正好堵到了前来送药的Hank.
Hank一脸尴尬。
“……校方打算对你进行重新评估,看是否继续聘任你为教授。”
“为什么?”
“就是之前你遇刺的事,虽然没有允许媒体介入,但是很多学生都纷纷发了twitter,校方认为这件事的舆论影响不是很好……”Hank显得为难无比又语无伦次,时不时偷看Charles的表情,“教授我建议你这段时间不要刷社交网络,上面……上面都是乱说的。”
“我明白了。”Charles的表情没什么波动,“那我就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虽然在Hank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但Charles其实相当不爽。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到哪都被人举着手机偷拍,Facebook上的评论他没忍住看了,大多数人都把他当做对学生始乱终弃的渣男老师,总的来说风评不算好——是相当不好。虽然也有一些学生站出来为他仗义执言,但毕竟是失去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嘿。”
Charles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散步走得有点远,而Erik就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跟着你走了好半天了,你都没发觉。”
这算是迟到的关心吗?Charles扯起嘴角。
“我被学校开除了。”
“为什么?”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影响不好。”
“可以控告校方歧视。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律师给你。”
真是很Erik Lensherr的安慰。
“算了。”Charles双手插在裤兜里。“这种事情取证很困难,又会牵扯到很多学生。其中有些人可能还不想对公众出柜。”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有三个博士学位,找一份新工作应该不会太难。”他叹了口气。“或者先不去想这些吧,先歇一阵子。”
他这样说了之后,Erik没有再坚持。
两人又走了一段后,Charles看到有人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他下意识想遮住脸,却看到Erik挡在他前面。
“抱歉,不欢迎偷拍。”
那名年轻人收起手机走了,而Charles只想往回走,躲到自己的公寓里去。
“接着散散心?”
Charles苦笑道:“有可以让我不被围观和偷拍的地方吗?”
“我恰好知道这么个地方。稍微有点远,去吗?”
Charles对自己说这只是普通朋友的来往。
“有何不可。”
反正我现在无处可去。
他们驱车上山。
经过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到了罕无人至的山林深处。
晚霞把天空染成梦幻般的颜色。
Erik从车载冰箱里拿出香槟和酒杯。
Charles席地而坐,闻到清冽馥郁的松针香气。
“没想到我们做这么浪漫的事情竟然是在分手之后。”
Erik不答话,只轻轻同他碰一碰杯。
“Cheers.”
“为了什么?”
“为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Cheers.”
若干酒下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看着我,Charles.”黄昏时分的Erik也非常性感迷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非常爱我。
想要完完全全信任你,爱你比爱自己更多。
想要最深的痛苦和狂喜。
想要你。
想要你。
他避开Erik已经变得炙热的目光,看向远处变得微型的城市。
“我们已经结束了,Erik。”
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在我变得更加丑陋、索求更多之前。
“等离职手续办完,我大概会离开这里。你仍可以像看望一个朋友一样来看我,像今天这样。我会备下好酒。”
Erik不肯移开目光。
“我对你远远不只是朋友,Charles.”
“或许吧,但就算我们是恋人的时候,我也永远排在很多事情后面。而我想成为第一顺位。”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Charles。”Erik缓缓说道,“在印度的时候,我感染了M型病毒。”
“M型病毒?!就是那个在第三世界国家突然出现,暂时还没有有效治疗方案的……”
Erik点头。“不是没有治疗方案,只是受感染者被发现的时候通常已经发展成恶性,现代医疗手段无力回天。”他挽起袖子,展示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居然还露齿一笑:“像不像瘾君子?”
Charles死死盯着他的手臂。
“我是在陪一个同事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成了病毒携带者,但幸运的是我仍属于早期,药物治疗仍然有效。于是我暂停了工作,被隔离起来,像小白鼠一样接受各种实验疗法。他们没收了我的通讯工具,因为要对M型病毒进行信息封锁,防止引发恐慌。”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最终我的检验结果变成阴性,也终于获得了出院许可。我买了回国的机票,却被海关拒绝入境。”
Charles想起刚见面时他轻描淡写的“耽搁了一阵子”,竟然是这么曲折的过程。
“后来呢?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
“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你或许已经走出了这段感情……我在生死关头徘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东西太少,而我却被无关紧要的事物分去太多时间和精力。所以我想见到你。”
所以……是说我很重要吗?Charles呆呆地听着,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真有趣。生动又活泼。和他在一起一定乐趣无穷,永远不会闷。��来果然是这样。Charles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
“你本可以早点说的。”
Charles的眼圈已经泛红了。
Erik轻声道:“我以为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你这个混蛋。”
Charles大哭起来。
“抱歉。”Erik张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道路的尽头是两扇铜制镂空雕花大门,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名面容清俊、风尘仆仆的青年从车里下来,又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简便的手提箱。给了司机一大笔小费后,他从草地里捡起一块门牌,熟稔地推开吱哑生锈的门走了进去。
庄园内四处荒草丛生,无一处不显得破败凋零,但又依稀能看出往日的荣光。
青年径直走到大宅前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在看到来人之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Charles少爷?”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您终于回来了!”
Charles露出笑容。“是的,我回来了。”
Charles得到了最好的招待——殷勤的老管家忙不迭摆出了最好的食物和酒,还忙着支使佣人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又紧赶慢赶地催人去把主卧收拾出来——沉寂已久的大宅子也因此有了一丝生气。
当年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年它的女主人还在的时候,Xavier家的庄园简直就是附近的社交中心,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华服盛装而来,到处都回荡着轻快婉转的乐声,佣人们步履匆忙地穿行在长长的回廊上,每个看到他的人都礼貌地停驻喊一声:“Charles少爷。”
Charles少爷。
如今他早就不是什么前呼后拥的小少爷,只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归人。
Charles坐在餐桌前,眼看老管家拄着拐杖还把自己和其他人支使地团团转,不禁好笑:“行了别忙活那些,我可能只住几天就走。”
老管家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却又马上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和Charles:“不行,少爷住一天就该讲究一天。我去让把那套银制雕玫瑰的餐具拿出来,少爷以前最喜欢那套……”
“好了,”Charles制止他继续折腾自己那一把老骨头,“那些先不忙。”
“少爷是想……?”
“我想先去看看我母亲。”
老管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带您过去。”
老管家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Charles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
穿过九曲八折的走廊,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这里不对客人开放,因为Xavier家族的上一位女主人Sharon Xavier就葬在这里,和她英年早逝的丈夫一起。
老管家很贴心地退开了,Charles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妈妈,我回来了。”
Charles从小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一群只精通吃喝玩乐的贵族纨绔之间显得非常鹤立鸡群。这也让Sharon女士十分引以为豪。
Charles其实不太喜欢总被母亲当做吉祥物一样带出去在其他贵妇人面前炫耀,那让他觉得自己和母亲在第五大道买的一个限量版手包没什么区别。他希望的是有更多的时间和母亲相处,而不是在社交场合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他想得到更多来自母亲的关注和温情。
Sharon女士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儿子期盼的目光,但她只是淡淡说道:“Charles你不能这么软弱。”
然后亲自给他整了整领结。
这对于年幼的Charles来说就像是决定了某种命运的谶言,他依稀明白原来对情感的渴望是和软弱挂钩的。
并且不是母亲所赞扬的。
于是虽然他讨厌社交场上的繁文缛节,讨厌那些虚荣做作的贵族小姐,更讨厌装腔作势的互相吹捧和看人下碟,他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全都投入到学校里去。因为这是唯一的既被母亲所看重、而他自己也感兴趣的事情。
但就算是拿到再漂亮的成绩,也远远不能弥补内心对情感渴求的空洞。
Charles原以为只要自己满足了母亲的所有期待,就可以得到母亲的爱和认可。
但到后来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人不可能满足他人的所有期待,除非他完全放弃自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他开始自我放逐。
当第一张他和男孩接吻的照片被掷到Charles面前时,面对母亲的怒火他不是不胆战心惊的。
然而Sharon女士只是把那张照片面朝下地扣在桌子上,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她高贵的眼睛:“你私下怎么玩都可以,不要被别人看到就行。”
就在那一刻,Charles彻底明白了。母亲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外壳,而她实际上并不在乎里面是个什么玩意。
于是他报了欧洲最古老最著名的大学之一,用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拿到了入学通知书和奖学金,带着行囊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过。
感情成了他最后的流放地。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Sharon女士的眼线,干脆更加放浪形骸。
Sharon女士一开始还想办法把那些男孩从他身边赶走,后来发现Charles不过是走马观花,一个走了立刻换下一个,毫无留恋。于是她也就渐渐没有动作。原以为他只是年少贪玩,结果几年了Charles也并没有往所谓的正轨上走。
和母亲进行这种较劲其实很幼稚,但却是当时的Charles唯一能做的事。他没想过自毁前程,对学术的爱是真爱,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放弃。所以大学他也读了,在情事上随便一点而已。
滥交源于寂寞,也源于伤心。
不是没有遇到真心相待的好男孩,只是Charles心底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本就把这当做是报复母亲的工具,不算对等,不能耽误别人。
对每一段恋情他都事先说的很清楚,就算面对花心和始乱终弃的指责,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谈恋爱嘛,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Charles的花名愈来愈响亮,慕名而来或是被他所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也渐渐觉得无聊和疲倦。
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好像感情也无非是那样。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好感,加一点随时都能上头的激情,只要时机恰到好处,很快就会酝酿出一段干柴烈火。
但烧得快,熄灭更快。
Charles在情场上通常无往而不利,他的西装裤下拜倒的人不计其数,几乎从未遇到过敌手。爱情对他来说就只需要屈尊纡贵地接受一个人的感情即可,那已经是莫大恩赐。
Charles没想过这场和母亲之间的战役怎么和平收场。他们的性格一脉相承,都是外柔内刚,看起来脾气不大,通情达理,却都有十分固执的内在。
结果就在Charles准备进行第二个博士学位答辩的时候,老管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Sharon女士心脏病突发,走得猝不及防。
“夫人走得很平静。”
“那不错。”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夫人吩咐过让您先完成答辩,学业为重。不必请假回去参加葬礼。”
倒是很像Sharon女士的风格。
Charles果真没回去参加葬礼,尽管这让他受到不少非议。
等拿到学位后他也没回去,而是马不停蹄地攻读起第三个博士学位。
两年后他拿到了第三个博士学位,并成为了最年轻的教授,然后他才回家去看了一眼Sharon女士的坟墓。
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但再没有机会和Sharon女士和解了。
或许她在天堂会明白一切。
Sharon女士去世后,Charles一度觉得人生十分空虚。他这么多年来都靠着一股倔强和要让母亲刮目相看的意气撑下来的,这股气陡然散了,他突然有点茫茫然无所适从。
渐渐不再为了报复什么人而开始一段感情,但过去养成的不良习惯却改不过来。
那就是——很轻视感情。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因而不觉得真心有什么了不起。
直到他在一块名叫Erik Lensherr的石头上狠狠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才渐渐成熟起来。
Charles担心这个故事到后来也会变得千篇一律。
他会很快厌倦不再若即若离、并不事事以他为重的Erik,而Erik的绝境buff会消退,他会回到现实生活中,渐渐把其他事情的优先级拖到他前面去。
何况还有距离太远的事情没有解决,他们可能会走回过去的老路。
在很爽快地跟学校解约后——双方达成了协议,Charles的离职原因为自动解约,双方均无过失,学校也不想在明面上背什么歧视的帽子——他很爽快地把公寓丢给Raven处理,然后只身回了纽约州的西威彻斯特大宅。
至于Erik那边,Charles只说自己要回纽约一趟。至于将来怎么样,他还没想好。
他依稀知道Erik是回柏林去了,在南亚这么兵荒马乱了一场,工作那边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想到竟然能让这样一个男人抛开一切先来见他一面,Charles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悠哉悠哉度了半个月假,在Erik问及近况和打算时,Charles闲闲说起:“我不打算回大学上课了。我想自己办个学校。”
“办学校?什么样的学校?”
“现在的大学虽说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普及,但说到底还是精英教育,为精英服务。
我想让那些受到歧视的、上不起学的少数群体办一所特殊的学校。嗯……就叫Xavier天赋少年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
Charles笑出声。“你都没看过我的具体计划书,就随口乱赞。”
“还有计划书?那一定靠谱。”Erik的声线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种过分的温柔:“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Charles忍不住又笑。
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Charles没问Erik的.
他固然不喜欢异国恋,但也不喜欢强迫别人为自己牺牲,正如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了Erik跑去柏林。
或许他们的感情距离就是这么遥远。
或许哪天他真正成熟,明白感情并不拘泥于一些固定的形式或是对白,某天能接受这种远距离的、淡淡的恋爱。
也或许某天感情淡到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他们会再次自然而然地分开。
谁知道呢。Charles挑挑眉,又重头看起他的计划书。
“或许你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骤然被打断的声音有一丝停顿。
“——什么?”
或许现在谈这个不是时候。只是在听到Erik说打算到纽约来发展时,涌上心头的不只是惊喜,还有惊慌和恐惧。Charles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期待这个。他和Erik,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个时刻看日落。但他更希望这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现象,而不是某种浪漫或是牺牲的产物。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打断了Erik对未来规划的侃侃而谈。
“我是说,你没必要急着换工作或是搬到纽约来。尤其是,不用为了我做这些……”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没必要恐慌,Charles. 不论我到哪里工作,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不论是纽约、柏林,还是加尔各答。”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说,万一……万一哪天我们分手了呢?毕竟,我从没有过维持一段长期关系的经验……”
Erik沉默了半晌。
“你和每个人���往之前,都会像这样给自己先留好退路的吗?”
谈话不欢而散。
Charles知道自己是退缩了。
过去他从不畏惧这些,一个男友走了自然会有下一个填上,来来去去,就算偶尔有一点小失落,也不过是微小波澜。他不太在意这些,这也让他成为了感情里糟糕的混蛋。
但Erik却又不同。
他发觉自己很难用平常心去对待Erik,过去那些经验和套路统统不管用。
他对Erik有种过度的患得患失。他害怕每一步走错,害怕每一个会让他们关系恶化的契机,这也让他宁可停滞不前。
但Erik不同。
一旦某个开关被打开之后,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无尽的温柔。Erik喜欢做计划,喜欢事先规划好一切,他说要来纽约工作,说不定连纽约每一条街道名称都已经熟记于心,并且已经计划好要和Charles共同游历哪些地方,对未来有一二三四诸如此类的安排。
大概严谨的德国人谈起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吧。
但Charles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Erik的步伐。他还没有想那么远,没有考虑两人一起住的话用什么材质的床单、什么味道的刮胡水,没有规划过从他的住处到Erik那儿的最优路线是哪条,甚至没有想好是不是和Erik共度余生。
一团乱麻。
“我想保留这个湖,旁边种一些高大的树木,路的两旁种灌木玫瑰……”
Charles穿着卡其色的工装服,跟一群工人在园子里忙来忙去。
老管家从远处走过来,递给他湿毛巾和加了冰块的红茶,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怪心疼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吧。当初夫人可从不亲自动手做这些事。”
Charles接过冰茶一饮而尽,然后才拿起毛巾擦汗,不在意地说道:“亲自参与规划会更心里有数。后续是要交给专门的园艺公司来打理,不然光靠我们自己可弄不来。”
“需要的话可以再多请一些佣人来,少爷您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打理才行。”
Charles好笑地看着他:“请人来负责烹饪打扫和日常维护就行了,我不需要什么贴身佣人。”
“可是夫人以前……”
“好了好了,那是以前。我早就不是什么贵族了。”
老管家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是要办一个学校,不是要办茶话会,亲爱的。”
“您的意思是,Xavier家族的庄园要让一群陌生的小崽子随便进了?!”
Charles笑笑,把茶杯放回管家手中托盘,往大宅走去。
“有我的电话吗?”
“没有,少爷。”
Erik与他还在冷战。
Charles很难不受负面情绪困扰。尽管他勉强用整理花园、订购教学用具等琐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还是无可避免地沮丧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Erik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以往有这种情绪体验的时候,他通常会选择去酒吧喝一杯,认识个把可爱的男孩子,双方从相谈甚欢到畅享床底之乐,很快Charles就会把偶发的小失落丢到一边。
但此时他发觉自己完全不想这么做。不知道是突然决定恪守恋情的忠诚守则,还是已经知道Erik并非别人能轻易取代的。
当Charles把自己浸入管家精心准备好的浴缸里时,身体的疲惫像蒸汽一样渐渐挥发出来,但情绪却像一块大石把他压到水底。
或许他应该先去找Erik道歉,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他在无理取闹,不把Erik的好意放在心上——没错,问题就是这个。在感情方面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太过敏感,以至于他很难像一般人那样去接受爱的馈赠。他一方面渴求爱,渴求油然而生的、无目的色彩甚至不要求有回应的爱——这种感情通常诞生于一念之间,由激情、性渴望和某些基于外貌的喜好组成;另一方面又逃避一段稳定的、逐步发展的关系,因为稳定意味着双方的付出和得到达成某种平衡——他几乎总是在害怕自己难以付出同等回报。
经过一番内省Charles发现自己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电话在这时候很突兀地响起。
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除了一个人——
是Erik.
“我想我应该没有找错地方。西威彻斯特,对吗?”
“呃……啊?”
“我看到了Xavier家族的门牌。我想我来对地方了。Charles,我现在正在你家大门口,说实话我没料到会是这么大的城堡庄园——能否请人来给我开个门?”
“……稍等,我马上出来。”
最后是Charles自己裹着浴袍匆匆走出来的,费了一番功夫从卧室走过来。他怎么都不好意思在这个点把管家或者佣人叫醒,倒不是说现代化社会已经把他的贵族习性磨灭殆尽,只是同性情人深夜来访?Charles知道佣人间的流言蜚语会传得多厉害。
大门口的灯已经熄灭了。
Erik就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Erik你怎么突然来了……”
Charles意识到他从未在Erik面前如此狼狈过,身上只裹着个浴袍,头发甚至在滴水。他总是尽力维持在每一个情人面前的完美形象。完美的衣着,完美的发型,完美的须后水,完美的俏皮话。
“晚上好,Charles.”Erik拿下帽子,“我决定,我们先用你熟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再用我的。”
Charles事先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一场激烈的性爱。
倒不是说这不好,而是Erik对他的了解程度比他想象的深,这念头让他窃喜,又令他胆寒。
他实在没有勇气,把真实而完整的自己呈现在Erik面前,但现在情势不由得他不——
“你原本可以邀请我和你一起把你之前未做完的事做完。”
Erik脱下外套,拉掉领带,然后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纽扣。
Charles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你是说,洗澡?”
很难相信Erik会做这种事。
因为他看起来一直禁欲又克制。
“那么,现在呢?”
Erik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慢慢覆上一具结实又温热的身体。
Erik有条不紊地做着扩张,他的动作简单利落,直奔主题,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意味,Charles却像个初尝情事滋味的小处子一样被他撩拨得血脉贲张。
这可是Erik.
Charles很快就动了情,后穴湿得一塌糊涂。明明是自然的生理现象,Charles却无缘无故感到一阵羞愧。
他们还在冷战呢。
坚硬的性器缓缓进入。
Charles皱着眉,看着Erik锐利的面部线条,就算在做爱时也纹丝不动。
冷淡又克制。
不论何时。
“你喜欢这样吗?”
等不到Charles回答,Erik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觉得你是喜欢的。”
“我猜你喜欢被掌控的感觉。”
就算你说得都对,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讨论心理或哲学问题。
Charles不耐烦地堵上Erik的嘴,Erik则回之以绵长炙热的吻。
然后从Charles的脖颈一直舔到胸膛。
Charles浑身颤抖。
一想到是Erik在做这种事情,他就有点过度兴奋,不能自已。
Erik的性器在他体内缓缓搅动。强烈的快感令Charles微微张着嘴喘气,背脊上都是汗珠。
他们对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避而不谈,一见面先用激烈的性事冲昏彼此的头脑、冲淡彼此的情绪,然后让大事化了,小事不了了之。
他从没试过在吵架或冷战时做爱。
虽然有点用性爱解决问题之嫌,但Charles却发觉他非常喜欢。正合他意。
难道这就是Erik说的,先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短促地惊喘了一声,被打断了思绪。
因为Erik开始高频率地摆动着他的腰。性器越插越深,深入又频繁的刺激让Charles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手软弱地抓着Erik的手臂和背部,嘴唇上残留着刚被激吻过的艳色,一双失焦的蓝眼睛空泛地望着天花板。
被抬高的双腿不断颤抖着。
肉体撞击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带着极致快感的哭声。
“啊……”
高潮带来的愉悦是爆发性的。
被轻而易举地吞噬了。
管家尽职地替睡到日上三竿的主人尽到了带客人参观整个庄园的义务。
非常典雅。
这是Erik的评价。
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来说这评价有些简短地让人觉得敷衍了,管家期待着听到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而操着德国口音的客人却在阳光晴好的大早上表示自己有些睡眠不足,需要回房间——主人正住着的那个房间——去再休息一下。
夫人在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老管家愤愤不平地想,一边目送Erik Lensherr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醒了?”
其实Charles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他没有赖床的恶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起来面对这一切。
“早。我从窗户看到管家领着你在庄园里散步。”
Erik哈哈一笑。“管家对我气得牙痒痒。”
“没办法,他怕是不常接待半夜到达还住在主人房里的客人。”
“那我应该格外感激他为我准备了那么丰盛的早餐,还邀请我整个庄园。”
“真的吗?他没有领你到某个枯井旁边,然后一把推你下去?”
“没有,但我想他一定很遗憾没有这么做。”
两人不禁大笑起来。
“说真的,他可是不是看起来那么古板的人,以前就会帮助我半夜翻墙出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
“为什么要翻墙?”
“因为两家的家长有点不对付,我妈要树立她在社交场上的的绝对权威地位,就会禁止我去参加某些社交活动。如果我不去的话,就会有一堆人也不去。”
“原来你从小就作威作福。”
“嗯哼,怕了吗?”
聊了一会儿儿时的趣事,Erik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什么?”
Charles看到他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啊……”
Charles用枕头蒙住脸。
“我宁可你永远也想不起要问这个。”
“你的反应不像看上去那么熟稔。”
“我不常是下面那个。”
“我很荣幸。”Erik在床边坐下。“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感觉好些了吗?”
“……”Charles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怎么,”Erik笑道,“你在得到了我的肉体之后就厌倦了吗?”
“不,当然不是。我必须承认,那些忧虑和担心在看到你之后都变得不足为道起来。我爱你,Erik。我只是对自己没有太多信心。”
“记得我说过要先用你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老脸一红。
“——然后再用我的吧。”
Erik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大信封。
“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Charles疑惑地接过那个信封。
拿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
“是个半成品。原以为可以全部准备好再告诉你,你那么说了之后,我担心没有把它给出去的机会了。”
“Erik……”
“下午我要去纽约的工作室开会。”
“什么,下午就要开始工作了吗?”Charles惊讶道,“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像小说主人公一样拼命恋爱,不需要工作就有很多钱。”
Erik不禁微笑起来,拿起他的外套。
“工作是房间里的大象。就算是才华过人也要付出很大程度的努力才行。我赞成你开设学校的想法,Charles,但你真的应该加快进度了。只是在家里进行园艺设计可不叫准备开学校。”
“唔,其实……纽约的几所著名的大学都给我发了邀请信,我只是想给自己更长一点的假期。”
Erik给了他一个“我早就想到了,但没想象到你居然会承认的眼神”。
“我会再仔细考虑一下的。”
出乎管家的意外,客人这么快就告辞了。
而回来之后就一直宅在家里的Charles少爷也破天荒地准备开车去拜访一些校长。
不是大学,而是一些愿意接受特殊学生的中小学,看他们都有哪些特别的设施和做了哪些特别的准备。
从庄园出来,到纽约市区开车兜了一圈,Charles感觉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现代社会。
开学校这件事确实比他想象的难度还要大很多,拜访了一些特殊学校之后也颇有收获。
设置不难解决,最核心的还是招收学生的问题。特殊学校不像普通学校一样可以到处打广告,它更需要的是信任和隐私。
Charles打算一步步来。
Erik给的信封里是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地址。
就在曼哈顿市区,第五大道附近。
这也是把他从深宅大院里拖出来的原因之一。
Charles按捺不住好奇去看了,是纽约的一处公寓。到处都按他的喜好装修,又比他想象的更美。还不算是完全的完工状态,但已经足够给十分美好的想象。
他坐在玄关的地上,给Erik发了个信息。
【在开会吗?】
【没,正好在休息。十分钟后开始下一轮。】
于是他打了电话给Erik.
“我在花园街。”
Erik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新房子看过了?怎么样?”
“非常美。”
“喜欢吗?是为你准备的。”
Charles沉默了一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还有一个礼物给你。在客厅的花瓶里。”
Charles爬起来四处张望,找到了那个湖蓝色的细长瓶颈大肚瓷瓶。
他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同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戒指下面还放了张小卡片。
是手写体,英文和德文各一行,是同一个意思——
“想和你共度余生。”
电话没有挂断,Erik在那头静静听他的呼吸声。
Charles把戒指握在手心里,感觉像是被猝不及防的美梦砸中了脑门。
“顺带说一句,”Erik突然发声,“正在和资方谈判,我可能会到纽约来开一个工作室。”
德国男人的浪漫就是不动声色布置好一切。
过了好半天Charles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rik……”
他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哽咽的人,是他? “我才不要你这么做……”
“为什么?”Erik超温柔。
“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些……你以后会发现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跟很多学生上床,对他们始乱终弃,而且还因此进了医院……”他抽抽噎噎,泣不成声,感觉自己哭成傻逼。
“别傻了Charles. 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Erik的声音就像最恒定的化学元素,永远在那里,呈现最稳定的形态,“Charles,你很缺乏安全感,又有些优柔寡断。我不是想替你做决定,只是想小小地推你一把。你尽可以和我试一下,假如不行再分开。毕竟我们有过经验,或许这次磨合起来不会很难。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以前并没有特别喜欢我……为什么现在……”
“你记得在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
“你站在吧台旁边,手里拿着半杯酒,顾盼生辉的模样。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住了。”
“你——”Charles呆住了。
他假模假样地上前搭讪。
他心怀鬼胎地热心帮忙。
竟然全都被看在眼里。
“我不由自主地对你着迷,想见到你、听你的声音、想和你在一起。我撇下Alisa来找你,还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然哪来那么多偶遇?”
“Erik……”
“我觉得很对不起Alisa. 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本是我人生规划中的重要一环,但坦白地说,是我背叛了她。”
“我还以为是她要和你分手……”
“Alisa察觉到了我的改变,确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
“那后来……”
“我从希腊赶回德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处理这些事情,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就连和你的联系都刻意减少了。Alisa有点情绪不稳定,我花了很长时间抚慰她的情绪,不想让她冲动之下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安慰我,Charles,你真是我的天使。
后来你突然要分手,把我吓坏了。我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来和你在一起。
你住院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非常抱歉。我原来没想到是那么严重,只是觉得你能接受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早知道是那样的话,我一定抛下一切飞奔来看你。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至于这个礼物,你不用感觉压力太大。不是想改变你什么,我想每天和你一起起床,仅此而已。”
Charles惊呆了。
“Erik我脑子有点乱……”
“Charles,说这么多,我不是要左右你,恰恰相反,我希望你在知道全部真相后,这次能深思熟虑之后做决定。看到通往花房的阳台了吗?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运来的玻璃门一个月后才会送到。它们很美。”
“我……我不知道……我要再想想……”
“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你有随时改变主意的权力。这期间我不会试图影响你。我会让你独立地思考和做出最后决定。而这次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百分百尊重。”
“那就是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Charles小声说道。
“是的,亲爱的,就算你是Charles Xavier,很多事也不能一遍遍重头再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觉得……如果不抓住你就会错过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不会的。就算放弃我,你还是有一片森林。”
Erik开始讲冷酷的话了。
Charles握着那枚戒指,感觉手心都是冷汗。
“我等你三天。”
“那要是,三天后我还是不能做出决定呢……”
“三天后,我会飞柏林签另一张合同。从今以后,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Erik!……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你!” Erik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话,是不需要这么挣扎的。”
“……”
“世界这么大,想和一个人再也不见面也很容易。” “……”
“我要去开会了。”
“好……”
电话挂断了。
毫不拖泥带水,正是Erik的风格。
Charles很怀疑,要是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Erik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Charles听到一阵陌生乐音。
听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是门铃在响。
这时候会来拜访的没有第二人,正是Erik站在门口。
“管家说你还没回去,我猜你会在这里。”
Charles才发现自己在新房子里呆坐了一下午。
外面天都黑了。
“Erik我……我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
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也做不到你那个样子……
我很希望被别人爱,但是有一点点困难就很容易会退缩……
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Erik喟叹一声。
“我是不是把你逼迫的太紧了?但我又担心,不强硬一点的话,我们的大半生就要在各自的骄傲里荒废度过了。”
“我决定要试一下。” “只是试一下?”
“努力一下。”
“好。”
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所有物。
感情是这样的。
有的人不擅长燃烧,但也有别的方式表达爱意。
7 notes · View notes
mellguard-gate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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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クロリン】Friendship
Friendship
※(尽管发售期过了很久了还是要提示)含创轨全面剧透 ※作者玩的日文版,大部分名词为日文直译,可能与官中不符,还请见谅 ※特别鸣谢标题命名人:50米拉老师(见文末说明)
「七曜历1207年3月14日深夜,关押于埃尔波尼亚帝国克鲁琴州奥洛克斯堡垒监狱的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在其旧部下“黑衣卫士”的协助下越狱。」 「3月15日14:00,卢法斯・阿尔巴雷亚率领旧部下闯入克洛斯贝尔自治州再独立的签署仪式,宣布克洛斯贝尔统一国成立并就任新总统,并对克洛斯贝尔全域进行军事镇压。」 「在克洛斯贝尔为帝国属州期间,担任总督的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在未获得帝国政府许可的情形下,私自建造、藏匿了包括魔煌机兵在内的兵器,并在艾鲁姆湖秘密推进巨大军事基地的建设。再次占领克洛斯贝尔后,卢法斯・阿尔巴雷亚重新启动并加快该基地的建设与兵器制造。」 「3月22日,在托尔斯士官学院、游击士协会等组织成员的协助下,克洛斯贝尔警备队及警察重新解放了市区,尽数逮捕了占领克洛斯贝尔的黑衣卫士。新总统卢法斯・阿尔巴雷亚逃入其秘密制造的军事基地并启动其最终兵器“颠倒巴比伦”,毁灭了帝国西岸的朱诺海上要塞。同时,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发出在当日17:00前摧毁卡尔瓦德共和国“巴拉提耶空军基地”的恐怖袭击预告,甚至扬言将对全塞姆利亚大陆进行无差别恐怖袭击。」 「3月22日17:00,“颠倒巴比伦”因不当操作而引爆,军事基地炸毁,卢法斯・阿尔巴雷亚于基地内死亡。」
罗伊德・班宁斯将记载了整个独立国骚动始末的报告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报告中所记载的案情与证据不存在矛盾之处。除了还要在附件附上需追加调查的证物外,只有文字部分还需要做些调整。 等这份报告上交之后,克洛斯贝尔和埃尔波尼亚帝国会以其为依据,对两地的国民,以及塞姆利亚大陆的其他国家进行官方说明。
说是以自己的报告为依据未免颠倒了因果,因为这份报告本身才是依据相关国家首脑确定的“真相”撰写出来的。 确认颠倒巴比伦消灭后,以奥利维尔特皇子和麦克道尔议长为首的首脑就独立国事件的处理方式进行了秘密会谈,并在次日得出了结果——彻底隐瞒“极乐世界”的存在,将一切归因于卢法斯・阿尔巴雷亚个人的暴走,而这个罪魁祸首也已命丧黄泉。
既然极乐世界已经被其管理者删除,就没有必要披露这项原超现代技术的偶然产物曾经存在,以避免今后的纠纷。 既然极乐世界不曾存在,那么完全复制了本人的复制体也就只好解释为本人。被复制的新总统和卢法斯公子在公众面前的所有言行都将被视为卢法斯・阿尔巴雷亚本人的言行,并直接通过他被全世界目击的伴随颠倒巴比伦消失的“死亡”为事件画下句号。
当然,真正的卢法斯公子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成功救出,目前以帝国方面伪造的假身份乌尔托拉医院接受治疗,虽然伤情严重但没有性命之忧。根据会谈的结果,无论他本人接受与否,他今后只能以伪造的新身份度过余生。
这样就好。 罗伊德想。 或许有人会指责他们让这个大战中的罪人苟且偷生,也或许有人会认为应当尊重他的意志,让他的生命在自我牺牲与赎罪中与颠倒巴比伦一同终结。无论从正反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应该多此一举地将卢法斯公子从颠倒巴比伦中救出。 但对于罗伊德而言,正如瓦吉所说,他只是特务支援科的一介搜查官,不是有能力满足所有市民期待的英雄。而作为搜查官,他有义务执行公务,阻止集越狱等罪名于一身的嫌疑人自尽,将其缉拿归案。 抛开职务,对罗伊德个人而言,他对执行这项任务也并不反感。自我牺牲这一选择无疑值得称赞,但他还是更愿意为了不失去任何一人的渺茫希望去抗争——无论那个人是支援科心爱的女儿琪雅,还是本应憎恨地仇敌卢法斯。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参与会谈的首脑们可能考虑到更多因素才做出了认可现在这个“事实”的判断,也可能只是因为需要匆忙给出结论,会谈内大部分时间都用于讨论应付共和国的策略,“卢法斯公子的处置”这一次要矛盾就先被搁置了下来。
攻入颠倒巴比伦前,为了阻止共和国介入,克洛斯贝尔承诺不让帝国军入境。而事实上,虽然帝国军主力未入,士官学院的军校生和几位帝国名将等人还是参与了进攻。为了防止这边的文字游戏被共和国抓住话柄,包括帝国在内的其他势力在事件后均迅速撤离了克洛斯贝尔,首脑们在会谈结束后也在昨天晚上各自回国。
出于上述原因,目前只有一些有特殊情况的帝国人才留在克洛斯贝尔。 例如因重伤在医院治疗的卢法斯公子,又比如现在正和自己同乘一艘船的里恩・舒华泽和库洛・阿布斯特。
在目睹颠倒巴比伦因为自爆从大陆上消失后,被人搀扶着的里恩和库洛就像松了口气似的倒下了。 众人慌慌忙忙地查看情况,却发现两人并无外伤。 最后做出判断的是身材娇小的魔女之长,她推测已经消失在这片大陆上的骑神们是利用起动者们自身的魔力才能在适才的战斗中显形,所以事件结束后,消耗大量魔力的起动者们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和在战斗中负伤并因为颠倒巴比伦的热能而被大面积烧伤的卢法斯公子不同,里恩他们只是体力与魔力的消耗过大,静养几日就可以恢复过来。 突然出现的静养需求加上适才下达的援军撤离命令,使混乱的场面持续了一小会儿。帝国的来客们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让两人在克洛斯贝尔静养,由除了要参与首脑会谈的米尔蒂奴公女外的新七组的几名学生留下照顾昏迷的两人——相较其他在帝国有头有脸的名人,共和国也不便从伤员和包括克洛斯贝尔本地人在内的学生团体挑刺。 考虑到适才交战中有不少人受伤,城区内的旅馆大多配合接纳伤员,住处难觅,罗伊德他们便建议几人暂住在特务支援科的大楼内,等里恩和库洛恢复意识后再离开——根据过往的经验,接下来的几天里,支援科成员应该没什么回楼里过夜的机会。
然而今天早晨,在警局的罗伊德听说了警备队的最新消息——警备队执行在艾鲁姆湖打捞攻打颠倒巴比伦时毁损的机甲兵、魔煌机兵等的残骸的任务时遇到困难。残骸的数量比预想得要多,克洛斯贝尔本身的打捞设备的数量与功能有限,虽然想直接利用几次事件中缴获的机甲兵,但除了兰迪外,克洛斯贝尔的警备队成员都没有受过机甲兵操纵训练,难以赶上预定的进度。 按照会谈的方针,使用了不存在于现在这个世界的科技的魔煌机兵的部件应当迅速销毁,以免被用于军事目的。一旦打捞回收的周期变长,流入其他势力的可能性就越高。根据警备队报告的现状,需要判断是延长打捞周期,还是提前和其他国家商议请求援助——前者可能增加技术流出的风险,后者则可能变为共和国提出异议的素材,哪个都不是良策。 这时罗伊德想起了逗留在克洛斯贝尔的尤娜等人,听兰迪和尤娜说过,士官学校有机甲兵操纵的训练,如果新七组的成员愿意协助兰迪一起指导操纵方法,就可能最快地利用起这些铁块。 于是罗伊德询问了留在支援科内的新七组的四人,是否可以去米修拉姆的临时据点协助艾鲁姆湖的打捞,自己则替他们留在支援科照看两人。 收到同意的答复后,罗伊德就以交换的方式回到了支援科,正好昨晚被安排了撰写调查报告的书面任务,照看起两人也比较方便。
首先醒来的是库洛。 「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罗赛丽亚小姐判断你们至少要昏睡四到五天。」罗伊德感叹道。刚和尤娜他们交接不久,还没等罗伊德打开卷宗,库洛就醒了。见库洛苏醒后行动起来似乎没有异样,罗伊德就将他领到餐厅递上了食物供其补充能量。 「哼哼,魔女也漏算了我死而复生的经验。昏迷而已,小菜一碟。」库洛一边三口两口解决掉桌上的食物,一边开着脱离常识的玩笑。 「里恩还在睡懒觉……那家伙,去之前就一直受到共鸣的影响,消耗一定比我严重。」说到睡在隔壁间的起动者时,库洛脸上褪去了适才的不正经,「看上去是恢复原样了,希望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那家伙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喜欢藏着掖着,问他也未必肯直说。」 库洛在醒来后先去查看了里恩的情况,但光看外表毕竟难以把握里恩的身体状况,因此在罗伊德将罗赛丽亚的判断告知他后,库洛仍显得不大放心。 对里恩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的罗伊德也理解库洛的担心,和尤娜换班时新七组的人也提醒他「里恩教官是逞强的惯犯,如果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请一定不要放过他。」。 ……怎么说呢,里恩在这方面令人缺乏信任感正是了解与关爱的表现。
「你刚才说的“真相”我已经记住了,我不会让不同版本的故事出现的。」 罗伊德向库洛简单说明了他和里恩昏迷后的情况,以及首脑会谈的决定。聪明的听众立刻明白了统一说辞的目的。 「但是你能告诉我吗?你回到颠倒巴比伦后遇到的……另一个里恩的事。」
罗伊德如实回答了这个突然的提问。 救下拉碧丝的事、想告诉大家三年后可能发生什么的事、以及自己打断他告知“预知”的事。 「很抱歉,我没有让他说出三年后具体会发生什么……我认为拒绝了未来预知的我们应当自己跨越今后的难关,而非窥探未来。」 看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罗伊德率先道歉。 「不,你误会了,我并不认为你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库洛摇着手笑了笑,「只是可以再说得具体一点吗?你说了什么,他又以什么样的表情回答了什么……在你记得的范围就可以。」 罗伊德瞬间明白了对方真正想了解的内容。于是他努力回忆和那个里恩告别时的细节,并尽可能还原地描述了出来。
「这样啊……」听完罗伊德的描述,库洛说了这样一句话,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他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没有尝试去做任何表情。正因为他平时活跃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此时的安静才显得格外反常。 周围的宁静似乎在代替他诉说些什么,但罗伊德并不那么了解他,足以判断的证据又太少,因此无法从可感受到的众多复杂又矛盾中提炼出最准确的词语。
「原来如此,被留下的感觉真不是滋味……我真够混蛋的。」库洛口中突然小声冒出了这句话。 罗伊德一时不明白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向自己问话,小心地出言询问。库洛像是结束冥想的修行者一样,缓缓坐直了身子。
「我必须谢谢你。」他以罗伊德从未见过的正襟危坐的姿势开口道。 「如果是我的话……」库洛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想象自己身处其中的场景,「我一定会对另一个世界的我感到愤怒,而忍不住向他道歉吧……尽管知道那个世界的我一定也努力了,但还是想没来由地迁怒于那个先他一步离开的我。那样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很困扰,会放心不下这个世界的我……和我们……」 「你告诉他别担心,让他相信我们可以克服今后的难关。那家伙眼里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那家伙才放下那些不安,安心地走。」 「谢谢你,让那家伙笑着离开。」
「不用向我道谢,我只是说了作为朋友应该说的话。再说,我所承诺的事需要包括你之内的大家一起努力才可以兑现。我还得反过来拜托你一起帮忙才对。」 对方反常的认真态度使罗伊德没有用简单的客套结束这个话题。出于尊重,他应当认真回应一个认真地向他道谢的人。而另一方面,既然库洛比起考虑他自己的感受更优先地考虑着另一个里恩的心境,那作为同样重视里恩・舒华泽的友人,自己也应当认真回答。
眼前的青年听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嘀咕着「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说你在某方面的本事和里恩有得一拼,今天可算见识到了。」这种略显失礼的话。 「不过真遗憾,哥哥已经心有所属了。」库洛抬起头,声音里莫名带着股自豪。 「虽然没有比较过出生日期,但你比里恩大一届的话,应该和我是同年的吧?」对方的话让罗伊德一头雾水,但看起来,库洛又恢复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模样。
里恩恢复意识是在当天下午,比库洛只晚了两个多小时。 早他一步醒来的库洛自告奋勇地接过给里恩准备食物的任务,作为主人的罗伊德还没来得及阻止,库洛便抢先拿走了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食材。里恩也习惯了似的婉拒了罗伊德递过来的刀叉,洗好手坐到了餐桌前,等库洛制作的方便食品上桌。 见两人的状态都不错,罗伊德联络了在米修拉姆的新七组,告知两人苏醒的消息,并准备联络警局安排车辆,等新七组结束援助返回后送几人回帝国。 然而在向里恩解释这一安排时,刚听说克洛斯贝尔缺少会操纵机甲兵的经验者,里恩就坚称自己已完全恢复,可以协助指导警备队的打捞任务,库洛也在一旁帮腔,不但主动越过罗伊德联络了不知何时与他交换联络方式的塞尔盖科长,获得了罗伊德上级的许可,还确认了半小时后有临时用于向米修拉姆运送物资的游船将起航的信息。
以上就是现在罗伊德带着这两位热心人乘坐前往米修拉姆的游船的起因。
收好文件的罗伊德站起身来,小心地伸了个懒腰。这艘船原本是在克洛斯贝尔港湾区和米修拉姆间航行的载客游船,现如今一排排的座位过道上几乎都堆满了物资,稍不小心就可能弄倒一两个箱子。 非常时期,米修拉姆作为度假胜地的功能停止,禁止游客前往。这艘船上除了驾驶员外,只有他们三名乘客。到达米修拉姆后,在协助打捞任务前,只要顺便将清单和物资交接给米修拉姆的警备队成员就好。 尽管如此,罗伊德还有警局安排的撰写“报告”的任务在,为了不打扰他工作,另外两位客人自觉跑到客舱2楼的露天区域。因此,客舱内现在只剩下罗伊德一人。 多亏里恩他们为自己创造的不受干扰的环境和时间,罗伊德的报告完成了大半。3月的克洛斯贝尔还没有回暖,想到刚刚苏醒的两人还在2楼吹着冷风,罗伊德堪堪避过过道里的纸箱,走到了通往2楼的楼梯口前,准备把两人喊下来。
“到此为止了!” 刚走到楼梯的中段,罗伊德听到库洛的喝止声,下意识停住脚步。 “呵,你可能认为我的体力已经是风中残烛,攻击你就会遭到反击自灭……但是太天真了。召唤Fifenall,天属性的Fifenall第一回合就能行动,使用技能回复6点体力。现在我有7点体力,足够承受你的反击,我的master技能是一回合行动两次,第一次攻击你的前卫,第二次攻击你在后排的master……” “是库洛的胜利,我输了。”
从楼上的对话来看,两人是在玩最近的卡牌游戏《VM》。玩游戏时的对话却被误认为阻止自己上楼的话语,这让罗伊德哭笑不得。 看来两人自娱自乐玩得挺好,《VM》这种一对一的卡牌游戏加入第三人反倒麻烦,不如在抵达米修拉姆前继续让两人��处。
“又是我赢,你就不能认真点打吗?”头上传来库洛整理纸牌的声音。 “这话反过来还给你,库洛才是该认真点。我们可不是去米修拉姆玩的。”里恩的声音有些严肃,“这回我们已经给罗伊德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得好好帮忙感谢人家才行。” 听到自己的名字,罗伊德不由停下了返回的脚步。 “话是没错,但从现在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是不是太早了点?神经绷得太紧可是会适得其反的。”库洛顿了一下,“还是说,其实你去米修拉姆是有别的目的?” “为什么这么说?”里恩的声音充满疑惑。 “因为你从刚刚开始就一脸很严肃的表情看着米修拉姆方向……而且你和支援科那位搜查官在突入颠倒巴比伦作战开始之前不是躲开大家鬼鬼祟祟说了些什么么?不免让人怀疑两者间有关。” “……你看到了啊?”从声音判断,说出这句话的里恩大概在苦笑。
罗伊德知道库洛所说的“鬼鬼祟祟”的事是什么。 从独立国的占领中解放了克洛斯贝尔后,罗伊德一行人在克洛斯贝尔全域做了简单的搜查。正在兰花塔中等待约定好的突入时间来临的时候,罗伊德曾把里恩单独叫出来,向他询问对本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的看法。 「罗伊德觉得呢?」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自己。但这反问并不带有攻击性,更像是在为他自己的答案寻找论据。 「在监狱中出现的和复制的本人产生微妙差别的『皇帝』,再结合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认为『极乐世界』在制造与某一时间点的本人完全相同的『复制体』以外,说不定也有构建『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种可能性』的能力。」罗伊德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结合你们在米修拉姆对酷似里恩的幕后黑手以及骑神的目击情报,再加上米修拉姆发现的大战发生前就留下的数据痕迹,我认为这可能是以大战为分歧点而模拟的另一个『里恩』。拥有超越所有已知骑神力量的骑神……如果以此为依据推断的话,那模拟的应该是在『最终相克』中胜利,获得了拥有七个骑神力量的骑神的时间点 。那样的话……」
「是大地圣兽的力量没能起作用,保持着吸收了所有骑神,包括黑之伊修梅尔格在内的状态的我。」里恩接着罗伊德的推理说了下去,「原来如此,进行逻辑推理的话,能得到的也是这个结论啊。」 里恩仰起头,视线的那头本该是窗外的天空,现在却因为修补工程而被防水布遮盖,只能看到阻断光线的阴影。 「这只是根据现有线索推导出的一种可能性,盖棺定论还为时过早。」出于严谨考虑,也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一层不希望看到的阴霾,罗伊德补充道。 「不,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个推理应该是正确的。」出于对交谈对象的尊重,里恩重新看向自己,「遇到他时我所能感受到『共鸣』。这是其他人与复制体相遇时未曾出现的现象,这足以证明遇到的那个幕后黑手是复制体以外的东西。我认为……不,我可以断言那就是『我』。」 里恩低下头,看着左手手心。 「与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些话,眼泪也怎么都停不下来……第二次在米修拉姆相遇的时候,有什么涌进了脑海。一些重要的人离开我,另一些重要的人为我哭泣……明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像是亲身体会过一样,整个人因为悲伤快要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这种感情,只可能因为对方是『我』才能传达给我,因为是『我』才会有这种记忆。」
与另一个自己的感情共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罗伊德见过“另一种可能性”下的自己,但那只是作为客观事实呈现在面前的影像,他可以根据那个影像想象出那个自己无法守护克洛斯贝尔和同伴就死去时的绝望,但并非直接从那个自己那儿共享到那份绝望——那一定是比自己想象中更痛苦,更无力的感情。
「抱歉,话题被我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我个人的主观证言对罗伊德的推理的证明力并不怎么大,但我认为你的猜想就是这个事件的真相。」里恩抬起头来,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那么,如果这就是事件的真相的话,里恩打算怎么做?」罗伊德吸了口气,认真地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反应。可以说,他找里恩私下谈话的真正目的就是想问他这个问题。 「如果『那个我』会危害这片大陆的和平,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也不管会对你眼前的我产生怎样的影响,都应该阻止他。」里恩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一定要阻止另一个自己。罗伊德知道眼前的里恩一定会给出这个回答,而不是去为自己找任何可能的借口开脱。在他所知范围内,这片大陆上对里恩・舒华泽最严厉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罗伊德所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影响……包括可能导致牺牲你的生命吗?」问出这个问题时,罗伊德盯着那双异色的眼睛。
里恩像是被问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是他消失我也会消失,且他不消失的话大陆会一直笼罩在逆转巴比伦的威胁下的这种极端情况的话,我愿意豁出性命去阻止他,但是……」里恩停顿了一下,他需要时间组织语言,「如果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的话,我不打算那么轻易地去送死。」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吧。但现在的我却不这么想……」里恩说着,轻轻抚上左胸。 他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像是在专心通过手掌把握心脏跳动的节奏。 「我想活下去。我想让这颗心脏更久地跳动下去。我想让已经到女神身边的人看到我如他们所期望的那般活着的模样。我想让身边的人幸福,至少让他们不要像我通过共鸣看到的记忆那样因为我而哭泣。」 「我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心意和希望。所以我想活下去……我有义务幸福地活下去。」 说完这番话的里恩重新睁开眼睛,眼中写满了平静。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谢谢你告诉我,里恩。」 知道幕后黑手与自己的关联时里恩会不会做出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冲动举动?罗伊德想事先确认的就是这一点。 作为受了里恩不少帮助,也充分了解里恩前科的友人,罗伊德想尽可能地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因此才事前单独找里恩确认了他的想法。 闭上眼睛时,里恩看到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不是可以凭借现有线索推知的事,也不应该是草率地去探听的事。 对现在的罗伊德而言,知道友人决心面对不合理的命运挣扎到最后就已经足够,而他也会尽全力帮助友人撑过可能面临的难关,就像一直以来克洛斯贝尔受里恩帮助的那样。
「硬是要多嘴一句对话,就是幸福并不是义务吧。」罗伊德小声补了一句。 里恩明显听到了。他眨着眼睛,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不理解为何会针对这一点评论,还是因为不理解这句话所想传达的含义。
幸福是什么,罗伊德回答不上来。 幸福不该有固定的模式,也没有出现的信号,是因人而异的概念。在每个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满足并认可其为幸福时,这个人独有的幸福才首次获得定义。 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幸福不是一种负担,是更加自由的,应当听从自己的心去追求的东西。而义务却是一种负担,因此这与幸福不符。
这番论述听起来只是抽象的大道理。而幸福这种哲学议题也非简单的逻辑推理就能讲清楚的问题。即使说明清楚了,如果里恩本人没能对此有切实体会,那这也不过是一个浮于纸上的概念。 希望里恩能自己去感受并发现答案的罗伊德并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迅速回到了同伴们身边。 在回去前,里恩拜托罗伊德暂时不要将这个推理告诉其他同伴,因为他担心同伴们在知道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后,会开始担忧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 原本也做此打算的罗伊德爽快得答应了。不过罗伊德的出发点与里恩不同,他担心的是一旦“幕后黑手是另一个里恩”这个真相扩散开来,在行动前甚至问题解决后,都可能会有人对现在的里恩产生怀疑,从而导致一系列不好的后果——对罗伊德和其他了解里恩的人而言,自然不会怀疑眼前的里恩和另一个里恩间有联系,甚至不会怀疑另一个里恩出于主观恶意推动了整起事件,但对里恩的了解局限于纸面的人们就不好说了。
两人就暂时不公开推理这一判断达成一致,在和伊修梅尔格・里恩对峙之前也并未将这个推理告诉过其他人,但没想到当时单独交谈这事本身被人注意到了。
“我们当时谈的是关于整个事件幕后黑手的推理,都是些库洛现在知道了的东西。和我们这次去米修拉姆无关。”身处2楼的里恩向库洛如实解释,在楼梯处的罗伊德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过库洛竟然会这么想……我刚刚看着米修拉姆的表情真的这么严肃吗?” 这也是罗伊德在意的地方。带两人上船时,里恩的状况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看不出昏睡几天导致的行动迟缓。 如果里恩的身体或是精神上遇到了什么问题,那么即使米修拉姆缺人手,罗伊德也不能勉强状态不佳的友人来帮忙。 考虑到里恩喜欢逞强的个性,即使现在的情况无论谁看起来都是在偷听,在弄清里恩发生了什么前,罗伊德还是不打算离开。
“没错,皱着眉头,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你的钱躲在米修拉姆呢。”库洛用稍显轻松的口吻,企图缓和气氛,“你的大脑是经过怎样的操作,才把去度假胜地助人为乐的好事想成让人眉头一紧的事的啊?” “我想想……刚从1楼上来的时候,我在想我们还是第一次和一般游客一样从艾鲁姆湖摆渡去米修拉姆。” “是啊,之前不是从湿地走,就是乘着奥尔迪涅他们走的空路。” “然后就欣赏起了艾鲁姆湖的景色……” “不愧是克罗斯贝尔最大的内陆湖的美景!今天天气也好,阳光明媚,湖水都在闪闪发光呢。” “再接着就看到了湖面飘着的一些像是机甲兵和魔煌机兵部件的碎片。” “是呢, 我们就是为了帮忙打捞这些碎片才会去米修拉姆。” “然后我就想到前几天发生在湖面的战斗,想到独立国事件对全大陆造成的伤害,想到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被另一个我侵占了‘极乐世界’……”
“停一停。” 与里恩一唱一和的库洛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啊……黄昏的时候也好,这次也好,怎么总喜欢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库洛的声音和对衣物的拍打声同时传来,大概是边说边拍着里恩的肩膀或背部,“听好了,这两件事都是因为黑之伊修梅尔格导致的。那是人类需要面临的天灾,而你不过是不幸地被卷入其中而已。” “但是有人因为我受伤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我必须面对这个事实才行。就算大家都忘记了这些,我也必须记住那些伤痛,记住那个另一个可能性下的我才行。” 里恩深吸了一口气。 “库洛,我只是比那个我稍微幸运了一点而已。如果没有大地圣兽的协助,没有这份幸运的话,除了会丢掉性命,我还可能像这样伤害大家。” “如果把过错一股脑地撇开,还不肯正视那份幸运,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那我在今后还有可能犯下同样的错误。” 罗伊德看不到里恩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能听出他的决心。
“幸运吗……?或许真的只有这个差别也说不定。但是你也别忘记另一个事实。”库洛清了清嗓子,略微提高了声音。 “这个世界上幸运的并不止有你一个人。”
里恩发出了短促的声音表示疑问,库洛则是像是准备好为他解惑一样地说了下去。 “就像另一个可能性下的你一样,可能存在没能启动起动者和骑神间机制,在煌魔城就不幸死去的我;可能存在在第一相克中没能被你救下,就此不幸丧命的我;可能存在黄昏结束后和不幸地奥尔迪涅他们一起回到我本来该去的地方的我。” “不止是我,可能存在弗兰茨先生没能背着黑之工房的工房长留下备份身体,没能幸运地回到我们身边的米莉亚姆;在红色之翼的爆炸中没能幸运生还的皇子殿下和光之剑圣;在暗杀的枪击中没能被抢救过来的皇帝陛下;被黑之卫士暗杀在监狱中,没能成功逃狱的卢法斯老爷……在这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所有战争、冲突、事故、疾病中捡回性命的人,没有被任何天灾人祸造访过的人,现在所有活在这世上的人,都是幸运的那一方。” “世界上存在无数人的无数种可能性,区别只在于你的另一种可能性被摊在你面前,而我们没有。” “幸运也好,不幸也好,这个世界是由每个人选定的那一个可能性堆积起来的,你只是其中之一。世界也好,其他人也好,并没有脆弱到需要你一个人不断反省才能支撑下去。” “你对世界并没有那么特别。”
可能是为了绕开湖面的碎片转弯过急,船舱忽得颠簸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罗伊德伸手撑楼梯旁的墙壁,姿势的改变让他隐约能看到上头两人的影子。
作为见过另一种可能性下自己的罗伊德而言,他并不完全赞同库洛这番话。可能性的分歧确实与幸运与否有关,但也不能完全忽视推动可能性发展的人为努力。如果一切仅凭幸运与否来决定,全大陆最热闹的地方就该是克洛斯贝尔的欢乐街,人们也不再有努力的必要。 仔细一想,库洛也未必支持这个经不起推敲的说法,但略显荒谬的逻辑在说服里恩上却有奇效。 对自己过于苛责,而对身边的人又过于宽容,当用这套逻辑将里恩和身边的人划等号时,他就会因为不想攻击身边的人,而停止对他自己的攻击。
“并没有那么特别……吗?”里恩说完,轻声笑了,“真奇怪,听到这种否定说法,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那就说明我刚才说的是真理。你该多放下点肩头扛着的担子,再多为自己活一点。”过于了解里恩的库洛引导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那库洛打算怎么做呢?……在寻找自己的旅途中找到答案后,库洛想过怎样的人生?……我想参考一下。” 可能是罗伊德的错觉,他觉得里恩在说这句话时有些紧张。
“具体的得等找到旅途的答案才知道,但是大方向已经有了。”库洛的影子跳动了一下,和里恩的影子分开了一段距离。 “说白了很简单,如果将幸运的可能性和不幸的可能性分为胜和负,那么作为抓住幸运的可能性的胜者,我要一直胜利下去,赢过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你。” 库洛的影子和护栏重叠,从影子的形状来看,他应该张开双臂,背靠护栏,摆出了一个他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那可就太好了。我也不想两次参加同一个人的葬礼。” “放心吧,我可已经想好要亲手在你的墓碑上刻上‘帝国第一守财奴’这个称号了。” 两人的对话中涉及生死,但却是调侃的语气。
结合前面的话来看,此处的胜负对应生死,这应该就是库洛式的“会努力活下去,并在活得比你长”的意思。 从里恩的语调来看,这句话对他似乎很受用。罗伊德脑海中回想起库洛在支援科餐桌旁的自言自语,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如果我也要和库洛争个输赢的话,那等分出胜负的时候,我也是个老爷爷了吧。” “是呢,说不定还需要我扶着你你才能颤颤巍巍地出席托尔斯毕业生聚会。” “是啊,不然库洛一个‘中途辍学’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毕业生聚会的。” “……你和托娃到底有多想让我回来念书啊?!” “那是为了库洛的将来着想。再说了,上了年纪之后,比起年轻时逞强用大型兵器的库洛,修习八叶一刀流的我的腿脚会更好才对。云老师就非常精神,身手矫健。” “那为了赢下去,我还真想向他讨教一下修行和养身的法子。” “下回我带库洛见一见云老师怎么样?虽然很久没联系了,但我想老师现在应该在共和国。” “可以啊,我正想去共和国呢。听说那边的电影很流行,我正想找个机会熟悉一下这个行业的做法,然后在其他地方推广电影。为了方便推广,第一部电影我想和米修拉姆合作,拍咪西三兄弟的故事。” “咪西、咪雪和咪修奈德吗?把舞台的故事搬到荧幕的话,我也很想看。” “不止既有的舞台,还可以衍生创作。这就是不用真人而让咪西做主角的好处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为那天在我们眼前离开的米修奈德创造新的故事。” “新的故事……是啊,没有和同胞生死相隔,这也是他的另一种可能性。我们可以创造他的不同的未来。” “不愧是里恩,理解得真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展开了没什么营养的日常对话,里恩的声音也渐渐明朗了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明白了里恩的心结,也亲耳听到他解开心结,放心下来的罗伊德决定结束偷听这种不值得称赞的行为。
“啊,我知道了。”正当罗伊德轻轻往下走了一格楼梯时,里恩突然顿悟了什么似的说道。 “什、什么?”他身旁的库洛明显被他吓了一跳。 “我知道罗伊德说的‘幸福不是义务’是什么意思了……库洛!”他用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喊出身边人的名字。 “在?”库洛显然还没弄明白里恩想明白了什么,但却被他的气势吓到,老实回应。
“我现在很幸福哦。”
话音刚落,里恩似乎小跑了起来,传来了一连串靴子踩到木板的清脆撞击声。 罗伊德回过头,受角度限制,他只能看到��色阳光映衬下重叠为��个的黑影。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1楼船舱,绕过成堆的纸箱,走到驾驶室旁,敲了敲玻璃。
“啊,不是。转弯过急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您别担心。”对着摇下窗,担忧地探出头的驾驶员,罗伊德说。 “是这样的,能不能请您稍微降低一些速度呢……不,并不是有人晕船。只是帝国的客人是第一次乘这艘游船去米修拉姆,想再好好看看艾鲁姆的风景。 ” 罗伊德笑着回头,朝通往2楼的楼梯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Fin.
PS:
50米拉老师的命名理由:因为是船上的朋友,就friendship吧。
我:有道理(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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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uhhygfgh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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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庭嫩花
“不要!”
郭芙叫道。 李庭扬起眉毛,伸手就抱起了小环,捏着她的鼻子,说道:“玩累了的话就和哥哥去船舱里休息。”
“好呀,哥哥和我娘是不是也玩累了?” 说着,小环伸手就要李庭抱她。 重新开始撑船的熟妇吓了一跳,她真的很怕李庭会把女儿开了,所以她就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李庭,如果李庭真的要拿她女儿开苞的话,估计她是拦不住的。 李庭抱起小环,吻了下她的小脸蛋,笑道:“你还是和姐姐去船舱休息吧,我陪你娘打鱼。” 听到李庭这话,郭芙和熟妇都稍稍安下心。郭芙走到李庭旁边,含笑道:“快跟姐姐进去,外面很恐怖的哦,” 说这话的时候,郭芙故意瞪了好几眼李庭。 李庭将小环交给郭芙,顺手还在她胸前揩了一大把油,然后就溜到了熟妇旁边,坐在船边,两只脚伸进水里,感受着海水的冰凉透心,那感觉十分的爽,如果跳下去游泳的话,估计会更爽的,如果……李庭仰起头看着熟妇的阴户,那里正随着熟妇的呼吸而时张时闭着,阴户上部还长满了茂密的阴毛。 熟妇被李庭看得很不好意思,等到小环和郭芙都走进去了,她才开口说道:“公子怎么称呼?” 李庭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报上名字就把她操了,想到这点,李庭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叫杨过,姐姐叫什么?” 李庭问道。 “你叫奴家刘氏就可以了,” 熟妇说道。 “刘氏,随夫姓,” 李庭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是的,” 刘氏有点无奈地笑了下。 “哎呀,” 李庭突然叫出声。 “怎么了?” 刘氏显得很担心。 李庭慢慢抬起脚,指着拇指,一只螃蟹夹住他的皮肉,疼得他直呲牙咧嘴,他伸出手指弹了数下螃蟹,螃蟹却夹得更紧。“再不放开,老子就炒了你!” 李庭叫道。 听到李庭对着一只螃蟹乱吼,刘氏就说道:“螃蟹这种小动物是很倔强的,你身体越是不放松,它就夹得越紧,所以我还是建议你放松身体,它就会自己放开了。” 李庭有点不相信,但还是试着放松了身体,尽量让脚步的神经趋于放松状态,果不其然,螃蟹马上就松开了钳子,就在螃蟹落水的霎那,李庭的脚急速出击,接住螃蟹就将它踢向高空。“忽~~飞机起飞了。” “飞机是什么啊?” 刘氏问道。 李庭爽朗一笑,说道:“一种鸟啊,好像南方没有吧,所以你当然不知道咯。” “哦,” 刘氏应了声就收起了船篙,指着眼前的水域,说道,“已经到目的地了,捕鱼要开始了,” 刘氏扭头叫道,“小环,把渔网拿出来。” “我还是不喜欢叫你刘氏,我还是叫你姐姐算了,姐姐,你不打算把亵裤穿起来吗,小心着凉哦,” 李庭嬉笑道。 刘氏脸上染起微红,说道:“我要下水,下水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所以……” 刘氏不用再说下去,李庭都已经明白了,原来刘氏不是站在船边撒网,而是下水撒网呀,那样子应该会抓到更多的鱼吧? 等到小环乐颠颠地把网拿出来,刘氏已经脱光了衣服,李庭审视着刘氏那丰腴的身段,阳具又起了反应,他忙遮住阳具,暗暗道:我靠~双修太强了,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发情期的种马,只要有女人我都想操呢? 小环看着李庭那般傻傻的模样就问道:“大哥哥,我和娘要下水,你要下去吗?” “小环这么小也会游泳?” 李庭有点惊异。 “我五岁就下水了,神勇得很!” 说着,小环就脱光了衣服,甩在一边就走到李庭跟前,问道,“大哥哥要下去吗?” 李庭看着小环那长得像是旺仔小馒头似的乳房,又看了眼还处于成长阶段的阴户,笑道:“我当然要下去了,我高二的时候可拿过游泳第一哦~~”刘氏笑了下就将困在一起的渔网解开,将一头递给小环,自己则抓着另外一头跳入了水中。等到刘氏游到两百尺左右时,小环就想美人鱼一样“噗通”一声跳入了水里。 李庭站在船边跃跃欲试,郭芙走到李庭旁边,问道:“你怎么还不下去?” “我做一下准备运动,” 李庭嬉笑着就开始劈腿。 郭芙白了他一眼就将李庭推进了水里。 “啊~~”李庭大叫了声,“我不会游泳啊。” “不是吧?” 这回换郭芙大叫了,她忙跳入水中搂住了李庭的虎腰,这暧昧的动作恰好让李庭的阳具顶在了郭芙阴户前,郭芙脸马上就显出红云。 在水的浮力的帮助下,李庭觉得此刻的郭芙更加的美丽,半乳藏在水下,半乳附在上面上,看起来特别的舒服,特别的朦胧。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折射出一道道彩虹映在郭芙脸上。李庭揉捏着郭芙的丰臀,深情道:“你好美。” 郭芙被李庭夸得羞红了脸,她揽住李庭的脖子,说道:“你会游泳,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还不是为了……” 李庭挺动了下屁股,阳具就顶开了两瓣阴唇,在海水的鼎立相助下,李庭根本就不需要进行前戏,轻易就可以入侵进去。李庭此刻的性欲非常的强,但又不敢贸然前进,害怕伤了郭芙的身体,昨晚他可是在阴户内停留了一个晚上的。 “唔~”郭芙呻吟了声,靠在李庭肩膀上,说道,“老公,我好害羞。” 李庭朝前挺动了一点点,让龟头含在里面就没有在进去了,这样子也挺舒服的,如果不是为郭芙的身体着想,李庭早就开始使劲操了。 “娘,他们在干嘛啊?” 小环冒出个头,擦去脸上的海水问道。 看着李庭和郭芙那股亲密劲,白痴都会猜出来他们在干什么,在船上做算是正常的,没想到在水里也可以做,那杨过实在太强了!刘氏感叹道。 “他们怎么一直抱在一起呀?” 小环见刘氏不回答又问道。 刘氏笑了笑,将渔网拉得直一点,说道:“小孩子家,别问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环撅起小嘴,嚷道:“娘就是坏,和大哥哥一起玩不叫我,现在大姐姐和大哥哥在玩,你又不告诉我他们在玩什么。” “这娃,” 刘氏笑了下,她总不能告诉自己的女儿他们在做那种事情吧?所以能一笔带过去就尽量带过去,女儿才十三岁,她还不想让她这么早了解大人的事情,不然她女儿激动起来真的会叫杨过帮她开苞,那以后小环就嫁不出去了,刘氏的香火也就断了。 “娘,鱼开始撞网了,” 小环叫道。 “嗯,你拉紧点,再过一刻钟就可以收网了,” 刘氏说道。 “好像是大丰收呀,” 小环笑得十分的甜。对她们母女而言,这片海域是她们生存的唯一途径,所以捕到越多的鱼,她们的生活就可以过得越好。 “老公,你很想进去的话就进去吧,” 郭芙细声道,眼神十分的迷离。 李庭突然拔出了阳具,噗通一声就潜到了水底,细细看着郭芙那微微张开的阴户,阴唇朝两边分开,还有一股水流时不时地进进出出。李庭捏了下阴唇,郭芙的身体就像被闪电劈中一样不住地颤抖着,喉咙不断吞着口水。 李庭看A.片也看多了,对于女性的阴户也略有了解,而且在S大学呆的日子里,也有老师介绍过专业的性知识,那时候李庭就问了那个女老师女性性.交过于频繁的表现,对于那女老师说的专有名词,李庭已经记不清楚了,他记得的只有如何通过肉眼观察阴户以确定女性的性交是否频繁(这里指的频繁是极短的时间内,若是长久积累,那表现就不一样了)其中最基本的就是看阴唇,阴唇的颜色和宽厚都会表现出性.交是否过于频繁。郭芙的阴唇呈粉红色,翻开的表层有的地方十分的红,特别是稍里面的地方,那些地方都是经常与李庭阳具摩擦之处。阴唇比李庭第一次看到的还要肥厚,很明显就是性交有点频繁了。 李庭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海水,说道:“下面的景色也挺美的。” 郭芙垂着李庭的胸膛,娇羞道:“美你个头,脏死了~~”“我是说下面的海藻啊,好多鱼儿还在啃海藻呢,” 李庭贼笑道。 郭芙被李庭说得面色羞红,她嘟起小嘴,说道:“老公再这样子取消我,我就要离开你了哦。” 李庭抱住郭芙,咬了下她的耳垂,捏着那对玉女峰,说道:“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才不会呢!” 郭芙立马否决李庭的话。 “是吗?” 李庭扬起眉毛,“那我送你回桃花岛,我带着小环去环游世界咯。” 郭芙伸手就抓住李庭的阳具,使劲一捏,“你要敢这样抛弃我,我就捏碎它,我会九阴白骨爪的哦。” 李庭装作很痛苦,说道:“不敢咯,我知道错了。” “哼,再敢这样子戏弄我,我就捏碎它,” 郭芙高昂着脖子,显得十分得意。 “我们来玩点新鲜玩意,怎么样?” 李庭淫笑道。 “什么?” 郭芙吓了一大跳,她知道李庭指的新鲜玩意绝对有点恐怖。 “这里,” 李庭的手顺着郭芙光滑的腰肢下游,摸过弹性十足的丰臀,爬过一处凹谷,手指就落在了后庭花上,“我想从你的屁眼插进去。” “老公,你别开玩笑了,那里怎么可能会插进去?” 郭芙失声叫道,李庭阳具的尺寸她是知道的,自己后庭有多大,她也是知道的,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插进去呢?就算插进去了,估计自己下面也会裂开吧? 李庭揉着有点褶皱却摸得十分爽的后庭花周围,说道:“伟大的运动员李宁曾说过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插进去也是有可能的啦。” “李宁?没听说过啊,” 郭芙疑惑道。 “是蒙古那边的,你没听说过正常,反正你只要相信这句话就可以了,有没有心理准备?” 李庭问道。 郭芙皱着柳眉,心理十分的复杂,这种事情她是没有尝试过的,也不想尝试,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能承受自己后庭花被插这个事实,不过……她的心里隐约有点失落,因为这是杨过提出的要求,如果不满足他,那自己还算是他的妻子吗? 李庭吻了下郭芙的后颈,说道:“其实呢,我刚刚潜水是看一下你阴户怎么样了,看了之后有点红肿,估计是昨天做得太多了,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以及解决我的生理需要,我只能插后庭花了。” 李庭的话马上让郭芙下定了决心,她转过身子,吻住李庭的嘴唇,许久才分开,郭芙面带微笑,说道:“只要老公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不过能不能别在水里做,去船舱里做。” 既然郭芙答应了,李庭当然愿意了,他一把揽住郭芙的小蛮腰就拉着她游到船边,使劲一托,郭芙就抓住了船边,李庭再托一下,郭芙就像一尾鲤鱼般跳到甲板上。从李庭这个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后庭花的一角,一想到自己将开发郭芙的后庭花,李庭心里就激动得一塌糊涂。做为一名征服欲极强的男人,李庭开发一个女人一般是选三个地方,阴户、嘴巴及后庭花,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乳交也是选择之一。 李庭吼叫声就跳到甲板上,自己的阳具上下跳动了下,看得郭芙直皱眉头,太大了,简直是自己后庭花的两倍大! “别怕,有我在,” 李庭搂着郭芙就走进船舱内。 “小环,鱼已经够多的了,快拉网,” 刘氏叫道。 待小环把网拉好,刘氏就抓着渔网的一头朝渔船游去,一道{文、}道水花像石子落{人、}水般蹦起,一{书、}条条受惊{屋、}的鲤鱼破水而出,纷纷跃过渔网的攻势,游向了下流水域。这只是幸运的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鲤鱼都被困在了渔网内。 小环不用拉网后就先游向了渔船,刘氏则吃力地拉着渔网朝渔船游去。 小环爬上渔船,见李庭和郭芙没在外面就走向了船舱,当她看到他们两人正抱在一起,李庭正重复地抚摸着郭芙的乳房时,小环就弯腰走进去,问道:“哥哥,我能不能玩呀,感觉好有趣哦~~”李庭正打算让郭芙放松身体,没想到小环跑进来了,如果让小环看到自己插郭芙的屁眼,那影响也不好,所以李庭只能想办法把小环骗出去,眼珠子转了一会儿,李庭就说道:“姐姐生病了,我现在为她治病,小环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小环睁大了眼睛,更是不想出去,她跑到李庭跟前,慌张道:“大姐姐怎么了,哪里生病了啊。” 李庭现在是极度的心寒,被心寒这么一搞,他的阳具就软了下来。 “姐姐这里生病了,你看一看,颜色是不是和你的不一样,你赶紧出去,等一会儿大哥哥就会治好我了,” 郭芙指着自己的阴户说道。 小环低下头看着郭芙的阴户,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阴户,像是领悟到郭芙话中含义一样,叫道:“嗯,嗯,嗯,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姐姐下面看起来很红,还有点肿,就像眼睛哭过一样,是发烧了吧?” 李庭内心是十分的郁闷,这小环也天真过头了吧?女性圣地怎么可能会感冒啊?难道是新型的疾病不成?带着郁闷的心情,李庭就说道:“嗯,没错,所以你赶紧出去。” “我怕我以后也会感冒,我能不能看一下大哥哥是怎么治病的呀,” 小环眯眼笑道。 郭芙扭头看着一脸无奈的李庭,说道:“老公,不能支开啊。” 李庭心一沉,小声道:“算了,就给她看吧,反正她以后要经历的。” “老公,这……这好难为情,” 郭芙羞红了脸。 李庭揉着郭芙的乳房,自己的阳具马上就恢复了精神,摩擦着郭芙的阴唇就高昂起来。看得小环直瞪眼,就像看到了外星人进攻地球般,小环指着李庭的阳具,问道:“大哥哥,你就用这东西治病吗?” “嘿嘿,” 李庭贼贼一笑,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可以让女的开心,可以给女的无限的快乐,可以让他们达到快感的高峰。” 听到李庭无耻地夸赞阳具,郭芙就偷笑起来,阳具都被李庭说成了世间超级良药了。 “好神奇呀,” 小环感叹道。 “你现在就在旁边看,别说话,也别做任何动作,不然姐姐的病就治不好了,” 李庭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的,我先出去晒干身子,等下再进来,” 说着,小环就乐呵呵地跑出去。 “我们开始吧,” 李庭说道。 “好呀,” 郭芙答道,可她自己都是被动的,哪里知道怎么开始啊,或者她只知道结果,那就是自己的屁眼将被李庭塞得满满的。 要想成功插进郭芙后庭花内,不费点功夫是不行的,最基本的就是要让她放松括约肌,不然会插进去才怪呢,所以李庭决定讲笑话给郭芙听,以让她完全放松下来。想了一会儿可以引起共鸣的笑话,李庭就用手指抚摸着郭芙的后庭花,边说道:“芙儿,我讲一个笑话给你听,你要仔仔细细地听哦。” “好呀,” 郭芙应道,这个时候,她也希望多听���点笑话以放松自己崩如琴弦的心情。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母女去杂货店买东西,那时候杂货店正在搞有奖活动,那对母女买西红柿的时候恰好中了一等奖,她们就很兴奋地跑到老板那里要兑换奖品,”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庭就用中指插进了郭芙的后庭花里面,满满旋转着,好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充足的准备。 后庭花被中指捣弄着,郭芙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又不是不舒服,准确来说是有点痒,有点坐立不安。郭芙见李庭不往下讲了,就忙问道:“那后面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 李庭以最小的动作握住阳具最准了郭芙的后庭花,就等着千钧一发之际。 “后来怎么样了?” 郭芙似乎已经忘记了李庭打算对她的后庭花进行开苞。 “后来呀,老板就问她们是要一个苹果,还是十块,” 李庭说道。 郭芙马上就皱起柳眉,说道:“那不是一样吗?把苹果切成十块和一个苹果没什么区别呀。” 李庭后面本来想说“母女说要十块,然后老板就拿出刀子讲苹果切成了十块,” 可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古代,自己说“十块”的话,郭芙根本不会认为是十块钱,而是苹果变成十块,若是在现代,那就不一样了,人听到“十块”的第一反应都是十块钱。思考了一会儿,李庭又说道:“那我换一个笑话,咳咳,一男子在旅店看到一美女的衣领开得很低,春光外泄,戏言道‘真是桃花盛开的地方啊’,美女听后,撩起裙子说:‘还有生你养你的地方’!”郭芙一听,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李庭见时机成熟,握着阳具就猛插进去…… “啊~~”李庭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原来一个人笑起来后,括约肌是紧紧合在一起的,根本不可能松开,李庭猛地插进去时,就像鸡蛋撞上石头一样,疼得他直呲牙咧嘴。 郭芙吓了一大跳,扭身揽住李庭的脖子,嘟起嘴巴说道:“老公,你想偷袭我呀,看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呀。” 李庭苦着脸,说道:“是我计算错误。” 郭芙抚摸着李庭英俊的脸颊,说道:“如果老公想进来,就进来吧,不用担心我的。” “这是你说的哦?” 李庭贼笑了下。 “反正就像老公说的,第一次总有有点疼嘛,没事,来吧,” 说完,郭芙就叉开双腿跪在李庭大腿两边,将后庭花暴露在了阳具之下,“老公,我身体的任何一处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此刻李庭真的觉得自己刚刚很卑鄙,真的觉得自己太邪恶了,不过忏悔归忏悔,插进去是一定的!李庭握着阳具在阴户前一直摩擦着,还专挑那颗膨胀起来的阴蒂下手,摩擦得郭芙娇喘连连,流出的淫水已经将阳具湿透。 “我要准备进去了,” 李庭吻住郭芙的红唇说道。 “唔~~”郭芙回应了声。 李庭握着湿漉漉的阳具对准郭芙的后庭花就开始耕耘,才进去一点点,郭芙就疼得咬紧牙关,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老公,很疼,真的进不去,” 郭芙面部表情十分的痛苦,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正从她后庭花传到她新窝上。
李庭有规律地挪动着身子,让阳具呈螺旋状慢慢插进去,每深入一点点,他都要休息片刻,既是让自己的阳具适应郭芙后庭花的紧缩,也是让郭芙适应自己的尺寸。李庭伸出舌头舔着郭芙的乳头,说道:“再忍一忍,好吗?” 郭芙眼角都快冒出泪滴了,可见她后庭花是多么的疼痛,可遇上李庭那关切的目光时,郭芙就下定决心,就算再痛也要给他插。郭芙抱住李庭的脖子,喃喃道:“老公,我不会怕的,只是有点疼而已,你不用担心我。” 李庭见郭芙这么的通情达理,他就笑了下,说道:“你真的很好,忍着哦。” 这时候,晒干身子的小环又跑了进来,当她看到李庭那阳具插在郭芙屁眼上时,她看得是双眼瞪得浑圆,惊叫道:“大哥哥,那东西怎么会进得去啊?” 李庭轻笑了声,拔出一点点又深入一点点,如此重复着,说道:“扁鹊失传的治病神法,你当然不知道的,告诉你哦,在旁边看,别说话。” 小环忙点头,应道:“嗯,嗯,我知道啦,那你继续给大姐姐治病啊。” 李庭见阳具的头部又变得十分的干燥,他就拔出阳具,又在阴唇前摩擦着,等阳具被淫水弄得湿漉漉之后,他又开始朝后庭花进攻。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庭半根阳具都已经没入了后庭花内,一小滴血丝从两人交合处流出,李庭忙停止了前进,关切地问道:“很疼吗?” 郭芙被李庭这么一问,眼泪马上就哗啦啦流下,咬着嘴唇直摇头,说道:“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疼。” 李庭捏了下郭芙白净的脸蛋,笑道:“傻孩子,疼就说话,我又不是暴君。” “真的不疼,你还可以插进去,” 郭芙说道。 李庭生怕再这样一点点进去可能更会伤害了郭芙的身体,还不如一次性插进直肠,反正稍大的头部已经进去了,后面的应该没有问题的,想到此,李庭就深吸一口气,说道:“忍住,我要进去了!” 还没等郭芙回应,李庭就抓住郭芙的丰臀,使劲朝自己下面按下去,自己的屁股则正面迎上。 “啊~~”郭芙惨叫了声,差点就晕厥在李庭怀里。 李庭喘着粗气,吻住郭芙的红唇,好久才分开,说道:“已经完全进去了,你看看。” 站在一边的小环眼睛睁得更大,她忙跑出船舱。 郭芙眼角已经流下两抹泪水,她紧紧搂着李庭宽厚的躯体,指甲都已经陷进了李庭的皮肉里,嘤嘤道:“老公,真的好疼,好疼,下面就像裂开了一样。” “第二次就不会疼了,” 李庭看着两人交合的地方,他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开了《神雕侠侣》里的郭芙的屁眼,阳具被郭芙的屁眼包裹得像是要被榨干一样,这种压迫感让李庭觉得十分的爽,他只要稍稍动一下,就觉得整根阳具都被直肠壁摩擦着,十分的舒服。李庭试着抽出一点点,又马上插进去,如此反复数次,他就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郭芙擦去眼角的泪滴,说道:“时间久了就好一点了。” “放心,我不会急躁的,我会慢慢爱抚你的,” 说着,李庭的阳具就没有动静,只是将食指和中指插进郭芙的阴道内,模仿着阳具动作不断前进后退着,随着李庭手指的运动,一条蜿蜒小溪就从阴道内涌出,顺着李庭的手掌流到两人交合处。 郭芙被李庭弄得娇喘连连,两个洞穴同时被进攻,郭芙脸上痛苦的表情马上消失不见,杏眼微闭,正开始享受这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快感。 “唔……杨大哥……开始又反应了……两个穴都好痒……好害羞……屁眼就像要裂开一样……但是还是希望杨大哥继续插……我的身体好像快散架了……快燃烧了……啊……杨大哥……你真的太厉害……太大了……快将芙儿插死了……啊……又要丢了……啊……” 郭芙颤抖着身体,一股阴精紧喷出来,她后仰着身体,眼睛翻白,爽得快晕过去。 “杨大哥还要让你达到很多次高潮。” 郭芙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李庭的阳具一点射精的迹象都没有,还在屁眼里一直插着。不愧是名器春水!李庭感叹道,只需用手指他就可以感觉到春水的魅力所在,外面十分的紧缩,而里面就是一湾清泉,正随着李庭的手指而流向阴户之外。 刘氏游到船边,就将渔网递给小环,说道:“千万不能放手,不然我们又要捕过了。” “没问题的啦,娘,” 小环伸手就拉住渔网,鲤鱼还在垂死挣扎着,害得小环脸憋得通红。 刘氏爬上渔船,见李庭和郭芙没在外面就问道:“大哥哥和大姐姐呢?” “大哥哥在船舱帮大姐姐治病,” 小环回答道。 刘氏抚平遮眼的秀发,对于小环的回答十分的疑惑,她刚刚也看不出那少女有什么疾病啊,脸色十分的红润,怎么可能会生病呢,一点迹象都没有。她和小环两人同时使劲就将渔网拉到了船板上,五十多只两个手掌大小的鲤鱼正拼命挣扎着,妄想逃回海里。 “去拿鱼篓,” 脸色说道。 小环点头,然后就跑进了船舱内。 经过一刻钟的调教,李庭已经能抽动他的阳具,只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看到郭芙痛苦的表情,不过郭芙的表情已经完全没有痛苦之色,已经开始享受屁眼被插的另类快感了。 小环见李庭的阳具在下面进进出出的,她就皱着细眉拿着鱼篓走到外面去,边将鱼篓放在船板上,边问道:“娘,为什么大哥哥下面那东西可以插进大姐姐的屁眼里面啊?” 刘氏吓了一大跳,脸色马上变得通红一片,那么大怎么会插得进去?她记得和自己夫君生活的那些年,她的夫君也曾想插她屁眼,可她死都不肯,一则是怕太疼了,二则是觉得那里太脏了,排泄的地方啊。刘氏歪着脖子朝里偷偷看了眼,当她看到那两个被欲火点燃的男女正在性交,而且还是用屁眼时,她的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都快蹦出来,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会进得去! 小环抓着一条条垂死挣扎的鲤鱼扔进鱼篓内,叫道:“娘,还有一条黄鳝,好大只啊,要炖给我吃啊。” 刘氏看着在网里到处游动的黄鳝,长得就像李庭的阳具一般大小,如果让她游进自己的穴内,那……刘氏忙摇头打消自己这荒唐的想法,说道:“没问题的啦,宝贝女人。” “娘,我怕鲤鱼会吃了它,怎么办啊?” 小环问道。 刘氏想了一会儿,就问道:“要不要娘表演一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什么啊?” 小环忙问道。 “引蛇入洞,” 刘氏答道。 小环歪着脑袋,满脸的疑惑。 刘氏则拿着自己的亵裤,将亵裤穿上,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抓着黄鳝,将它塞进了亵裤内,一种抚摸圣地的错觉让她的呼吸马上变得急促,她坐在了地上,拉着亵裤的一角,喘着粗气,说道:“女儿,你……你好好……看一看……看它是怎么进洞的……” 小环跪在刘氏旁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那条在亵裤内到处乱撞的黄鳝。 “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庭问道。 “唔~唔~”郭芙已经不想开口了,尽情享受着李庭的抽动。 李庭见她不回答,也就懒得再问了,反正事实胜于雄辩,以女上男下式插了一会儿,李庭就拔出了阳具,将郭芙翻过身,让她跪在地上,握着阳具就插进后庭花内,这种姿势变得非常的深入,郭芙伏在麻袋上就发出细微的叫春声,“杨大哥……芙儿下面快被你插爆了……你的鸡巴真的好强……芙儿已经受不了了……你快插死芙儿……快用力啊……” 李庭使劲操着郭芙,看着郭芙那对玉女峰随着自己的前仆后继而前后摇动着,他的欲火更加的旺盛,只想把郭芙操得死去活来。随着李庭的插动,一条黏腻的淫水滴正顺着郭芙的阴户流下,忽然变得一大股喷洒在地上,郭芙全身痉挛着,轻易就达到了高.潮。李庭可连中潮都没有达到,所以他还是继续勤奋地工作着,除此之外,李庭还觉得自己丹田内正有燃烧着熊熊烈火,就像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看来先天之体又开始发生作用了,估计这样子更有利于双修的进行,该不会插屁眼也算在双修的范围之内吧?李庭贼笑了下,也不管算不算,反正满足自己的欲.望是首要目的。 郭芙觉得自己下面已经快被李庭插烂了,可还是那么的舒服,她甚至希望李庭那物再深入一点点,希望还有另外一条阳具塞满她的阴道,让她得到更大的满足。 黄鳝像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着,有时候撞到刘氏屁眼上就想钻进去,可使劲钻着就是进不去,有时候又游到阴户前,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就是没有进去。刘氏的欲火被一只黄鳝点燃起来,一想到正有一对男女在船舱内交媾时,刘氏的阴户就会溢出粘滑的淫水。再加上女儿认真观看的表情,刘氏的羞怯全部都转为了难以言表的快感,只希望那头蠢东西早点找到入口,像李庭的阳具一样侵犯着她的身体。 黄鳝游动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了从阴户前进,找寻栖身的地方,用头部顶开阴唇,黄鳝就慢慢挤进去了。 “啊……杨公子……你的肉棒好大……快裂开了……啊……你的肉棒好长……已经顶到花心了……唔……好羞人……” 刘氏放声叫着。 蹲在地上的小环看得极为惊讶,脸更是贴近,都快贴到了刘氏的小腹上。 “啊……啊……啊……好爽……杨公子用你的大鸡巴插死我吧……我需要你的野蛮……啊……啊……” 刘氏躺在地上叫着。 刘氏娇喘连连,一边想象着杨过的阳具狂插着自己的淫穴,一边感受着黄鳝挤开阴道的另类感触,在不知闯进圣地的黄鳝的帮助下,刘氏轻易就达到了高潮。 当她睁开迷离凤眼看着小环傻盯着自己湿成一片的亵裤时,她就摸着小环那张充满稚气却带着几分成熟气息的脸蛋,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引蛇进洞。” 小环忙点头,指着刘氏的下面,问道:“娘,那那只蛇跑哪里去啦?” 刘氏拉下亵裤,小环就睁大了双眼,她只看到黄鳝的半条身体已经钻进阴道里面,小环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叫道:“娘,好神奇啊~~你也教我玩嘛。” 刘氏腹部不断痉挛着,将那只浑身黏满白色淫水的黄鳝挤到了外面,说道:“再过两三年娘就告诉你怎么玩,现在不行的哦,乖孩子。” 小环略有失落,但还是点头答应了,看着那只浑身乳白色的黄鳝,小环就想将它抓起来,刘氏却阻止了小环的行为,说道:“这只黄鳝长得怪模怪样的,我们不吃,” 刘氏抓起黄鳝就将它抛进了海里。 “好像很好吃啊,” 小环嘀咕着。其实呢,刘氏主要是因为黄鳝上面粘着的都是她的爱淫水,她哪愿意自己的女儿吃一只粘着淫水的黄鳝啊,感觉上去就有点恶心,不过新婚的时候,她的丈夫就吃了一次她的淫水,那时候她丈夫插进阴道没一会儿就射精了,又担心刘氏满足不了,遂用舌头去舔刘氏阴户,舔得刘氏浪叫连连……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刘氏的脸上就闪过几丝红晕。 而在刘氏用黄鳝抚慰心中寂寞之时,李庭已经将郭芙送上快感的巅峰数次,累得郭芙只能趴在李庭的肩膀上不断呻吟着,一对玉女峰被李庭揉搓得变成各种形状,如蟠桃、如蓓蕾,因香汗的点缀,更像是一朵出水芙蓉,李庭则充当了那个采花大盗。 比起操阴道,李庭更爱上了郭芙的后庭花,因为后庭花更紧,怎么插都不会觉得包裹着阳具的肉壁在慢慢张开。阳具在后庭花进进出出,未受眷顾的阴户就像哭泣一样不断溢出晶莹的淫水,时少时多,最多的时候就是郭芙泄身之时。 李庭抱起郭芙,让她的双脚夹住自己的虎腰,边挺动着屁股,边朝外面走去,当一缕残阳照在她身上时,他才意识到了夜晚已经快来临。 郭芙半睁媚眼,有气无力地说道:“好老公,他们都在看,好丢人,你抱我进去���。” 其实呢,李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女人还有羞耻心,她就更容易达到高潮。 “好哥哥……求你别这样子……啊……她们都在看……芙儿好害羞……再这样子下去……芙儿……芙儿又……又要丢了……” 若不其然,在李庭站在外面插了上百下之后,郭芙就再一次泄了身子,粗略估计一下,郭芙已经泄身达六次之多。此时的郭芙是疲累至极,可李庭那阳具一点喷射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这样子插也是很爽的,后庭花不断升温,仿佛就像要着火了一样。 小环看了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自己那根本没有被开发过的阴户,那里的门正紧闭着,一点打开的迹象都没有。刘氏一见女儿春心打动就暗叫不妙,忙拉住小环的手,骂道:“兔崽子,娘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过两年在弄。” 小环张望着刘氏,指着她那黏满露珠的阴毛,说道:“娘好偏心,明明你可以玩,为什么我不能玩。” 刘氏直摇头,说道:“你爱玩就玩,叫大哥哥给你开苞!” 小环才不懂得开苞是什么含义,见刘氏同意她加入这场游戏,她就高兴得蹦起来,跑到正插得兴奋的李庭旁边,笑道:“大哥哥,我也要玩。” 李庭看着一脸无奈的刘氏,脸上微微一笑,然后就抽出一只手抚摸着小环的小脑袋,说道:“你娘说得对,你现在还不能玩自己那里,更不能让男人玩你那里,如果你觉得好奇的话,大姐姐这里给你玩,告诉你哦,你最多能用三根手指插进去。” “不要嘛~我那里只给老公你爱抚,” 郭芙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庭拧了下郭芙的小红豆,反问道:“你难道想看见小环被我开苞吗?” 郭芙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胡乱应道:“不……不要……要……” “大姐姐同意了,你来玩她那里吧,” 李庭嬉笑道。 小环兴奋地盯着郭芙那不断喷出淫水的阴户,像看到了珍宝一样,她先是用小手指头在那肥得几乎冒水的阴唇上捏着,然后就在两片阴唇间突出的阴蒂上摩擦着。后庭花被李庭塞得满满的,最敏感的���方又受到小环的攻击,郭芙全身都酥麻得厉害,一股泄身的前兆就袭上她的心头,她紧紧抱着李庭的身体,喃喃道:“好老公,叫小环不要……不要摸……了……我快……快受不……唔~~”话还没有说完,一股浓热的阴精就喷洒而出,喷得小环满手都是。小环没有去注意那阴精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就以为是郭芙身上的汗水,所以还没等郭芙将阴精全部排出,小环的小手指就已经插了进去。 “啊……小环……你这个小坏蛋……别插进去……姐姐快受不了了……快要……啊……别拔出来……用你的手指插死我……小环……小环……” 郭芙爽得仰头娇叫着,发髻断开,一头乌黑长发像垂柳一样披散开,看上去十分的淫荡。 站在一边看的刘氏被这一幕深深吸引住,而她注意的不是郭芙,是李庭那条阳具,李庭的阳具实在太神奇了,刘氏看得目瞪口呆,先前自己被插的时候,刘氏连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李庭操了,现在看到那只忙碌着的阳具时,刘氏才知道曾经插在自己阴户内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无论是尺寸还是大小都远在她夫君之上,更重要的是它的持久性简直就是永远也不会枯萎。刘氏吞了几口口水就不自觉地开始揉搓着自己那35D的豪乳,另一只手则模仿着李庭的阳具开始快速插着自己的阴道,滴答滴答的淫水滴满了甲板。刘氏干脆躺在了甲板上,大张着大腿,夹住两瓣肥厚的阴唇就佣金摩擦着,眼神则迷离地看着李庭雄伟的大鸡巴,一波又一波的荡漾春心直逼她的内心世界。 随着一声长啸,李庭终于将灼热的精液射在了郭芙后庭花深处,李庭紧抱着郭芙,感受着欢愉后的温存,一滴滴黄白色的精液自两人交合出溢出,洒满一地。 休息片刻,李庭就拔出了半软半硬的阳具,李庭见上面附有脏物,就说道:“芙儿,我们下去再洗一次吧。” “嗯,” 郭芙轻应了声就跟在了李庭后面。 刘氏脸忽然红了,为自己那颗向往被插的心所耻,忙闭上大腿,抽出湿漉漉的手指站起身子穿上湿漉漉的亵裤,说道:“杨公子,鱼已经捕完了,我们该打道回府了。” 李庭爽朗一笑,说道:“不碍事,我和芙儿都是游泳健将,你撑你的船,我们在后面游,体力不支就会爬上来的。” “那好吧,” 刘氏应了声就将肚兜戴上,由于豪乳太大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系好肚兜,见离岸还有一段水程,刘氏就不着急穿上裙子,只喘着亵裤和肚兜就开始撑船,用力一撑篙,她那对35D的豪乳就会上下抖动着,好一副春风风光,可惜唯一的看客李庭已经潜入了水里。小环穿戴好衣服后就溜到了船尾,趴在那里看着冒出水面的李庭和郭芙。 李庭抹去脸上的海水,笑道:“芙儿,洗干净了吗?” 郭芙瞪了李庭一眼就再次潜入水中开始清理她的后庭花。李庭见自己又被冷落了只好揉着自己的阳具,将上面的脏物统统清洗干净。 郭芙抚摸着自己那隐隐散发着灼热痛感的后庭花,又想起刚刚疯狂得像只红牛的李庭,她的嘴角就轻轻翘起。刚刚遇上杨过的时候,郭芙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差得不成样子,没想到此刻自己竟然与李庭做出了如此亲密的事情,连屁眼也被李庭开了。 就在郭芙憋在水里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李庭已经潜到郭芙后面,望着那对被海水包裹着显得十分迷蒙的臀肉,李庭就狠狠掐了下郭芙的臀肉。郭芙以为是被水蛇咬了,忙蹦到水面之上,当她知道是李庭在戏弄她的时候,她就掐住李庭的脖子,叫道:“臭老公,你敢戏弄我!” “哎呀呀,不敢啦,” 李庭喊道。 打闹了一会儿,郭芙就问道:“老公,到岸后,我们要去哪里呀?” “陆家庄,” 李庭想都不想就答道。 程英、巧儿,我来也~~李庭内心呼喊道。 正文 第038章 边跑边做 渔船到岸后,李庭和郭芙都已经整理好了衣物,与刘氏和小环道别后,两人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看着热闹非凡的嘉兴,天生爱热闹的郭芙就兴奋得不得了,溜到卖冰糖小人的货摊前,郭芙就摇着李庭的手,叫道:“老……” 刚想叫老公就忙改口道,“李公子,你看,你看,这糖人好漂亮,孙悟空呀~~”李庭拔起一根糖人,看了一会儿就附到郭芙耳边,嘀咕道:“芙儿,我们现在身上都没有银子,要去陆家庄才行。” 郭芙刚刚被兴奋冲昏了头,李庭的话像冷水一样将她泼醒,对呀,自己和李庭是匆匆离开桃花岛的,身上都没有钱,别说买糖人了,肚子还不知道怎么喂饱呢,看来首要目的是前往陆家庄,弄到银子。 李庭放下糖人,说道:“回来再买吧,先到陆家庄。” “哎,等一等,看这位公子仪表非凡,这位姑娘又长得亭亭玉立,我就送两根糖人给二位吧,” 小摊贩招呼道。 郭芙见事情有了转机,开心得不得了,没等李庭同意,郭芙就拔起了两根糖人,连声道:“谢谢老伯,谢谢老伯,你真是好人。” 李庭微笑了下就拉着郭芙离开了那里。 郭芙舔着一根糖人,将另外一根关公的糖人递给李庭,说道:“杨公子,吃嘛。” 李庭脸色有点难看,一点笑意都没有,淡淡道:“我有点生气,不吃。” “怎么了?” 郭芙疑问道,一路上来,郭芙也不知道有谁惹杨过生气呀。 “刚刚你为什么不敢叫我老公,不敢承认我是你的老公吗?” 李庭反问道。 郭芙这才知道李庭生气的根源原来是自己,她“噗嗤”一笑,拉着李庭宽厚的手,含笑道:“芙儿知道错了,我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叫你老公,好不,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其实呢,李庭也不是真的生气,见郭芙这么的诚恳,李庭就接过郭芙手中的糖人含在了嘴巴里。“挺好吃的,” 李庭笑道。 郭芙附到李庭耳边,细语道:“老公绝不觉得你舔的那个很像你下面那根东西呀~~”李庭大睁着眼睛,一联想到一根阳具在自己嘴巴里进进出出,李庭的胃海就开始翻腾,“噗”的一声就将糖人吐到地上,还唾了几口唾沫。 “哎呀,吓坏啦?” 郭芙嬉笑着就朝前面跑去。 李庭拉起袖子,叫道:“好你个芙儿,看我怎么整你,别被我抓到哈。” 在集市上追人最麻烦的就是挤得满满的人群了,搞不好就会撞到人的,所以李庭只是跟在郭芙后面,并没有急于追上郭芙,反正通往陆家庄还有一段少无人烟的密林,李庭就打算在那里擒住郭芙,然后就翻云覆雨番。 跟了一会儿,李庭和郭芙就离开了集市,绕过几条小道,走过石拱桥,他们就进入了那片寂静的密林内。李庭见时机成熟,他的嘴角就邪邪一笑,运气内力,轻易就跟在了郭芙后面。 郭芙还以为李庭还在很后面,就回头搜索李庭的身影,没想到一回头,李庭的脸就差不多贴在了她脸上,吓得她双脚一软就落在了李庭怀里。李庭抱住郭芙,将她拦腰抱起,嬉笑道:“小坏蛋,你被我抓住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郭芙羞红了脸,眼神落在满地的枫叶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庭边往前走边吻住郭芙的红唇,用舌头撬开她的皓齿,轻易就捕获到了郭芙的舌头,奋力一吸,就将郭芙的舌头勾出来,然后就深深吻上去,百不厌倦地吮吸着郭芙的软舌。不是甜味,不是咸味,但郭芙的软舌就是让李庭起了反应,一会儿的功夫,李庭下面已经硬得有点发疼。郭芙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李庭的坚挺的阳具,她的身子就抖了下,刚想收回手,却又不自觉地隔着裤子开始套弄起来,随着她的套弄,李庭的阳具变得更加的粗大,裤子都快被撑破了。李庭边吻着郭芙边朝前走着,吻了好一会儿,他就觉得这实在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更重要的是郭芙那双嫩手引起了他的无限欲望。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小道,李庭粗略估计一下以这种速度到陆家庄恐怕要走上一个时辰,估计要下午才能到陆家庄了,此刻他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错过午饭的话,估计就会饿死了。前后看看,也不见有人,李庭心中就生成一个非常邪恶的想法,他摸着郭芙弹性十足的丰臀,说道:“郭芙,我们继续比赛跑步吧。” 郭芙被李庭弄得娇喘连连,哪里还有力气跑步啊,她无力地捶打着李庭的胸膛,嗔道:“人家的力气都被你化解了,哪里还会跑得动啊。” “我说的跑步与众不同的哦,要不要玩呢?” 看着李庭那贼贼的笑容,郭芙就知道李庭是暗藏杀机,思考一番,觉得李庭也不会做出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吧?带着这种侥幸的心理,郭芙就点头道:“好的,老公~~”得到郭芙的允许,李庭就说道:“搂着我的肩膀,双脚夹在我腰上。” “干什么呀?” 郭芙好像知道李庭要干什么,但还是问出声。 “我们来模仿袋鼠啊,你跑不动,就让我来跑咯~~”李庭嬉笑道。 郭芙嘟起嘴巴,显得有点不愿意,但还是搂住了李庭的脖子,轻轻用力,双脚就勾住了李庭的熊腰。 郭芙已经准备好了,下面的步骤就由李庭完成了。 李庭忽然将裤子拉下去一点点,让阳具弹出来,掀起郭芙的裙子,对准那还有点红肿的阴户就使劲操进去。 “啊~~老公~~好满啊~~”郭芙哀叫道。 未来防止裤子下落,李庭只好一手拉着裤头,另一只手则揽住郭芙的蜂腰。 “我现在说一下比赛规则,我是用脚跑步,你是用你的蜜穴跑步,也许你会问蜜穴怎么跑步,我就告诉你,你挺起屁股将我的阳具吞没一次算是向前迈出两步,吐出我的阳具算是再向前迈出两步,给你合算一点,你自己要记住次数哦,” 李庭正经地说道。 郭芙被这种充满性刺激的赛跑羞红了脸,她将头埋在李庭怀里,轻轻点头。 李庭挺起胸膛,说道:“我数一二三,比赛正式开始,郭芙选手请准备好。” 郭芙挺起屁股,就将李庭的阳具吐了出来,一条黏腻的爱液就湿了李庭的裤头。 “一。” “二。” “三,开始!” 李庭叫道。 郭芙挺动屁股,一下子就将李庭的阳具整根吞没,爽得她全身都在颤抖着,“好哥哥……下面被你塞满了……快爆炸了……” “我已经迈出十步了哦,” 李庭的话马上打破郭芙沉浸李庭阳具塞满阴道的愉悦。 “我一定会赢的,” 郭芙说完就搂紧李庭的脖子,以最快的速度吞吐着李庭的阳具。 阳具被郭芙不断吞进去吐出来,李庭爽得半死,跑动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郭芙的主动宛如给了李庭无限的动力,促使他拼命地朝前跑。 “多叫几声给我听一听呀,就算是给我的动力喔,” 李庭嬉笑道。 “不要嘛……那样子……那样子好淫荡……我不要那样子……” “你叫得越大声,叫得越禁忌就会觉得越爽,你把你内心最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李庭诱惑道。 郭芙羞答答地点头,抱紧李庭的虎躯就浪叫起来,“大鸡巴杨大哥……你快插死我了……你的鸡巴好大啊……芙儿的小穴都被你塞满了……快被你操死了……你快把芙儿操死了……杨大哥……小穴好奇怪……要裂开了……杨大哥……我好爱你……” “你爱我还是爱我的大鸡巴啊?” 郭芙咬住李庭的肩膀,叫道:“我爱杨大哥……也爱杨大哥的大鸡巴……” “大鸡巴有什么好的?” 李庭继续问道。 郭芙脸蛋十分的发烫,她吐出一口热气,浪叫道:“大鸡巴最好了……可以让芙儿达到高潮……可以让芙儿享受最畅快的性爱……大鸡巴最好……我要一辈子和大鸡巴杨大哥在一起……每天都给杨大哥插……你就插死芙儿……用力插死芙儿吧……我死也愿意……啊……啊……” 随着抽插的加速,郭芙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刚刚起步的时候,郭芙还很有精神,可现在郭芙下面十分的灼热,就像着火了一样,一种酥麻感已经占据了她的心智,越是与阳具摩擦,郭芙的酥麻感就越强烈,到后面的时候,郭芙浑身就在颤抖着,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她干脆运起最后的力气将李庭那根阳具吞得只剩下一簇杂毛在外面,隆起的圣地已经完全与李庭结合在一起。 “杨大哥……芙儿已经被你插死了……插死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你赛跑了……唔……” 郭芙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庭见郭芙已经没有动作,就知道她已经到了高潮的边缘,右手托住郭芙的屁股,李庭就挺动着屁股,将被动变为了主动,边跑边操着郭芙。郭芙见李庭已经开始操自己,就将李庭抱得更紧,一瞬间的功夫,郭芙就泄了身子,喷出的阴精将李庭的裤子完全打湿。幸好李庭的裤子是白色的,所以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什么异状来。 跑了好一会儿,陆家庄的一角终于纳入李庭眼中,李庭笑了起来,说道:“芙儿,快到陆家庄了,你是不是就想这样子过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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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btqromance · 4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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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虐巨汉之无敌腹肌
我在这个健身房里训练也有好几年了。这里人来人往,而我最钦佩的人就是彪哥。彪哥三十七岁,年轻的时候当过兵、现​​在是这个健身房的教练兼老闆。彪哥每年都有参加健美比赛,一般都是八十五乃至九十公斤的级别。健身房外面的巨幅宣传海报就是彪哥本人亲自上阵拍的,不知吸引了多少人走上健美训练的道路。
彪哥身高一米八五,非赛季体重超过两百四十斤!人长得结实敦厚,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座铁塔。两道浓黑的剑眉下一双刚毅的眼睛;一天不剃络腮鬍就爬满了脸,看上去特别的男人。两块山包大的胸大肌上面丝状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彪哥在夏天最喜���穿背心,每到这时候两块胸肌喷薄欲出,奶子若隐若现,经常引得人们忘了训练驻足赞歎;彪哥两条胳膊筋肉纠结,曲臂臂围达五十三厘米,比某些娘炮的大腿还要粗,上面密密麻麻地佈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血管;肩膀宽阔如山的嵴梁,浑圆壮硕的斜方肌与三角肌充分地诠释了男人的力量和责任!最难得的是彪哥常年的低体脂,没有丝毫赘肉的他八块腹肌隔着衣服都能看见;倒三角形的背肌上一块块肌肉如群山般此起彼伏,令人不禁感慨造物之神奇。彪哥的王牌训练动作是深蹲和硬拉,每次他都喜欢光膀子练,这也是健身房最热闹的时刻。彪哥一上阵就甩掉那件碍事的背心,仅穿一条四角内裤,脚上蹬一双军人常穿的长军靴,扎了马步对着镜子就开练。随着组数的递进,槓铃杆上二十五公斤重的铃片一片一片地往上挂,好傢伙!光看看都让人觉得要歇菜了。不仅如此,彪哥每次都把自己往死里整,要是硬拉没有六百斤、深蹲没有六百二十斤那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那天白练了」。
练深蹲的时候彪哥两条老树根般粗壮的大腿深深地钉在地面,汗水像小河一样沿着他全身的肌肉往下淌,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在健身房的灯下反射着光。由于经常日晒,彪哥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散发着健康的古铜色。两块蝴蝶形的巨臀又大又翘,四角内裤此时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搭搭地黏裹着老二,令胯下那陀牛鸡吧显得越发突兀。彪哥深吸一口气肩上扛着槓铃绷紧全身肌肉深深地蹲下去,腰板子挺得直直的、傲人的胸肌向前高高挺起、两颗黝黑的大乳头矗立在两块高耸的胸肌上,在地板上投下阴影。继而彪哥全身发力双腿使劲往下一蹬:扛着六百二十斤重的槓铃轻飘飘地站了起来!周围的人禁不住一致叫好,深深地佩服着这超人般的体格。就这样彪哥连续地做了十几组、每组扎扎实实十多个来回。只有在筋疲力尽之后彪哥才喘着粗气满足地把槓铃放回架上,对着镜子甩甩肌肉欣赏自己完美的体格、自豪地拍打身上的肉块儿。彪哥如入无人之境般在大众面前摸捏自己身上的肉,时而弯起胳膊,抚摸结实的肱二头肌;时而绷紧胸部,调皮地捏一下自己的乳头,然后用拳头用劲砸几下自己的胸大肌,砸出来的声音在我们这些人听来就像示威的鼓点,骄傲地宣示他的雄性魅力。彪哥要是出生在古代,也许就是一位在沙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军了!
而我每天最喜欢做的是趁着健身房将近关门的时候悄悄跟在彪哥后头进洗澡房里偷看他洗澡。每到这时健身房的会员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彪哥进门就大咧咧地把自己的四角内裤一扔,岔开大腿甩着胯下那根牛鸡吧像一隻螃蟹那样走到水龙头下,任凭冰冷的水流冲击他结实的身子、洗刷掉一天的疲惫。彪哥似乎习惯了大家对他的注视,而他的确有值得炫耀的资本——毕竟不是任何人的鸡巴都能在疲软状态下达到15cm的。估计是常年练深蹲和硬拉的缘故,那根牛鸡吧还没勃起长度已将及膝盖又黑又粗,两个大卵蛋如同握紧的拳头般大走起路晃来晃去。曾经有一次彪哥光着身子闷声靠在牆边抽烟,两个新来的小伙子根本没见过这麽强壮的男人,当面嚷嚷着说彪哥那身肌肉是假肌肉,还说彪哥胯下的牛鸡吧也是假的!尻!这可惹怒了彪哥。彪哥生气地拧掉烟头走过去,抓起那俩新来的小伙双手往自己胯下一摁,说:「不信你摸摸看!看看老子这身肉是真的还是假的!」两个瘦子没想到彪哥这麽豪放,居然有机会能亲自用手摸一下这种大块头肌肉男的肉感!两个瘦子如获至宝地对着彪哥每一寸肌肉又摸又捏又捶又打。彪哥就这样两脚开立,自豪而不屑地任由这俩人玩弄,那俩小伙对彪哥那15cm长的疲软鸡巴也不放过,其中一个双手握住彪哥鸡巴猛地套弄起来。彪哥也不躲不闪让他们弄。慢慢地彪哥的鸡巴开始充血抬头,包皮退下来后一根长达35cm的牛鸡吧直挺挺地翘了起来与小腹成锐角!硕大的龟头泛着紫黑色的光、马眼上还流出丝丝淫液!鸡巴时不时还炫耀般地点点头。两个瘦子哪里见识过这种场景啊!彪哥说:「这回你俩相信了吧?」然后挺着硬梆梆的鸡巴走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站在原地。
而我总喜欢站在离他不远的水龙头旁洗澡,一边压抑着我的慾望一边欣赏他雄伟的身子。彪哥的身子看上去约有一般人两倍粗,上次有人拿皮尺给他量了一下,胸围竟达惊人的154cm!彪哥洗澡似乎很专心,乃至都没有发现我对他的窥视。这一次我壮着胆子挪到他身旁的水龙头。只见彪哥忘情地自摸,胯下的鸡巴兴奋地勃起着,丝毫不在意他身旁包括我在内的众人的视觉强姦!也许彪哥自己就觉得肌肉男本应该享受别人的注视。彪哥的鸡巴真大啊!可能是刚练完深蹲的缘故,鸡巴兴奋地翘起来,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全身血管一根根都汇聚到了鸡吧。粗壮的巨根上血管盘根错节,紫黑色的大龟头马眼粗度足以插进成年人的手指。彪哥关掉水龙头,慢慢地抹上肥皂,整个身子油亮油亮地泛着光,每一个部位的弧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彪哥不停地按压身上刚训练完的部位,感受着酸痛的快慰。肌肉上传来的酸痛使一天过得那麽充实。
糟了!我一时间血气上涌,鸡巴也不自觉硬了起来。恰好彪哥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我的囧样一下子被彪哥收入眼底。彪哥嘿嘿一笑:「年轻人啊,太久没打飞机了吧?」我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马上有洞让我鑽进去。只好故意岔开话题说:「嘿嘿,彪哥身材真好啊。兄弟我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练到像彪哥你这麽壮呢。看彪哥你八块腹肌那麽结实,拾掇了不少女人吧?」
彪哥哈哈大笑,把身子转向我这边。一手握着他的鸡巴使劲地甩了甩上面的水珠,一手拍打着他结实的腹肌自豪地说:「兄弟啊,不瞒你说。男人长了根牛鸡吧,这床上的快活可真是没个够啊!哥​​活了这三十七年还没见过不能征服的。兄弟你有兴趣的话,今晚哥给你露两手?」我当然求之不得,兴奋地说:「好啊,有劳彪哥多多指教。」
等我和彪哥洗完澡了,彪哥搽乾淨身上上的水珠,走到他的储物柜里拿出他的装备包,带我来到​​健身房的龙门架旁,从携带的包里面拿出好几截粗麻绳。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哥这是乾什麽?」彪哥还是憨厚地一笑,走过去把健身房的大门关上,房间里其他灯也关了,只剩下龙门架上的一盏小装饰灯。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就像电影里那些拷问俘虏的情节。然后说:「兄弟啊,哥训练的方法比较独特。以往在部队里也和其他战友这麽训练来着,互相比试一下看谁抗的时间长,待会千万别惊讶。」我还是疑惑不解。彪哥将两条粗壮的胳膊高高举起说:「兄弟,把我绑在这架子上面吧。」我只好按照他的要求把他绑了起来。我用粗麻绳把他两条胳膊绑在龙门架顶部的钢樑上。再用两条粗麻绳把彪哥两条粗壮的大腿张开绑在龙门架两边的柱子上。彪哥结实的肌肉身板正好对着健身房牆壁的一面大镜子,使得他待会接受「训练」的时候也能清楚地通过旁边的镜子看到自己身上每一丝细节。这位肌肉巨汉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被绑着袒露开来。彪哥扬了扬下吧说:「我包里面还有两个拳击套,你去把它取出来带上,使劲地揍我的腹肌吧!」我虽然看过无数的色情文学,但是真正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吓我一跳。难不成这傢伙还有受虐癖?我强忍着兴奋的心情按照他的指示去包里面拿出了拳击套带上。说:「彪哥,得罪啦」。只见彪哥神情严肃,眼睛直直地看着镜里的自己,彷彿受刑的战士,大声吼道:「来」!
面对着彪哥八块结实的腹肌我兴奋不已,挥起拳头就朝着彪哥的腹肌一顿狠揍: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砸在彪哥的腹肌上。彪哥使劲绷紧腹肌对抗我的拳头。我一口气连续打了几百下,挥出去的拳头就像打在一堵牆上,而彪哥却若无其事地看着我说:「你就这一点本事吗?这点力气算挠痒痒还差不多。」我听了有点生气,我平常卧推也少说有一百五十公斤,瞬间爆发力远超这个数值。如今这个结实的壮汉面对我的拳头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令我更加的鼓足乾劲使劲砸!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又是几百拳轰炸,彪哥的皮肤仅仅变红了一点而已。没想到这时候彪哥的鸡巴竟然又一次充血勃起了!这根牛鸡巴如同一个士兵的武器。我抡起拳头对着这根牛鸡巴使劲砸下去!彪哥的鸡巴又直直地弹了起来,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腹肌上。狂暴的我使劲打彪哥的腹肌: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连续的拳头对彪哥的肚子再轰炸了五百下!彪哥还是一脸不耐烦。我不断地击打彪哥的腹肌,等到打三千多拳的时候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而彪哥仅仅身上出了一点汗!我喘着气对他说:「没想到彪哥你的腹肌那麽强悍!」彪哥自豪地说:「对!男人就得有个好身板!你看我天天练腹肌和力量、4天练一次硬拉和深蹲,不停地训练全身肌肉。不仅这样,我从进部队的时候开始就经常练习腹肌抗打击,已经十多年了!」
我还是不服气说:「这只不过把身体练结实了,鸡巴却不一定行啊。」彪哥笑了:「那你就来试试吧!」我听了马上甩掉手上的拳套,用我那常年训练、长满了老茧的双手握住彪哥的龟头使劲地摩擦!说:「怎麽说我也是练了好几年的人,今晚就让你嚐嚐我这双手的滋味!」只见我双手握住彪哥鸡巴一瞬间,彪哥全身轻轻地抖了一下,就跟触电似的轻轻哼了声,却又迅速调整状态,接下来无论我如何用劲套弄,彪哥还是像一座铁塔一样岿然不动!
「妈逼的」我生气的骂道:「你等着,我给你嚐嚐更厉害的。」「有什麽就全试出来,我不怕!」彪哥说。
我拿出中午买的辣椒酱,还找来跳操的绳子。
「彪哥啊,接下来我怕你受不了,我还是把你绑紧点吧!」彪哥反击道:「我这当过兵的还怕你不成?」
我用塑胶绳子仔仔细细地把彪哥全身五花大绑起来,绳子围绕他全身的大肌肉群深深地勒进他肌肉里,使他再也不能挣扎。接着用我长满老茧的双手把辣椒酱涂抹在他整根鸡巴和卵蛋上,用辣椒酱给他当润滑剂撸了起来!这种刺激终于对彪哥起了作用。他涨红了脸,全身的肌肉崩得紧紧的、使劲对抗辣椒酱对他鸡巴的渗透以及我粗糙双手的进攻。我说:「彪哥,你要是受不了的话就跟我说一声,给我告个��,我就马上给你卸掉。」彪哥瞪了我一眼说:「放屁!」
我怒了,把他的大鸡巴整根往辣椒酱瓶子里面戳,还不停的晃动瓶子来回搅拌,辣椒酱的威力正前所未有地侵袭着这位铁血硬汉的命根子!彪哥牙关咬得咯咯响、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紧闭着双眼但始终一句话讨饶的话都没有说。就这��搅拌了二十分钟,彪哥的鸡巴还是一点儿没有软下去的意思!彪哥轻蔑地对我说:「没用的。老子以前玩的比你这牛逼多了!我让你见什麽才是真正牛人!去我的包里面把东西掏出来!」
「我靠!这都是些什麽东西啊。」我在包里找出了许多奇怪的行头:一隻很明显是用来套鸡巴的四十厘米长的塑胶筒、筒里有一些能够上下运动的皮划圈和胶垫;那筒一端开口另一端连着一根塑胶软管,长长的软管​​连着个马达般的机器。上面写着「强制取精器」!专门拿来收拾那些不肯屈服的硬汉,能让人射不想射还得射,直到两个大卵蛋子里的存货都被掏空为止!玩这东西的人必须先把自己绑牢了,免得一会儿后挣扎。取精器的马达旁边还安装着一个可以装卸的瓶子:居然是彪哥平常用来喝蛋白粉的瓶子!一千毫升容量!难不成他射了之后收集起来混着蛋白粉一起喝了?
还有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PG600,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注射用的针剂,盒子翻过去一看:我尻!是给公狗催情的药物!另外还有一瓶rush!公狗催情药烈度可想而知,没想到他对自己这麽狠!那我也不对你手软。我用针筒吸了三倍用量的针剂往彪哥两个大乳头扎了进去!注射完之后针剂聚集在乳头下面鼓鼓囊囊的没有散去,没关係!我带上拳击套对着彪哥两片胸大肌一顿猛轮!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彪哥两块结实的胸大肌被我打得上下乱抖,不一会儿针剂就均匀地扩散到他全身。彪哥顿时呼吸加速,整个身子变得红彤彤的,脖子上一根一根血管随着呼吸跳啊跳啊,两块胸大肌剧烈地起伏,鸡巴胀粗了一整圈,淫水从马眼流出来、从龟头垂下去成一条明亮的细丝。彪哥一脸自豪的说:「哈哈…爽啊…」平常人接受到这种剂量估计都快死了,这壮汉还在叫爽。我把强制取精器给彪哥带上,马达轰轰地转了起来。
晚上十二点的健身房里,取精器在被绑起来的彪哥鸡巴上不断地运动。我找来一块十公斤重的槓铃片用线拴在他的鸡巴根部。还找来两个晾衣服的夹子夹住他两个大黑乳头,时不时用手撩拨一下,彪哥舒服得直哼哼。我说彪哥你逃不掉了,今晚必须让你射个精尽人亡。彪哥眼神迷离,双脚岔得更开。取精器不断地在他的鸡巴上来回套弄。这时候从镜子里面看,一头结实的壮汉正被绑在龙门架上,细密的塑胶绳子勒住他身上的肌肉,双脚却大咧咧的岔开着。挺着的整根鸡巴涂满了辣椒酱、而且还悬挂着十公斤重的槓铃片;两个卵蛋沉甸甸地垂在胯下。我要看看这个硬汉能坚持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个筋肉壮汉还在咬牙坚持!
一个小时过去了,以上所有措施还是没能迫使他射精!我拿起手上的rush冲着他的鼻子塞过去。彪哥也不躲不闪、大无畏地把这催情药物吸进自己肺里。心有不甘的我操起身旁的皮带「pia」一声甩在地上,拿鞭子指着他说:「你这傢伙到底射不射?!」彪哥扭过头来说:「你倒是抽我啊,我就是不射,咋样?」我心想不射就打到你射!抡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彪哥背上
pia!
pia!
pia!
pia!
pia!
……
「爽啊!爽!」彪哥喊到。我操!我越发兴奋,皮鞭在空中越甩越大力,「pia!pia!pia!pia!pia!pia!pia!……」彪哥结实伟岸的背部马上就亮起一道道红印。
「爽啊哦!打得好!」这个傢伙还在叫好,奶奶的。彪哥自顾自地开始说:「啊!想当年…啊!我还在部队的时候…可真的没少遭罪…妈的…那教官…动不动就拿皮带抽我们…啊!…我也没少被抽…有时候我们犯点错误…就把我们绑在暗房里……整个晚上拿皮鞭抽…啊!…脱光我的衣服…被人一边抽一边打飞机…啊!…我们一队人在那里…谁要是射了…谁就要多挨一顿揍……那些小子都受不了这种惩罚……有的人…啊!…已经被打到皮开肉烂了…还是忍不住射……结果可想而知…有的第二天就​​​​被教官揍死了…上级也不管…啊!…你老哥我就使劲忍住不射…那变态教官…给我拿军大靴装满了沙…拴在我的鸡巴根上…看我痛苦的样子…谁要是鸡巴软了把鞋掉到地上…那他就得被绑在部队的操场上当着几千人的面全裸暴晒三天…啊!…哥的皮鞋就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这傢伙一边被我用皮鞭抽、一边被取精器套弄、还被注射了公狗催情药、又闻了rush、居然还意淫以前被人虐!真不是一般人。
「你现在被皮鞭抽还这麽硬,是从那个时候练起来的吧?」我继续一鞭一鞭地抽他。彪哥:「是呢,从那时候起不被虐我还真不爽了。」「既然如此,那好。」我转身去前台拿来一盒大头针。彪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知道我要搞什麽名堂。
当我取下他乳头上的夹子时,他瞬间明白了,挺起胸脯绷紧胸肌迎接未知的挑战。一枚大头针横着穿过他黑色的大乳头。彪哥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另一隻大乳头也被穿刺过去。他的胸肌疼得绷紧又放下绷紧又放下,显得相当性感。接着我用拿来别针,顺利地从已经穿好的洞里面穿过去,再抓住两个别针往外拉扯,彪哥的两颗乳头被拉得成了两颗个大圆锥,牵连着下面用力抵抗的胸大肌。两大串钥匙分别挂在彪哥胸前两个别针上,重力使得两个乳头往下坠。我对彪哥说:「听好了,接下来这两串钥匙如果发出声音我就加倍惩罚你」。
接着我弄来个打火机轻轻地烘烤彪哥两个乳头。彪哥两条粗壮的胳膊使劲地拽了拽。但是没办法,他已经被我绑得死死的了,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我把打火机移到了腋窝,火苗滋滋地窜上彪哥的腋毛。
「啊!啊!啊!啊!啊!啊!啊!……」彪哥痛苦地呻吟。这个强壮的傢伙被无助地绑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被我烧掉腋毛,后面连鸡巴毛都被烧掉。他的脸上写满了屈辱、兴奋、羞愧、期待和不甘。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也就是说这傢伙已经坚持了两个半小时!
当我想上厕所的时候,我故意地把尿尿在彪哥的四角底裤上。面对沾满我的尿液的底裤,他紧闭牙关拒绝我将它塞进他的嘴里。我早就料到了他会这麽做,「嘭嘭嘭嘭……」又是十几记拳头砸在他的腹肌上,这次他没准备好,被我突如其来的拳头揍得措手不及,我每一拳都深深地打进他的肚子里,「呜啊~」他张嘴痛苦地呻吟。乘着这瞬间我飞快地将沾满我尿液的底裤塞进他嘴巴里,「呜呜呜……」彪哥再也叫不出声了,我朝着他下吧又是一记上勾拳,「嘭!」彪哥的嘴巴受到挤压,底裤里的尿液全部挤进了他的喉咙,无可奈何的他只得吞下我的尿液!
「呜呜…」彪哥使劲摇头,而我却发现他的鸡巴变得更大更硬了。我再看了一下闹钟,已经凌晨三点。
难道是取精器的频率不够高?我把取精器的撸动频率调到最大。从原来的每秒撸三次来回调整到每秒撸三十次的高频来回。
「呜呜呜~」彪哥拼命地摇头,全身剧烈地抖动。
「铃铃铃铃~」悬挂在彪哥胸前的钥匙响了起来。彪哥发狂地抖动双腿想要逃离却没用。
「彪哥对不起了,你刚才已经违反了规则。现在是时候惩罚你了。」经过我不断地打击他的腹部和长达三个小时的取精器折磨后,这位结实的肌肉巨汉终于第一次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鬼魅地一笑,拔掉了取精器。从我的包里掏出那双常年使用的劳保手套。没错,就是健身房里面常见的那种便宜的劳保手套。经过长期的使用已经变得粗糙不堪。我将它套在我长满老茧的双手上、走到外面空地将泥沙涂满整个手套!再拿出一支小钢棍对准彪哥的马眼整根插进他的大鸡巴里:「彪哥,现在射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兄弟我先帮你把它堵住。」彪哥痛苦得使劲摇头。我双手握紧这根35cm长的牛机鸡巴来回撸。这条牛鸡巴刚才被我涂满了辣椒酱,还被取精机不断地套弄,早就黑里发红,现在一根根血管暴突!粗糙的手套加上沙子的进攻令彪哥生不如死。彪哥如同一隻落难的猛虎,只见他挣扎着吐出了口中的湿内裤求饶道:「兄弟啊,求你…求你让我射吧…这简直比教官让我操沙子还难受啊!」我说:「你还操过沙子?」
彪哥气喘吁吁地说:「当年我们拉练到海南的时候…教官让我们每个人腿上绑着沙袋、身上穿着负重衣、肩膀上还扛着泡了水的重木头在海浪里跑…谁要是落在后面了…就得脱光衣服趴在沙滩上……让大伙看着…不停地操沙滩上的沙子!…教官还不让我们先在沙滩上挖洞…就这麽硬生生地戳出个洞来……然后快要射时候…命令我们翻过来,仰面朝天对着大家……把鸡巴挺起来…老二还带着沙子撸管射给大家看……」我说这种事还有?彪哥说:「这还不算…有的的傢伙…趁我在仰面躺着打飞机的时候…狠狠地用脚踩在我腹肌上面……教官也不管…说跑慢了就得接受罚…我们里面没有谁不被罚的…轮到我的时候…因为我的鸡巴大…在沙滩上戳出来的洞大…就有的人偷偷跟教官报告说我作弊……说我先挖个坑然后再把鸡巴埋进去!…这时候教官就走过来。二话不说狠狠的一拳打在我的腹肌上…那教官比我还壮!有的傢伙身体瘦会被他打得飞起来摔到三四米远。唯独我是班上他唯一一个打不飞的人。然后教官就只好命令我直挺挺站着。任由他狠狠地一拳一拳击打我的腹肌。而且我还不能抵抗!任由他的拳头打进我的腹肌里。嗯,我的双手还要不停的打飞机!」
「牛逼!果然牛逼!」我惊讶得合不拢嘴。难怪我刚才对他施行的大刑毫无效果。原来他早就经过了这般千锤百炼!我心想那就试试吧。我狠狠地用左手一拳一拳打在彪哥的腹肌里,刚才已经挨了两三千拳的他现在又得承受!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
我的另一隻手使劲地用混着泥沙的老手套给他那涂满了辣椒酱、马眼还插着小钢棍、根部悬着十五公斤重的槓铃片的牛鸡巴打飞机!慢慢地,彪哥的腹肌,终于开始软化了。我的每一拳都深深地打到了他的腹肌里面!彪哥的腹肌包裹着我的拳头。我每一次出拳甚至能够感受到彪哥的肠子隔着他的腹肌在肚子里蠕动!彪哥此时脸上写满了痛苦、不甘心、享受又不想说的複杂表情。我看了一下时间,这傢伙已经连续承受了四个小时!原来35cm的牛鸡吧已经涨到了最大,彪哥的呼吸明显加速身上血管涨得快要爆炸了,全身愉悦地颤抖。我知道,他快要射精了!
「彪哥,想不想射精啊?想的话那就求我,答应我,以后我想什麽时候玩你的大肌肉身子就什麽时候玩!」彪哥还是一脸不甘心地把脸扭到了一边。好!那你别怪我!我重新在他的鸡巴上涂满辣椒酱,然后把他鸡巴里面的小钢棍拔出来,拿到健身房准备的应急医用酒精瓶里沾满了酒精,再恨恨地塞进他的牛鸡巴里!
「啊!」彪哥禁不住仰天大叫。酒精的力量让他的尿道里像烈火般熊熊燃烧,外面的鸡巴,血管暴突,却还要承受槓铃片的压力、沙子手套的撸弄和辣椒酱的侵入!喷薄欲出的慾望却被堵住在马眼处!
我再一次抡起拳头使劲地砸彪哥已经软化的腹肌!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承受着肉体上的快慰和煎熬。这时候彪哥已经被慾望冲昏了头脑,大声嚷道:「对!就这样…使劲用力…砸烂我的肌肉身子…撸断我的牛鸡吧………使劲打我的肚子!啊啊啊啊啊啊…」
我乘胜追击:「说,你是我的什麽东西?」
彪哥翻着白眼,摇头晃脑地大声回答说:「我……我…我答应你…我以后就是你的肌肉狗!我,我是你的肌肉玩具…你想什麽时候玩我就什麽时候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我的身子都是你的…求求你让我射吧…主人!」
夏天的早晨太阳起来得早,金黄色的第一缕晨光从窗外照进来,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五点钟了。这傢伙已经坚持五个小时连续的酷刑还没有射,是时候了。我把堵在在彪哥龟头上的小钢棍拿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彪哥全身肌肉紧张、鸡巴使劲的往前拱、龟头胀到最大,全身的血管将血汇聚进他的大鸡巴里,简直要把大鸡巴涨爆。两个拳头大的牛卵蛋使劲收缩,一股浓浆喷涌而出!又大又浓的精液射在对面的镜子上面,射在镜子里的彪哥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股、两股、三股…总共射了二十几股!彪哥和我都被镜子里疯狂射精的他惊呆了!这才是男人,充满着征服、称霸、原始的播种力量!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这个不断射精的肌肉壮汉身上,每一块肌肉都金光闪闪。彪哥就像古代疆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即使被我捆绑着。这一天我俘获了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而彪哥也即将开始他的新的人生。
周围渐渐开始喧嚣起来,我把彪哥从龙门架解下来牵进杂物房里。这杂物房平常没什麽人使用,里头堆满了垃圾。我把彪哥重新绑在一个角落。杂物房的屋顶上悬着一台废旧的吊扇,试了一下还能用。地上放着三个废旧的沙包。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把三个沙包分别绑在风扇的三个扇叶根部。吊扇嗡嗡地旋转,带动三个沙包也跟着转圈圈甩了起来。使得沙包每次都可以在转动中准确无误地砸中彪哥肚子。
「啊、啊、啊、啊、啊…」彪哥已经软化的腹肌再也无法抵挡这连续的攻击,痛苦就像海浪一阵阵地袭击着他那大肌肉身子。每个沙包都「轰轰轰」地精准砸中彪哥的腹肌。彪哥无法逃避只能任由肚子被砸得凹下去又弹起来,凹下去又弹起来,「啊啊啊」地乾咳。
「不要啊~哦、哦、哦…」
「快点停下来!要受不了了」
「噢、噢、噢、噢、噢……」
「嗯!啊!嗯……」彪哥拼命的扭动身子,想要躲避。但上半身都被我固定好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彪哥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全身冷汗。实在受不了的他为了躲避攻击,只能蹦起腹肌抬起两条大腿护着肚子,就像平常在健身房里做悬垂举腿那样。每个沙包飞来,彪哥都要用力收缩腹肌直直地抬起他的大腿用力把沙包踹走,然后再把双腿放下来使肌肉放松一会儿。一次、两次、三次……腹肌接连不断地用力、根本没法停止。风扇每转一圈。彪哥就要三次抬腿把三个沙包踹走。刚开始的时候彪哥的动作非常敏捷。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在做了上千个悬垂举腿之后,彪哥终于筋疲力尽地放下了双腿,然而吊扇依然在转动!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筋肉巨汉在做了几千个悬垂举腿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抽筋了!这时候沙包冷不防突然甩​​​​过来!
「唔、哦、哦……」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再也没有什麽东西可以阻止沙包的攻击了!彪哥一边忍受着腹肌抽筋的剧痛,一边被三个沙包轮番击打!伟岸的肌肉身子却不能保护自己,索性放弃挣扎,张开双腿,大咧咧地把肚子让出来任凭三个沙包轮番打击他的肚子!
「操你奶奶的!老子放开了让你揍。你​​就使劲砸砸。难道还能把老子打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间断的打击令鸡巴再一次勃起流出淫靡的前列腺液,濡染了整个龟头。两个大卵蛋甩来甩去。前列腺液和刚才喷射出来的精液混在一起,显得无比淫乱。
眼看到彪哥又要射精,我赶紧又把取精器套回他鸡巴。一个强壮的肌肉男全身赤裸地被绳子绑在房间柱子上、双腿大幅度张开、每条腿的肌肉块块隆起。任凭沙包砸到自己肚子上发出轰鸣巨响。
「哦、哦、嗯、嗯、嗯、嗯、嗯、嗯……」胯下的巨屌却不断被套弄取精,传来难以言喻的快感。这般快感和痛苦的交汇恐怕只有最强壮的肌肉男才能够体会。他再一次被痛苦和快感冲昏了大脑:「爽啊~爽啊…」一边叫爽一边把大股大股浓浆喷射到取精器里。
「嗯~爽啊~别停啊主人,把我这条大肌肉狗完全掏空吧!」「把取精器的频率调到最高我都能承受!让我尽情的射吧!把我的大卵蛋子都榨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彪哥恍惚中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以前我们在部队的时候……一帮人训练完了无聊…晚上经常到厕所比赛看谁射得多…我每次都射最多的……」
我说你们还比这个东西?彪哥说是啊:「有时候……那个变态教官虐完我们……自己觉得不过瘾…觉得自己的身体还能承受更多…就悄悄跑到军营后面的树林子里…一帮壮小伙裤子全脱光排成一排……一起打飞机比赛看谁射得多!」
我说那怎麽比得了啊?
彪哥说:「我们每人拿行军用的那种水壶拧开盖子…对准自己的鸡巴使劲打飞机……爽了就射进去…看谁射的多……他们那帮小子每次都很快就射了…等他们射完了我还没射……就一窝蜂围上来说我不行…我说你们这帮逼射那麽快还是男人吗?然后大火都围成一圈,看我在中间打飞机……我也觉着被人这样看着撸很爽,双手使劲地撸……要多大劲使多大劲……心想妈逼的这太爽了哦……我的大肌肉身子都被你们看光了……他们有的人还动手摸我的肌肉……我想我这条大肌肉狗都被人看着打飞机了…想摸就随便摸吧…他们还叫我把双腿使劲岔到最大………有的人还用手捏我的卵蛋儿……捏得我舒服死了……我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哇哇地叫着痛痛快快地射精!完了以后……大伙把各自军用水壶里的种浆倒出来……我的足足有满满一碗那麽多呢……他们有的人还不服气……一帮人把我抓起让我喝把自个儿的种浆喝下去……我想大老爷喝就喝呗……怕什麽!我说’都别动,把我放开我自己喝!’我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全身光熘熘的、双脚岔开、一手捧碗一手撑腰…扬起头咕咕咕咕地把那碗精喝了下去!…他们都傻眼了…问我说’好喝吗?’我说好喝!我这身发达肌肉身子喷出来的种浆是全天下最好喝的………从那以后他们都服了我……全都管我叫彪哥……以后我做事他们就从不敢有二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男人最原始的生殖力量还能号召别人驯服自己!怪不得彪哥对自己的鸡巴这麽自豪!这时沙包还是不不停砸着彪哥肚子,而阿彪哥永远是’任尔千军万马,我岿然不动’的表情。我不由得从心底涌出一种深深的敬意。看到他这种结实的肌肉男被强制取精更加挑起我虐他的慾望。我迅速拿来图钉、看准了他全身发达的肌肉上突起如老树根般的血管,把一颗颗图钉对准彪哥暴突的血管扎进去!彪哥也没说什麽,算是默许了,我更加兴奋。沿着彪哥全身的青筋和血管慢慢地把图钉一颗颗扎进去!先是两条粗胳膊、浑厚的肩膀、发达的胸肌;继而倒三角的背部;乃至两条树桩般的大腿上密密麻麻的血管都被我用图钉钉了进去!啊~如此发达的肌肉身子镶上了的一片片银白色的图钉,真是好看极了。当我用大头针整根往彪哥两块结实浑圆的翘臀扎进去又拔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果然够男人!我问彪哥说这样疼不疼,他说:「我的全身都是主人的!主人随便处置我没有半句怨言!」
从早上五点到七点钟这段时间,彪哥总共就只射了两次。遭到如此强烈榨取的他居然还能保持一个小时才射一次的频率!太强悍了,这令我觉得这位壮汉还没虐到位。我弄来槓铃,装上620斤重的槓铃片,把这头猛男身上的绳子松掉,强迫这位肌肉发达的猛​​男现场训练!这位猛男全身血管被我用图钉插满、屁股肉上插着二十根大头针、两个大黑乳头上穿着两大串钥匙、鸡巴上还连着取精器。他却毫不在意这些,甚至没有动手取掉身上任何刑具,直接走到槓铃旁。昨天刚练完深蹲的他这回连热身都省了,只见他扎开马步、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两手握住槓铃,全身的肌肉同时发力,举起槓铃放在肩膀上。接着全身深深地蹲下去,乾脆俐落地一蹲到底!然后两条大腿绷得紧紧的,像要把地板踩破一样深深地插在地面,挺胸抬头、双脚一蹬,肩膀上六百二十斤重的槓铃随着他身体的站立而举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彪哥连续做了二十下!他刚想把槓铃放回地面,冷不防背后被我抽了一鞭pia。
「站在那里!」我命令他。彪哥只好就这样扛着620斤重的槓铃站在原地。我掐准时间,三十秒过后又一鞭抽下去,命令他做第二组。彪哥一生不吭,继续一下、两下、三下……又做了二十下。就这样,彪哥扛着肩膀上620斤的槓铃不停地蹲下站起蹲下站起。当他做到第十二组时。气喘嘘嘘的他额头上血管条条爆出,身上汗水不停地冒出来。汗水顺着下巴、手肘、屁股、小腿滴在地面,在地面上汇成一片小水潭。
「主人我还得继续做吗?」我pia一声又抽了他一鞭:「叫你你就做。」
我还是觉得不过瘾,每次他蹲到底部的时候都拿一根针插到他的翘臀里。
「嗯啊嗯啊…受不了了…我要射精了!」彪哥做到第15组的时候,受不了了,两脚使劲绷紧双腿站得直直的、挺起胸脯、鸡巴涨到最大、全身像触电般的颤抖,滚滚精液从鸡吧射出,又迅速被取精器吸走。这位肌肉硬汉居然被强迫深蹲的时候射精了!
「啊啊啊…爽啊…爽啊!」正在射精的他停了下来。我生气地用皮鞭狠狠的抽在他背上:「谁让你停下来的?」pia、pia、pia又是连续三鞭。大汗淋漓的他刚射出两股精液立马被迫要蹲下去继续做。就这样,不停地扛着沉重的槓铃蹲下站起、蹲下站起,全身的肌肉得不到丝毫的放松,他的鸡巴还是不停地射出精液:五股、六股、七股、八股…每蹲下站起一次就喷出一道白色精华。全身都在崩溃的边缘而鸡巴却乐上了天!简直要把他身上的力气和精华全部榨乾。
当他做到第二十五组的时候已经连续喷射了两次了!同时深蹲和射精的感觉也许只有这种强壮的男人才能体会吧,我拍拍彪哥的肩膀让他暂停。彪哥终于得到了允许卸下肩膀上的重担全身虚脱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所有针头都没入了他的肉臀里。彪哥气喘吁吁地说:「可哥可哥把我累死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做深蹲的时候射精…爽死我了」。我看了看取精收集瓶,里面已经满满地收集了五百毫升精液!这些都是肌​​肉男的精华啊!我把瓶子里面的精液倒出来和蛋白粉一起到进彪哥平常健身喝水用的摇杯里递给他。彪哥是真的口渴了,拿起这装满了自己浓精和蛋白粉的瓶子’咕咕咕咕’地喝了个清光。然后随手一甩把瓶子扔到一边。大喊一声「爽啊!」彪哥还说:「我每次做深蹲的时候总幻想自己是一个被俘虏的英雄,深蹲的时候我都希望这是敌人强迫我必须做的运动。我多想在训练的时候能够被人强制榨取精液啊,没想到今天居然实现了!」
我说爽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举起皮鞭pia的一声抽到他背上。这个硬汉在经​​过了整个通宵的折磨之后又被强迫着去做硬拉。取精器自始至终套在鸡巴上就没取下来。彪哥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息之后,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俯身双手抓住620斤的槓铃。咬紧牙关「嘿!」的一声就把槓铃拉了起来。我觉得不过瘾,重新带起拳击套,当他每做完一个硬拉我就揍一拳他的腹肌!
嘿~呵~嘭嘭嘭、嘿~呵~嘭嘭嘭、嘿~呵~嘭嘭嘭…嘿是彪哥发力的声音;呵是我出拳的声音;嘭是拳头打在彪哥肚皮上发出的声音!
「哦、哦、哦、哦……」彪哥一面要应对我的拳头,一面​​要抵御取精器的吸取,一面还要被迫做硬拉。强悍的他在我的拳击声中又做到了第十五组,亢奋的双手死握槓铃、筋肉块块隆起,两条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鼓囊囊充血,血管小树根一样缠绕拽出长的大腿上面。原本钉在血管上的图钉竟然因为用力而飞了出来。彪哥握着槓铃站起来像开砲一样朝着取精器的管子撒尿一样射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滚烫的精液毫无保留地射出来。
「太他妈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双手也没闲着,继续痛击他的肚子~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没想这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健身房的孙教练走了进来!看到往日威风八面的彪哥,此刻双手握着六百二十斤的槓铃做硬拉、两脚开立,充血勃起的鸡巴上套着取精器来回套弄、两个山包大的胸肌上原本的大黑乳头被穿上两串沉甸甸的钥匙、身上扎满了图钉、鸡吧还不知廉耻地粘着刚刚喷射出的精华!孙教练估计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情景一下子呆立在当场。我也一下子懵了,猛烈的拳头悬在半空。还是彪哥老到,自己主动开口说:「没事孙教练,他跟我闹着玩的。」
孙教练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暧昧。他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我不停地抽打彪哥的腹肌还有不停射精的彪哥,半天才终于开口说:「靠你这傢伙,前天才跟我比试完现在又找人虐啊!你个傢伙牛逼不是?」我一脸迷惑地看着彪哥,彪哥喘着粗气说:「前几天他在洗澡房里看到我的鸡巴不服气,说要跟我比试一下。那天我俩就在他家里一边看片、一边打飞机来决胜负。」
我仔细的观察孙教练,孙教练也是三十来岁,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也有两百来斤。听说他近几年也经常参加健美比赛还获得了不少奖项。孙教练一头短发,两侧的脸庞长满络腮鬍、胸前的胸毛一直延续到裤裆深处。跟彪哥一样,孙教练穿着四角底裤,沉睡在裤裆里的巨龙看起来非常可观。身上的肌肉团团的很大块。跟彪哥不同的是孙教练体脂没有太低,彪哥身上条条血管都能得摸得到,而孙教练看上去更饱满。这时候孙教练说:「你不知道,彪哥那天晚上和我每人都射了10次,最后还是因为时间太晚而被迫终止。看来这小子那天晚上射得的还不过瘾,这回要找你求虐来了。」
孙教练一边说一边三下五除二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只见一个身材不差于彪哥的肌肉猛男挺着跨下勃起的大屌雄赳赳气昂昂地岔腿全裸站立在我俩面前。对我说:「来吧,我跟这傢伙比试一下。他身上上过的东西全给我上一遍!」我听了更加兴奋:没想到嘴个猛男也喜欢邢虐。我给孙教练也同时注射了了公狗催情素PG600。孙教练立刻发情得如同一隻大猩猩!自顾自地用拳头捶打自己两块胸肌,发出了打雷一样的响声!我给孙教练的大鸡巴也抹上辣椒酱。这傢伙没经历过昨天晚上的酷刑显然比彪哥有力气。有鑑于此,我在给彪哥注射了三倍的公狗催情药。彪哥的两个大卵如同收到了指令般不断地膨胀。这两个一等一的猛男决心一决高下。
孙教练说:「昨天晚上你已经射了这麽多回,兄弟,我先射为敬。」说完他走到储藏室的一个角落里翻出一台老旧的吸尘器开动。拔掉上面的管子把自己的鸡巴弄硬,直挺挺就塞进了吸尘器的桶里面,气流包裹着孙教练的大鸡吧如同被人口交。「哦、嗯、嗯、嗯……好爽!啊好爽!啊…」吸尘器嗡嗡的响。彪哥和我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我拿起鞭子就像之前抽彪哥一样使劲的抽孙教练的背肌,彪哥走到孙教练的正前方,孙教练则会议地用手抱住彪哥的肩膀,鸡巴则依然插在吸尘器当中。彪哥拿起图钉,胡乱的往孙教练身上乱扎。孙教练一脸平静。彪哥也把孙教练的两个乳头穿刺,拿两个钥匙扣从两个乳头当中分别穿过,一条绳子把两个钥匙扣串在一起,使劲往前拽。做好了这些之后,彪哥就开始一拳一拳的打在孙教练的腹肌上面!彪哥的拳头比起我昨天晚上的拳头力气大得多。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孙教练也不躲不闪,任凭彪哥轰击他的肚子。而我则在身后不断地拿皮鞭抽打孙教练的肌肉。彪哥和孙教练一个人鸡巴上连着取精器、一个套着吸尘器。就这样在我们两人的不断夹击下,下午三点钟之前孙教练也连续喷射了七次!这样他们两个人就同时处于同一水准上。
我宣布第一回合的比赛开始。孙教练和彪哥两个人分别要抓住对方的鸡巴,一隻手使劲的揍对方腹肌,另一隻手不停给对方打飞机,谁先射谁就输。孙教练和彪哥两个人就像两头牛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望着对方。两隻粗壮牛胸膛上下起伏,彷彿要把对方吃掉。比赛开始两人几乎同时握住了对方的鸡巴,另一隻手握拳使劲的打对方的肚子。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呜哇!」两人同时发出第一声嚎叫,由于冲击力极大,两人的身体不由得往后震,但自己的命根子却掌握在对方的手里。想要尽快赢的两个方法就是要么不断地用自己的手使劲套弄对方的鸡巴,要多大力有多大力,让对方先射;要么就使劲揍对方肚子,让对方更加猛烈地回击自己,让痛苦把自己从射精边缘解救出来!这时候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两位肌肉猛男都投射出欲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目光。为了使自己更加持久,俩人都自愿用钢棍堵住自己的尿道!这样就算要射也得用尽力气把堵在马眼的钢棍冲出来才行!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真是棋逢敌手、旗鼓相当!高手之间的对决在这个储藏室里面激情地迴盪着,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以及两人中招之后的吼叫混合在一起。
「喔啊啊啊、啊啊啊、操你妈!」「老子揍死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彪哥也不甘示弱:「兔崽子你还嫩呢!瞧老子怎麽收拾你!」
两人握住对方鸡巴的手都没有放松,而且越弄越大力。孙教练的鸡巴被彪哥那粗糙的大手套弄之下慢慢的越磨越鲜红。彪哥那个已经经历了一宿一日轰击的肚子被孙教练揍得隆起来又凹进去、隆起来又凹进去。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的腹肌都软了下来,双方的每一拳都打到对方的肠子和嵴背!两人同时口吐酸水,浑身的肌肉不停地颤抖。这是一场野兽之间的决斗!两人肚子传来的阵阵剧痛和鸡巴的快感交织在一起,真是酷刑和极乐之间的折磨。一个半小时​​过后,双方都加快了撸管的速度,原来他们都感觉到了自己快要射精了!不由得加快用力想让对方在先于自己而射精!
「哦哦,哦哦哦哦……」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位巨汉再也受不住了。两人的精液几乎同一时间将尿道中的钢棍冲得喷了出来!喷射而出的精液贱到对方全身都是!然而在一旁细心的我还是发现了彪哥以0…1s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孙教练,这使得他很不爽。
比赛第二回合是比赛两个人在高温中的忍受能力。彪哥和孙教练走到了桑拿间。我找了两台废旧的电器,拆掉外壳露出里面的电线铜芯,给电器通上电。调整了一下电流的幅度,使得电流不会给人带来危险,反而给人带来快感。两位肌肉猛男进入桑拿房后马上把胯下大围巾脱掉张腿坐在木凳上。桑拿间的温度被调到最高,里两位猛男立刻汗流浃背。我就站在桑拿房的玻璃窗边外看着他们互虐。汗水加上灯光使两人的躯体更加硕大!即便今天已经射了无数次,这两人依然精神抖擞。两人都坐在蒸馏房的椅子上,胯下同时套着取精器,两人分别一手握住自己的一隻乳头,另一隻手握住电线往对方身上戳。桑拿房里迴盪着「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的电流声。
孙教练第一个把电线戳到彪哥身上,彪哥疼得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彪哥全身肌肉发达了身子不断的颤抖,两条大腿也不自觉的用劲,去抑制即将喷涌而出的阳精。轮到彪哥了,彪哥恨恨地把手上的电线往孙教练身上戳去,孙教练也毫不畏惧地挺起胸膛,让电线戳在了自己的大乳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快感的孙教练爽得两眼发白,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的跳动,就像在展示他们一样。
「爽啊啊啊啊啊……」电流就这样在两位肌肉猛男身上窜来窜去,你一来我一会地电击对方。两个肌肉猛兽在桑拿房的高温蒸煮下、在取精器的强烈攻击下、轮流的用电线往对方身上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两人势均力敌,就在某一次彪哥用电线戳到孙教练身上的时候。孙教练灵机一动抬起自己的胳膊搭在彪哥肩膀,电流就顺着孙教练的胳膊串到了彪哥个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个人都电作一团。轮到孙教练用劲了,彪哥也把自己的胳膊搭到孙教练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个人就构成一个迴路,无论何时俩人都会受到电流的侵袭。就这样,就在两个人几乎要晕倒和抽筋的情况下,俩人再次喷出了白花花的精华,这一次两人打成平手。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傍晚五点钟了!
两次比赛结果是彪哥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孙教练,然而孙教练依然愤愤不平。鑑于时间不早以及彪哥已经几近虚脱,我决定下回再让俩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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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rzi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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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应该反对警察?
一. 如果我们放弃了警察制度,那么将由谁来保护民众生命安全财产不受侵犯和社会的正常秩序?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我们要先了解,警察是否有义务在公民生命安全财产受到侵犯时帮助公民,是否宪法规定了,警察必须要“见义勇为”或是“见义必为”呢?
  拿美国举例,1976年,3月16号,在美国的哥伦比亚特区,发生了一起入室强奸、抢劫、绑架案。三位女性合租了一套多层的共管公寓,当日凌晨有两位歹徒潜入他们的家中,对其中一名女性实施了强奸,因为分属不同楼层,另外两位闻得动静的女性,并未轻身涉险,而是选择拨打了911,早上6点23分,警局收到了第一通报警电话,随即将此消息下达给附近警察。此时,未被歹徒发现的两名女性,选择离开房间,爬到了房顶上等待警察的到来。之后,第一位经过的警察,甚至没有停车检查,而是直接开车离开。接着第二位警察来到现场,在他敲了前门无人回应之后,也旋即离开了现场。6点42,早晨,两位躲在房顶的女性此时回到房间,他们听到另一名女性依旧不断的哀嚎声,又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肯情警局立刻采取措施。然而警局方面认为一定有警察会去帮助他们,所以警局也只是马马虎虎,并未再将此消息下达给任何警员。当拨打电话的两位女性认为警察即将要到来的时候,他们前去尝试阻止歹徒对室友的进一步伤害。然而,结果是未有任何警察再次前来,却做了羊入虎口。接下来的14个小时,三位女性都遭受了强奸、抢劫和各式虐待。
  上述三位女性上诉到法院,控告哥伦比亚特区政府和哥伦比亚大都会警察局(Warren v. District of Columbia),未对公民尽到他们应有的义务。之后,哥伦比亚特区法庭的法官以4-3裁定撤销一切对政府和警局的控告。并且做出裁决“提供公共服务的义务,应由广大公众承担。且在警察和公民不产生任何特殊关系的情况下,警察对公民不存在任何特殊的义务。”因此,法院通过了初审的裁决,即警察与上诉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特殊关系,所以警察于上诉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特定的法律义务。
  在美国不论是宪法,还是州法律,都未对警察赋予强加必须保护公民生命财产不受侵犯的条款,即使你了解到未来某人将对你施加犯罪,警察也有一切理由来拒绝协助你。警察也可以看着任何人对你犯罪,而无动于衷。最高法院也曾经无数次的提及,政府只对那些被关押在政府监狱里的犯人,才有保护的义务。
  然而是否,我们就可以和警察做到两不相欠呢。比如,如若警察需要帮助,是否公民可以拒绝帮助警察呢。答案当然是否,几乎世界各国都有法律规定,公民有义务和责任对于警察进行任何形式的协助,除非你有相当合理的理由。 在威尔士和英格兰,如果你拒绝协助一名警察,并且没有“合理的原因”就会构成犯罪,且被处于没有上限的罚款和监禁。在加拿大,可以处罚不超过两年的监禁,在美国各州有不同的惩罚,但终归是惩罚。在中国,拒绝或阻碍人民警察依法执行公务的,依不同程度处以治安管理处罚。
二. 如果警察不是保护普通民众,那么他在保护谁?
  也许你可以拿出来任一国家宪法明文规定,黑纸白字写下,警察的职责是为了保护公民的生命和财产不受侵犯的云云条款。这里我们就要提到法律的阴谋,或者可以说是宪法制定者文字上的玩弄,现代警察制度诞生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末尾,帝国主义重商主义的巅峰时期,日不落帝国在富有商人资金资助下,于1829年建立了第一个现代意义的警察局,美国则在19世纪中期建立了警察制度。在一个欧洲大部分国家还存在着君主制度的年代,财富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时代,当政府喊出来要保护财产的时候,可以试想他要保护的是谁的财富。其必然结果是,财产越多的人,得到的照顾也就越多。假设你感冒发烧走进了医院,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住进重症监护室。从路易十四法国行政改革创造警察前身到帝国主义的英国,如果说当初警察保护的是王权和贵族,那么如今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今天,警察要保护的首当其冲便是那些银行家、企业主---资产阶级。
三. 既然如此,为何不断地巡逻,又为何响应民众报警?
  尽管我们有许多看起来荒谬的数据来证明警察的嗜血成性,不过依旧,在大多数人看起来。当我们走进校园,医院和公共交通区域,在大多数城市的市中心,在沃尔玛,电影院和公园。处处都可以见到警察巡逻的身影,如果你上前寻求帮助,大多数情况下,警察也并不会直接拒绝。看似,又与我们的理论所相悖,看似,他们的确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保护着人类的生命和社会的财产。不过实际上,他们正在执行一个资本主义社会异乎寻常重要的事宜,使潜在的犯罪分子亦或者是穷人、黑人、原住民、跨性别者、同性恋者无时无刻感到恐惧,使得他们与人类社会不断地分离,排除社会中差异化的内容,使得那些少数群体遭受持续不断的孤立感。使社会的主体,变得越来越容易操控。
  传统意义下,警察首要的敌人,便是犯罪分子或者潜在的犯罪分子,尽管后者,我们有数据说明,不论是臭名昭著的CIA亦或FBI,都几乎从未借助他们所谓的情报网络,或者是实则监视民众的爱国者法案,阻止过任何恐怖分子的袭击和恐怖行动。前者,轻则也许是开车超速的你我,抑或是小偷小摸,重则便是杀人放火的恶徒。法律是公民和罪犯之间的一条线,当我们按照统治者治下的规则做一个良民的时候,我们即是法律眼中的善良纳税者或是像川普政府高级经济顾问 Kevin Hassett 先生对我们的亲切称呼“human capital stock"。一旦你越过那条红线,你便在法律和司法的执行者警察眼里,变成了一种非人的存在。这也便是为何警察不断地因为微小的错误,便会痛下杀手的原因。也许你内心的想法是,我只要做一个良民就好了,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现实是,人们的确容易过度自信。任何人,都有犯错的可能,专业的法律专家,甚至不推荐任何人和在警察的调查过程中说一个字。盖洛普的一项调查显示,在美国有44%的人表示在面对警察时,并不能做到自如面对。当调查对象变成黑人时,这一数字就会攀升到62%。我们社会中有44%的人都是罪犯吗?显然非也,后者亦然。
  不过即便我们社会中充斥了许多的罪犯,他背后也一定存在着某种形成的机制,并非简单思维下的抓和罚,就可以快刀斩乱麻,消除社会中所有的罪犯。警察存在的历史悠久,这种来自于政府的恐吓持续的几百年中,罪犯并未肉眼式的下降。民众被资产阶级控制的政府和媒体,自上而下的制造了那些荒谬的共识,却在某些哲学家、科学家的眼里显得毫无说服力。为何罪犯,显现的如此不同,我们观察他们颅骨的大小、灰质的发育、是否自幼遭受创伤和虐待,开始从心理学、人口学、社会学的层面观察犯罪这种行为,现代科学为罪犯这个身份添加了更多的深层的意义,我们观察的角度,应当发生一些转变。警察捕捉犯人,法院审判过后,又交给警察带进监狱关押、教化,试图改变这个与我们格格不入的、“不正常的人”。其结果,便是我们陷入了无尽的循环当中,警察无法阻止犯罪的发生,因为警察并不知道罪犯如何形成,司法审判无法纠正已造成的伤害,更无法恐吓潜在的罪犯。试想,就在一个世纪以前,跨越欧亚大陆、南北美洲,还大规模的施行着各式各样的肉刑,在菜市口砍掉罪犯的脑袋,全方位的无死角的将怖刑展现给每一个路过的市民,当时的犯罪率,比今如之何?
  我们正在经历史无前例的和平年代,尽管在世界的某些地区,依然发生着可怕的战争。可是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今天,资产阶级达成了伟大的共识,那便是相对的社会稳定,对于他们的利益是无可估量的。如果我们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市场和社会,政府便无从收税,大企业主不能制造和销售产品,也就没有利益可言。警察不断地响应着无数的报警,一方面他们利用这种全民关注的教育方式---恐吓,来维持这种上层阶级渴望的安宁,这种不断的剥削欺压底层社会的上层安宁;另外一方面,他们是一种假象,一种政府对民众友善的提供社会帮助的假象。
  荒谬的数据 ---2017年美国警察杀害1129人,有718位,过半的受害者都是非暴力罪犯的嫌疑人,部分只是因为闯红灯便被警察开枪从挡风玻璃射入遇害。 ---同是2017年,美国排名前350的公司首席执行官们的工资比其雇佣的员工高312倍,那一年首席执行官们的平均加薪比例为17.6%,达到1890万美元。然而普通员工的薪酬同比增长仅为0.3%。
四. 如果我们放弃了警察制度,那么将由谁来保护民众生命安全财产不受侵犯和社会的正常秩序?
  要取消警察制度,非在一朝一夕。然而民众之间永远可以互相依赖,因为民众之间的共同利益永远比我们与政府的掌权者或是资产阶级之间的利益大。我们需要更好的教育制度,更公平的经济体系等等一系列措施。当警察离去,我们可以建立社区联防,区域内的民众需要更加的团结,也要像伯特兰·罗素先生所说,不仅建立证明有罪的机构,也要建立证明无罪的机构,现代社会罪犯与社会的剥离,将会被消除殆尽。让即便是罪犯,也能再次融入社会体系中,才能真正的减少犯罪的行为。这种行为并非难以实现的天方夜谭,在中国的历史书内记载的刑事案件当中,某个社区中的民众聚集在一起捉拿罪犯的案件比比皆是。在现代社会中,我们也有现成的例子可以借鉴,西班牙的马里纳莱达---一个实行社会民主主义及居民互助经济模式的市镇,已经度过了三十多年没有市警的日子;在墨西哥格雷罗州的一个原住民社区内,民众早在1995年撤换掉了腐败的警察系统。
五. 可是我的哥哥/姐姐/叔叔/父亲是警察啊,他们对我很好,难道我也应该反对他们吗?
  如果你的家庭成员存在警察,并且是一个性格温顺的家庭成员,就因此认为警察这个职业是没有问题的时候。请考虑一下这个数据,在美国40%的警察,都是严重家暴者,这个数据远远高于社会中的正常水平。幸存者偏差和自身举例是毫无意义的说理方式。 作为国家的暴力机器之一,警察没日没夜的执行着上方下达的命令,对于那些命令是好是坏,正确与否,因为长时间的锻炼,早已不再是他们思考的方向。即便是交通警察,在大多数国家也把罚款当作了一种创造政府营收的手段,就拿纽约市的交警来说,就存在着一种赏罚制度,其赏罚竟是归结于此警员当月开出罚单的多少来决定的。梭罗在他的文章里这样描述警察,
“民众如此为国效力,主要不作为人,而是用他们的躯壳充当机器。他们是常备军,以及民兵、狱卒、治安官、地方保安队等等。在多数情况下,无论是判断力还是道德感,都没有得到自由的运用;可是,他们却把自己与木、土、石等量齐观;而造出来的木头人,大概也同样能满足需要。这样的人应得的敬意,只顶得上稻草人或一团灰尘。他们拥有的价值,仅仅同马和狗一样。-------明智者只愿意被用作人,不会屈意委身做泥土”
  不仅梭罗先生如此想,也不仅仅是所有那些对警察系统产生反感的人有如此想法,就连警察系统也是如此,1996年Jordan先生想加入警察系统之前,被要求做了一份智力测试,他得到了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成绩---33分,经过换算过后,智力测试他的IQ为125。但是当时康涅狄格的新伦敦警察局却拒掉了他的面试,因为新伦敦警局只接受那些测试结果为20-27的人,警方认为如果一个人的智力测试结果太高,他就会很容易对于一个反复重复的警局工作和训练感到无聊,并且通常会很快离开这份行业,我想起来哪个笑话“政府期望我们的民众足够聪明去操作流水线上的机器,又足够笨不懂得反抗。”我不愿意去深究,是否真的所谓IQ高更容易讨厌如此行业,因为本质上我并不相信IQ在人格中的重要性,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不过至少从警方的视角来看,他们的确期望寻找那些更平庸的人来填充他们的缺口。   所以当我们反对警察的时候,反对的并非是蓝色制服下的那个人。而是威权主义赖以生存的这种制度,这种极端化普通市民,使得他与普罗大众反目成仇的制度;这种为剥削和种族主义做保护伞的制度;这种24/7监视着社会的制度。当我们有朝一日告别警察,生活在一个监视压迫大规模减少的社会中时,人类生命的价值才得到了真正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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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ailu99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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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6 Chinese Characters
1. 我 2. 我们 3. 你 4. 你们 5. 他 6. 她 7. 他们 8. 她们 9. 这 (这儿). 10. 那 (那儿).
11. 哪(哪儿) 12. 谁 13. 什么 14. 多少 15. 几 16. 怎么 17. 怎么样 18. 一 19. 二 20. 三
21. 四 22. 亓 23. 六 24. 七 25. 八 26. 九 27. 十 28. 零 29. 个 30. 岁
31. 本 32. 些 33. 块 34. 不 35. 没 36. 很 37. 太 38. 都 39. 和 40. 
在41. 的 42. 了 43. 吗 44. 呢 45. 喂 46. 家 47. 学校 48. 饭店 49. 商店 50. 医院
51. 火车站 52. 中国 53. 北京 54. 上 55. 下 56. 前面 57. 后面 58. 里 59. 今天 60. 明天
61. 昨天 62. 上午 63. 中午 64. 下午 65. 年 66. 月 67. 日 68. 星期 69. 点 70. 分钟
71. 现在 72. 时候 73. 爸爸 74. 妈妈 75. 儿子 76. 女儿 77. 老师 78. 学生 79. 同学 80. 朊友
81. 医生 82. 先生 83. 小姐 84. 衣朋 85. 水 86. 菜 87. 米饭 88. 水果 89. 苹果 90. 茶
91. 杯子 92. 钱 93. 飞机 94. 出租车 95. 电视 96. 电脑 97. 电影 98. 天气 99. 猫 100. 狗
101. 东西 102. 人 103. 名字 104. 书 105. 汉语 106. 字 107. 桌子 108. 椅子 109. 谢谢 110. 不客气
111. 再见 112. 请 113. 对不起 114. 没关系 115. 是 116. 有 117. 看 118. 听 119. 说话 120. 读
121. 写 122. 看见 123. 叫 124. 来 125. 回 126. 去 127. 吃 128. 喝 129. 睡觉 130. 打电话
131. 做 132. 买 133. 开 134. 坐 135. 住 136. 学习 137. 工作 138. 下雨 139. 爱 140. 喜欢
141. 想 142. 认识 143. 会 144. 能 145. 好 146. 大 147. 小 148. 多 149. 少 150. 冷
151. 热 152. 高兴 153. 漂亮 154. 您 155. 它 156. 大家 157. 每 158. 为什么 159. 两 160. 百
161. 千 162. 第一 163. 次 164. 公斤 165. 元 166. 件 167. 张 168. 别 169. 非常 170. 也
171. 还 172. 最 173. 真 174. 正在 175. 已经 176. 一起 177. 再 178. 就 179. 因为 180. 所以
181. 但是 182. 仍 183. 对 184. 此 185. 向 186. 离 187. 得 188. 着 189. 过 190. 吧
191. 机场 192. 教室 193. 房间 194. 路 195. 左边 196. 右边 197. 外 198. 旁边 199. 早上 200. 晚上
201. 小时 202. 时间 203. 去年 204. 号 205. 生日 206. 哥哥 207. 姐姐 208. 弟弟 209. 妹妹 210. 丈夫
211. 妻子 212. 孩子 213. 男人 214. 女人 215. 朋务员 216. 鱼 217. 羊肉 218. 牛奶 219. 鸡蛋 220. 西瓜
221. 咖啡 222. 自行车 223. 船 224. 雪 225. 药 226. 手机 227. 手表 228. 眼睛 229. 身体 230. 公共汽车
231. 报纸 232. 门 233. 题 234. 课 235. 姓 236. 问题 237. 事情 238. 考试 239. 票 240. 意思
241. 颜色 242. 欢迎 243. 问 244. 走 245. 进 246. 出 247. 跑步 248. 到 249. 穿 250. 洗
251. 给 252. 找 253. 懂 254. 笑 255. 回答 256. 告诉 257. 准备 258. 开始 259. 介绍 260. 帮助
261. 玩 262. 送 263. 等 264. 让 265. 起床 266. 唱歌 267. 跳舞 268. 旅游 269. 上班 270. 生病
271. 休息 272. 运动 273. 游泳 274. 踢足球 275. 打篮球 276. 完 277. 觉得 278. 知道 279. 希望 280. 可以
281. 要 282. 可能 283. 高 284. 红 285. 白 286. 黑 287. 忙 288. 快 289. 慢 290. 远
291. 近 292. 好吃 293. 累 294. 长 295. 新 296. 贵 297. 便宜 298. 晴 299. 阴 300. 错
301. 快乐 302. 阿姨 303. 啊 304. 矮 305. 爱好 306. 安静 307. 把 308. 吧 309. 班 310. 搬
311. 半 312. 办法 313. 办公室 314. 帮忙 315. 包 316. 饱 317. 北方 318. 被 319. 鼻子 320. 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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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过去 402. 过 403. 还是 404. 害怕 405. 好吃 406. 河 407. 黑板 408. 护照 409. 花 410. 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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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1. 火 802. 获得 803. 基础 804. 激动 805. 积极 806. 积累 807. 枀其 808. 集吅 809. 及时 810. 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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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1. 骄傲 832. 饺子 833. 教授 834. 教育 835. 接受 836. 结果 837. 节约 838. 解释 839. 尽管 840. 紧张
841. 进行 842. 禁止 843. 精彩 844. 精神 845. 经济 846. 经历 847. 经验 848. 京剧 849. 警察 850. 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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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1. 科学 862. 咳嗽 863. 可怜 864. 可是 865. 可惜 866. 肯定 867. 空气 868. 恐怕 869. 苦 870. 宽
871. 困 872. 困难 873. 扩大 874. 拉 875. 垃圾桶 876. 辣 877. 来不及 878. 来得及 879. 懒 880. 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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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1. 例如 892. 俩 893. 连 894. 联系 895. 凉快 896. 亮 897. 聊天 898. 另外 899. 留 900. 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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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 内容 922. 能力 923. 年龄 924. 农村 925. 弄 926. 暖和 927. 偶尔 928. 排列 929. 判断 930. 陪
931. 批评 932. 皮肤 933. 脾气 934. 篇 935. 骗 936. 乒乓球 937. 平时 938. 瓶子 939. 破 940. 普遍
941. 其次 942. 其中 943. 起飞 944. 起来 945. 气候 946. 千万 947. 签证 948. 墙 949. 敲 950. 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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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1. 全部 962. 缺点 963. 缺少 964. 却 965. 确实 966. 群 967. 然而 968. 热��� 969. 人民币 970. 仸何
971. 仸务 972. 扔 973. 仌然 974. 日记 975. 入口 976. 软 977. 散步 978. 森林 979. 沙发 980. 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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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1. 失败 992. 失望 993. 师傅 994. 湿润 995. 狮子 996. 十分 997. 实际 998. 实在 999. 食品 1000. 使用
1001. 试 1002. 市场 1003. 适吅 1004. 适应 1005. 世纪 1006. 收 1007. 收入 1008. 收拾 1009. 首都 1010. 首先
1011. 受不了 1012. 受到 1013. 售货员 1014. 输 1015. 熟悉 1016. 数量 1017. 数字 1018. 帅 1019. 顺便 1020. 顺利 1021. 顺序 1022. 说明 1023. 硕士 1024. 死 1025. 速度 1026. 塑料袋 1027. 酸 1028. 算 1029. 随便 1030. 随着
1031. 孙子 1032. 所有 1033. 台 1034. 抬 1035. 太阳 1036. 态度 1037. 谈 1038. 弹钢琴 1039. 汤 1040. 躺
1041. 趟 1042. 讨论 1043. 讨厌 1044. 特点 1045. 提供 1046. 提前 1047. 提醒 1048. 填空 1049. 条件 1050. 停止
1051. 挺 1052. 通过 1053. 通知 1054. 同情 1055. 推 1056. 推迟 1057. 脱 1058. 袜子 1059. 完全 1060. 往
1061. 往往 1062. 网球 1063. 网站 1064. 危险 1065. 味道 1066. 温度 1067. 文章 1068. 握手 1069. 污染 1070. �� 1071. 无聊 1072. 无论 1073. 误会 1074. 西红柿 1075. 吸引 1076. 洗衣机 1077. 咸 1078. 现代 1079. 羡慕 1080. 限制
1081. 香 1082. 相反 1083. 详细 1084. 响 1085. 消息 1086. 小说 1087. 笑话 1088. 效果 1089. 辛苦 1090.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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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 许多 1102. 血 1103. 压力 1104. 牙膏 1105. 亚洲 1106. 呀 1107. 盐 严格 1109. 严重 1110. 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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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 硬 1132. 勇敢 1133. 永远 1134. 优点 1135. 优秀 1136. 幽默 1137. 由 1138. 由于 1139. 尤其 1140.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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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掩埋了遇难者: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七个重要问题 | 短史记
作者:杨津涛 谌旭彬   2018-12-13
今天是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
对历史最好的纪念,莫过于廓清史实。
本文较长,共七小节,目录如下:
一、大屠杀历史记忆的变迁
二、中日史学界的共识与争议
三、滞留南京城的中国士兵
四、是谁掩埋了遇难者?
五、蒋介石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
六、伪满洲国军队参与了南京大屠杀?
七、朝鲜士兵参与了南京大屠杀?
一、大屠杀历史记忆的变迁
南京沦陷后第三天,已有部分外媒,如美国《芝加哥每日新闻报》、《纽约时报》等,开始报道屠杀事件。
但总体上,这些报道比较零碎,产生的国际影响很有限。【1】
在事件的对外传播中,影响最大、使其成为国际关注焦点者,当属田伯烈(Harold John Timperley)所著《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一书。田伯烈是澳大利亚人,自1920年代起长期担任英国《曼彻斯特卫报》驻华记者。
该书的缘起,可参考曾任国民政府“国际宣传处”处长的曾虚白晚年在其《自传》中的披露:
“我们花钱请田伯烈本人及由其代约史迈士写两本日军在南京大屠杀的目睹实录印行问世。此后,他照办了;他的《日军暴行纪实》与史迈士的《南京战祸写真》两书,风行一时,成了畅销书,达成宣传目的。同时,我们又与田伯烈商定,请他做我们国际宣传处不露面的主持人,以泛太平洋新闻社名义在美发稿……”
该书于1938年3月面世。
除以英文原版在欧美各国广泛发行外,“国际宣传处”还组织翻译推出了中译本(名曰《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和日译本(名曰《所谓战争》)。由蒋介石特批经费大量印刷分赠。【2】
南京大屠杀自此广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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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田伯烈著《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曾命各收复区调查“历年遭受敌人屠杀案件”及因日军暴行而死伤的人口。
具体到“南京大屠杀”,先后成立了三个专门的调查机构。
“南京调查敌人罪行委员会”起步最早,至1946年2月, 已获得500余份资料, 涉及日军在南京的屠杀、伤害、奸淫、劫夺、破坏、强制服役等罪行295882种。
“南京市抗战损失委员会”调查发现,日军占领期间,南京损失的各类财产,相当于法币2万亿元。
“南京大屠杀案敌人罪行调查委员会”的任务是搜集大屠杀证据,“以供献于远东法庭”。
经其调查,整理出大屠杀中有确实人证的案件2784件,包括枪杀1159件,刺杀667件,集体屠杀315件,烧杀136件,先奸后杀19件,炸死19件等。【3】
为调动民众参与、配合调查的积极性,蒋介石曾在《中央日报》上亲自撰文呼吁。
蒋在文章中承诺:“在敌人大屠杀下殉难军民之遗属,冤愤一日未伸,余之责任一日未尽。……凡我同胞,其有身经当日大屠杀惨祸暨在敌伪暴力压迫之下,受有各种枉曲者,余均愿详知其事实及屠杀压迫之主谋,……一经查明属实,定处分别以战罪提付审判。”(《中央日报》,1945年12月21日)
稍后,蒋又召见陈裕光等人,亲自过问大屠杀专案调查进度。
惜因内战爆发,调查匆匆中止,未能给后世留下充裕的原始材料。
及至1947年,国民政府将12月13日定为“京市忠烈纪念日”,并于同年12月13日举行了首次公祭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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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京下关码头尸体堆积如山)
一九四九年后,南京大屠杀进入了历史教科书。
1950年出版的党史教材《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初稿)》、1957年出版的“人教版”中学教材《中国历史》第4册中,都有关于大屠杀的内容。此外,大屠杀也出现在了各高校编写的《中国现代史》教材之中。
不过,冷战局势下,关于“大屠杀”的宣传侧重点有一些变化。
当时的口号是“反对美国扶植和武装日本”,故而出现了“美国鬼子点名,日本鬼子执行”之类的错误认知。
比如,曾参与救助难民的金陵大学教授贝德士,被错误指责“参与了当时南京的大屠杀。他一面在金大向同学们传布亲日思想,一面和日寇串通,在‘招人做工’的名义下,把大批的中国难民移交给日寇,让日寇集体屠杀了”(《金陵大学对美帝的控诉》,《人民日报》1951年1月31日)【4】
80年代以前,中国的南京大屠杀研究相当薄弱。
专业书籍方面,仅有1962年高兴祖编著的《日本帝国主义在南京的大屠杀》。1979年,此书以“内部出版”的名义,从油印本变为白皮书。
教科书的内容也在变化。
前南京大屠杀史研究学会副会长、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经盛鸿,在1970年代末进入南京大学历史系读中国近现代史研究生,是“文革”后最早的一批研究生。
据他回忆,“可以说我一直在南京求学,但我们的老师从来不讲南京大屠杀,教科书也不提,任何中国近现代史的书籍都不提。”【5】
显然,他读到的教科书,与五十年代的有所不同。
1982年,发生了日本篡改教科书事件,将南京大屠杀发生的原因归结为“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
中国政府对此高度重视,为保护大屠杀遗址、收集日军罪证,南京市开展了1949年以来首次文物普查,并开始筹建“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此后,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研究渐成为显学,大量的资料集和专著相继问世。
如今,关于大屠杀的宣传与研究,已渐趋回归正常。
二、中日史学界的共识与争议
如今,中日史学界关于大屠杀的基本性质与主要责任归属,早已达成共识。
自2006年底至2010年1月底,曾由中国外交部与日本外务省主持、组织中日两国历史学者,开展“中日共同历史研究”。
具体到南京大屠杀,双方学者的论文定性一致,“都承认这是一次集体的屠杀事件”。
学术层面的分歧,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是遇难者的身份及具体数字;
二是事件过程中的某些具体细节。
关于前者,日方报告的说法是:
“日军对俘虏、残兵、便衣兵以及部分市民进行了集体的或个别的屠杀,同时强奸、掠夺,放火事件也频繁发生。因日军的屠杀行为而导致的死亡人数,据远东国际军事裁判的裁决达20万人以上(对于松井司令官的裁判书是10万人以上),1947年南京战犯裁判军事法庭公布为30万人以上。
中国的见解是以后者的裁判为根据。
日本的研究中,有以20万人为上限的,还有4万人、2万人等各种推算。对于牺牲人数的各种不同说法,其背景是由于对‘虐杀’(非法杀害)的定义、所定地区、期间、埋葬记录、人口统计等资料的验证上存在差异。”【6】
在共同研讨的过程中,日方学者还曾提出如下意见:
“其一,如果将战后东京审判和南京国防部军事法庭的判决当作历史事实本身,而不引用学术界的研究成果,这对学术界已有的研究成果是否尊重?
其二,在南京大屠杀遇难者中被屠杀者与阵亡者有无区别?平民与军人的比例是多少?”
日方建议就此展开具体的学术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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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38年1月,日军在南京开设慰安所,图为日军官兵拥挤在慰安所旁)
关于后者,日方学者意见颇多。
比如,有日方学者认为,“日军方面并没有……制定有计划有组织屠杀俘虏的政策。”“(中方采用的)有些史料本身是否真实,应该考证后再引用……另外,如何选择史料也很重要,选择不同的史料其结论也会不同,如拉贝日记中既有关于日军的暴行,但同时也有对南京国民政府及守军的批评……”。
此外,虽然中方提出了异议,但“日方最后提交的文本中没有删除南京大屠杀中国方面次要责任的论述”,“没有修改关于中国军队焚烧南京很多建筑物的叙述”。【7】
以上,大致可以代表日本学术界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主流意见。
因为很难在遇难者数目上达成一致意见,“中日共同历史研究”实际上回避了该问题的讨论。
1994年,在美国披露的一批档案中,发现了田伯烈于1938年1月写下的未刊电稿,该电稿称:“自从几天前回到上海,我调查了日军在南京及其他地方所犯暴行的报道。据可靠的目击者直接计算及可信度极高的一些人的来函,提供充分的证明……不少于30万的中国平民遭杀戮,很多是极其残暴血腥的屠杀。”【8】
这可能是“30万”这个数据目前可见的最早出处。
三、滞留南京城的中国士兵
少数日本右翼学者,喜欢通过强调滞留南京城的中国士兵(他们称之为“残败兵”)所带来的“治安威胁”,来为“南京大屠杀”的罪行开脱。
这当然只是狡辩,并不成立。
有学者统计认为,约15万中国军队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其中约1万人阵亡,4.5万人安全撤离,剩下的9万多人,在日军围城后,被迫滞留南京。【9】
这些滞留士兵与南京市民,自发进行过一些零星抵抗。
比如,���日本海军军官奥宫正武回忆,他在南京下关看到十几个中国人被日军残杀,遂询问旁边的日军士官。
该士官回答:
“听说几天前的夜里,有一个勇敢的中国人,侵入我们陆军小队长级的青年士官的寝室,那里面睡着十个还是十一个士官我也不太清楚,中国人把他们全都杀了。所以他们的战友和部下们为了复仇而要处死那个宿舍附近的居民。他的回答是否正确我不得而知,也许是有人要求他这样来解释的。”【10】
另据中方材料,12月13日,特务排排长武××、步兵上士徐金奎与日军遭遇,发生巷战。
武××回忆,“八小时的格斗……我们相互来一个总结:37/41人。”他们在转移途中,又看到三名敌人,匆忙隐蔽起来。随即“徐金奎的枪响了”,武××的“十颗子弹也迅速地喷射出去。敌人应声翻下去。”【11】
据杜聿明回忆:南京沦陷后,曾有两位装甲兵不愿投降,隐藏在损坏的坦克上,“看见日寇又有一大队步兵来到……他俩轻轻地将机关枪从战车转塔前后两端伸出,突然袭击。”因这支日军只有步兵武器,无法强攻,双方一直僵持至当天夜里。两名国军士兵最终一人突围、一人牺牲。杜聿明并称:在缴获的日军文件中,“发现日寇叙述到南京战役的经验教训时,也谈到这一辆战车的埋伏狙击,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12】
不过,因缺乏有效组织,总体上来说,抗击只是一种零星存在的现象。
大多数滞留士兵放弃了抵抗,远不足以构成日本右翼学者所谓的“治安威胁”。
日军第16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在���记中是承认这一点的:
“(中国军队)以1000人、5000人、10000人计的群体,连武装都不能及时解除。”
“他们已完全丧失了斗志,只是一群群地走来,他们现在对我军是安全的。”
“傍晚把俘虏押往南京的一个兵营,不料竟有一万多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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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38年2月,难民聚集在南京安全区委员会总部,接受国际安全区第一次发放现金救济)
除了被俘获者,也有部分滞留士兵试图伪装成平民,暂时隐藏城中。
滞留士兵的化装易服,大约始于12月12日晚。
据幸存者回忆,部分南京市民初时并不情愿接纳滞留士兵,“眼睛一瞪,峻然拒绝。他们甚至冷嘲热讽地说:你们是部队啊,部队有部队的住处,怎可以住到老百姓家里来咧。
又复有人直率地表明:你不能住在我这里,我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连累了我一家子!”
但也有很多市民在目睹了日军暴行之后,转变态度,对滞留士兵“尽力掩护,尽量帮忙”。
比如,第103师排长田兴翔等三人,在南京尧化门外一老农家获得招待,并被允许藏在牛圈里的草堆后。日军停止搜索后,他们找到几只大木盆,漂浮过江。【14】
那些换装后没机会出城的滞留士兵,大多数躲进了安全区。
比如,贵州籍军官夏明贵与部下陈少清、陈国安三人,换上便装,进入了金陵大学难民区。1938年1月,难民之间传说,“敌军已知道难民区内隐藏着很多官兵。正同难民区的负责人商谈,要搜查难民区”。
不久,日军果然前来搜查,声称国军官兵只要主动站出来,不但不予伤害,还给安排工作。夏明贵等三人未动,而主动站出的五六百人,都被枪杀。
这种屠杀,显然并非基于日本右翼所谓的“治安威胁”。【15】
大屠杀期间,日军对安全区的搜索始终没有停止。青壮年若被发现“手上有老茧,前额有帽痕的话,就被带走”。【16】
按国际法,安全区中立,交战双方不得进入。
日军始终以南京“国际安全区”有中国士兵隐藏为由,拒绝承认其合法性。
据日方说法,安全区原有居民18万人,但不久这个数字上升至25万人,“之所以增加,是因为换上便服的败残兵潜入进来了,而且他们将枪支弹药藏匿在该丘陵地带各处”。
经日军甄别,“6770名败残兵带至下关刺杀”,日军狡辩称,“根据国际法,这些恶劣的败残兵失去了成为俘虏的资格。”【17】
总体而言,南京沦陷后,“军民的反抗并不具有普遍代表性,且更多地表现为个别、分散和无组织的特点”,滞留南京的中国士兵,多数被俘虏并遭到了屠杀。
他们滞留的原因,主要是高层的指挥失当,从“守”到“撤”的决策转变过于突然与迅速,这也直接导致城陷后官兵失联,完全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他们遭到屠杀,原因并非日本右翼所谓的“治安威胁”,而是日军的刻意报复与对国际法的藐视。滞留士兵对日军的残暴程度也普遍估计不足,误以为他们会遵守国际公约善待战俘。【18】
四、是谁掩埋了遇难者?
南京大屠杀中,日军的暴行尽人皆知。暴行过后,遇难者遗体的掩埋情形,则鲜少获得媒体介绍。
据《南京大屠杀史》,当日“有据可查的参加了埋尸活动的慈善机构共有8家”,这8家慈善机构中,以世界红卍字会南京分会、南京市崇善堂、中国红十字会南京分会三者为最主要。【19】
世界红卍字总会,1922年设立于北京,是一个由民国著名士绅(如熊希龄、王正廷等人)组成的慈善机构,在全国各省市设有分会、支会300余个。
该会南京分会设立掩埋组,自1937年12月22日起开始收埋遇难者遗体。
据该会统计,共掩埋遗体4.3万余具,历时4月。其主要方式是就近或就地掩埋。
经费主要来自多方捐赠及日军特务班所提供的“财政支援”。
该会在南京的活动具有“两面性”。
一方面,该会在城内设粥厂、放粮、开办施诊所,且在获得日军的许可之后,从事遇难者遗体的掩埋;
另一方面,该会的领导人物曾勉强就任日伪之职,获松井石根赞誉“红卍字会不错”,为避免日军的性暴行“危及私人住户”,该会还曾参与组织慰安所,以至于亲见其事的拉贝先生相当震惊,“红卍字会中一个我们熟知的、受人尊敬的官员,我们一点不敢相信他竟然属于这类人”。【20】
这种“两面性”,显然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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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世界红卍字会成员在掩埋大屠杀遇难者)
南京市崇善堂,是一个私立慈善团体,其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清朝嘉庆年间。
南京沦陷后,该会组织了“崇字掩埋队”。
据其战后呈送给审判战犯军事法庭的统计表,自1937年12月26日至1938年5月1日,他们共在城区、乡区收埋尸体11万余具,其中以乡区为最多,达10万余具。
《南京大屠杀史》对上述数据持保留态度:
“对于崇善堂总共埋尸112266具之数据,因系形成于战后,其在册工人只40余人,较难实现日均数千具尸体之掩埋,故学术界对此存有歧见。对该堂的埋尸活动,尚待进一步发掘档案资料,深入进行研究。”“该堂巨量的埋尸数字,目前还找不到相关过程性的数字予以支持。”
据档案材料显示,该会曾致函南京日伪政府,请求补助汽车配件,以方便迅速掩埋遗体。
也有亲历者称,崇善堂曾对外招募人手,应募者“一天弄块把钱”。【21】
中国红十字会南京分会,至1938年7月,共掩埋军民遗体2.2万余具。
在所有参与遗体掩埋的团体中,以该会的统计数据最为严谨、可信,“每月都填有按日统计表,……均成于当时,其月报表均为当月最后一日填报,非事后追记。各表统计精确,一丝不苟,甚至连马、狗等畜类尸体都附带统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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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国红十字会南京分会掩埋队。图片来自《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34期,1938年4月1日版)
除以上三者外,参与遇难者遗体的掩埋工作的慈善组织还有:世界红卍字会八卦洲分会、南京同善堂、南京代葬局、顺安善堂、明德慈善堂。
南京市伪政权也曾组织过掩埋工作,日军则多有焚尸灭迹、抛尸入江之举。
上述慈善组织的遗体掩埋活动,除了世界红卍字会南京分会外,概不被日本的“虚构派”(日本政、学界,对“南京大屠杀”的立场,存在着屠杀派、中立派、虚构派三大派别)所承认。
虚构派常引用日本特务组织成员丸山进之言:
“崇善堂和其他弱小团体向自治委员会提出了作业申请,自治委员会因为已将埋葬事务统一委托给了红卍字会,所以没有接受这些申请。他们即使作为下包方从事了埋葬,其埋葬的作业量也是被包括在红卍字会的作业量之中的。”【23】
这种辩解当然是缺乏说服力的。
比如,崇善堂致函南京伪政府请求补给汽车零件以便于遗体掩埋,该函就未经过世界红卍字会南京分会。
不过,民间慈善团体所提供的遗体掩埋数据,确实存在不少有疑问的地方。其中又以崇善堂的统计数据最具争议。
如学者程兆奇所言:
“崇善堂之掩埋工作共分四队,每队除主任1人,另有日给米八合队员1人和日给米六合队员10人,此数字出自战后《南京崇善堂掩埋队工作一览表》附件,其时揭露日军暴行惟恐不及,所以断无少报的可能。其中,第一队4月9日至18日间共埋尸体26612具,包括主任在内的12人,每人每日平均掩埋近222具,第二队4月9日至23日间共埋尸体18788具,每人每日平均掩埋约104具。第三队4月9日至5月1日间共埋尸体33828具,每人每日平均掩埋近123具。第四队4月7日至20日间共埋尸体25490具。每人每日平均掩埋近152具,四队在这一时期人均日掩埋150具。而红卍字会的人均日掩埋数,以12月28日6468具掩埋最高之日计,600名员伕人均不到11具(红卍字会参与人手不明确。但据战后报告,有“增派员伕六百名”之目,虽然增派此员伕数时未必是12月28日,但该会掩埋工作自日军进城第二日即已开始,未尝间断,故员伕人数和掩埋人数大体应成正比,而“增派员伕六百名,理当不止600名,故以600名计不致有大出人)。堂、会人均掩埋数字相较,崇善堂是红卍字会最高日的近14倍,多出太多,不免令人生疑。”【24】
这种统计数据方面的争议,也是中日两国学者难以在大屠杀人数上达成一致意见的原因之一。
当然,如前文所言,中日两国学者,在南京大屠杀的性质认定上,早已达成一致意见,“都承认这是一次集体的屠杀事件”。
五、蒋介石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
关于南京大屠杀,中文网络流传过各种各样的不实谣言。
其最耸人听闻者,莫过于“蒋介石当着日本人的面,承认不存在南京大屠杀”。
该谣言多以“田中正明回忆”的形式流传。
其大致内容如下:
“1966年,田中正明,松井石根的原秘书、‘兴亚观音维持会’会长、也是后来否定南京大屠杀的主要人物,作为日本首相岸信介的五人代表之一去台湾访问,受到了蒋介石政府‘准国宾级的待遇’。
田中正明1999年发表文章称,蒋介石在这次访问中曾明确对自己说‘南京大屠杀不存在’,并向松井石根表示‘谢罪’。
田中说:当时‘自己上前一步,与蒋介石总统叙话。告诉他我在1936年2月与松井石根阁下二人曾拜会过总统阁下。
蒋介石总统听到’松井石根’这个名字的瞬间,脸色骤然起了变化。他眼圈红了,流着泪对我说:‘实在是对不起松井阁下。’他的手在颤抖,继续说:
‘(我们不认为)南京发生了大屠杀。何应钦将军也在这里,他当时的军事报告中对有关情况肯定是做了认真的记录的。我当时没有接到说发生了大屠杀之类的任何报告。松井阁下是被蒙冤处死的。’
他眼里闪着泪花,连连紧握住了我的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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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曾有人修改百度百科,将“蒋介石当着日本人的面,承认不存在南京大屠杀”这段伪史加入到了“松井石根”词条之中【现已被删除】)
据网络流传,田中正明该回忆,发表在1999年10月18日的《兴亚观音第10号》上。
笔者未能获见该杂志。
但参考1980年代田中正明所著之《“南京大屠杀”之虚构》��书,可知,渲染蒋介石与松井石根在战前的亲密关系,以及以何应钦的军事报告为说辞,是田中氏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常用依据。上述回忆,符合田中的一贯逻辑。【26】
但该回忆并不可信,原因有二。
(1)田中为论证其“南京大屠杀虚构论”,伪造、篡改史料的劣迹很多。
1985年5月,日本芙蓉书房出版南京大屠杀的制造者、日本甲级战犯松井石根的《战中日记》。该日记的收集、编篡者,正是田中正明。
但日记内容已被田中大量篡改、粉饰乃至删除。
据《朝日新闻》报道,《中央公论》社的《历史与人物》杂志总编辑横山惠一,将出版日记与日记原稿作对比考订,然后发现,日记被篡改、粉饰乃至删除者,多达九百余处。其中篡改最严重的部分,恰恰是南京占领前后这段时期。
比如,松井石根《战中日记》1937年12月14日,所记本来是:“进入南京城之两军所属师团扫荡城内外残敌,徘徊于各处的(中国)散兵游勇达数万之众”,田中在出版的《战中日记》中,将“数万之众”改成了“数千之众”。
再如,松井石根《战中日记》1937年11月30日记载,当日松井在上海接见两位外国通讯记者,向其说明日军占领上海后的态度与方针,并声称保护外国在上海的权益,得到两位外国记者的赞扬。
在出版的《战中日记》中,田中刻意将此事移至1937年12月23日的南京。
诸如“军纪风纪之松懈”一类词句被删除,更是田中在编纂松井日记时极寻常的小动作。【27】
其二,所谓“蒋介石当面承认不存在南京大屠杀”这段回忆,存在着非常明显的篡改痕迹。
田中的回忆称:“何应钦将军也在这里,他当时的军事报告中对有关情况肯定是做了认真的记录的。我当时没有接到说发生了大屠杀之类的任何报告。”
事实上,何应钦的报告作于1938年3月29日,当时诸多关于南京暴行的材料,如斯迈斯的南京损害调查、田伯烈的《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因日军封锁尚未披露出来,其未写入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何应钦的报告,是一份纯粹的“军事报告”,其中叙1937年11月26日国军放弃锡澄线到南京失守,仅寥寥数语,并非主要组成部分。
蒋介石断不会拿着一份并非以南京战事为核心的军事报告,来作为判断南京大屠杀存在与否的依据,更不可能说出何应钦“对有关情况肯定是做了认真的记录”这种话。【28】
当然,提及“何应钦的报告”,也显示田中在1999年写出的这段“伪回忆”,经过了他的精心炮制。
彼时,蒋介石、何应钦均已去世,可谓死无对证,曲解何应钦的报告,以佐证蒋介石子虚乌有的“否认”,确实能蒙蔽不少不了解史料的读者。
查蒋介石日记,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记载其实很多。
比如,1938年1月22日写道:“倭寇在京之残杀与奸淫未已,彼固陷入泥淖进退维谷,而我同胞之痛苦极矣。”
3月5日写道:“敌军残杀我南京附近之壮丁 殆尽,痛极。”
5月12日,对大屠杀情形获得进一步了解,蒋又写道:“提要:雪耻。见我男女同胞受敌寇惨杀凶淫之照片而不动羞恶之心、无雪耻复仇之志者,非人也!”
5月13日写道:“提要:雪耻。敌寇残暴凶横,实古今无例,若不消灭,何以维持人道!”
7月19日写道:“见寇军残杀我(南京)平民同胞之照相,痛愤乃至瞑眩。”【29】
田中回忆所载蒋介石讲话 ——“我当时没有接到说发生了大屠杀之类的任何报告”,显然与事实不符,只能是田中自己所虚构。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蒋介石还曾发表公告,号召首都市民用信函的形式,向政府陈述受日军迫害之苦痛。
公告中,蒋也明确提到了“大屠杀”。
公告称:
“回溯抗战开始,敌人对我首都采取猛烈攻势,沦陷期间,敌人于实施大屠杀之余,复利用奸伪蹂躏榨取,奴辱压迫,无所不用其极,而我同胞身处黑暗痛苦之境,历时八年之久,……在敌人大屠杀下殉难军民之遗属,冤愤一日未伸,余之责任一日未尽。……凡我同胞,其有身经当日大屠杀惨祸暨在敌伪暴力压迫之下,受有各种枉曲者,余均愿详知其事实及屠杀压迫之主谋,……一经查明属实,定处分别以战罪提付审判……”【30】
稍后,蒋召见陈裕光,命其推动南京大屠杀专案调查,惜因内战爆发,调查匆匆中止。
但这些史料,已足以证明蒋当年对待南京大屠杀的态度。
田中正明所谓的“蒋介石当面承认不存在南京大屠杀”,显然是一份伪史料。
六、伪满洲国军队参与了南京大屠杀?
伪满洲国军队参与了南京大屠杀,也是一个在中文互联网上流传了约10年之久的谣言。
该谣言常见的说法是:
“南京大屠杀中战功赫赫的伪满洲国军(有):靖安军(之)第一旅、李春山旅和于芷山旅等部队。……1946年8月,南京大屠杀的主犯谷寿夫被引渡南京进行公审。……他把责任往鞑兵身上推:‘在进入南京后,全部的满洲国军人首先疯狂屠杀中国平民,表现了极端的集体仇恨’。
谷寿夫辩解:在南京战役前,皇军从没有大规模的屠城,原因是天皇和军部颁发的军纪中有‘遵守国际公约,不屠杀平民’的条款,而正是满洲国军人参加了皇军部队,他们就积极地杀人屠城,就像三百年前侵略中国的鞑靼士兵。”【31】
有些文章把渲染的重点放在了于芷山旅:
“1937年11月,伪满国军‘于佳芷山部’(旅团编制)混编加入日军18师团作战序列。……该部日军长途迂回、奔袭,于12月8日攻陷芜湖,截断了南京守军的战略退路。随后,该部混编了伪满军的日军实施强行军。在12日后,赶到南京城下,汇同日军第6师团,第16师团,向南京中华门殊死抵抗的国军发起了猛攻。
……后来,审判日本战犯时,谷寿夫为推卸责任,诡称,进入南京后,是满洲国军人首先疯狂屠杀中国平民,表现了‘极端的集体仇恨’。
谷寿夫甚至无耻埋怨、诡称,正是满洲国军人积极地屠城,错误引导了日军对平民的杀害。
……但是,目前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当年嗷嗷叫着,与日军并肩作战的伪满洲国军愤青们,在冲进南京后,没有参与这次惨绝人寰的杀戮。”【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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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谣言中涉及的于芷山)
综合,有两个核心事实需要确认真假:
(1)伪满于芷山旅是否随日军18师团参与了针对南京的进攻,是否进入过南京城。
(2)谷寿夫受审时的辩护词,是否提到过“伪满部队参与南京大屠杀”。
试分别考证一下。
第一个问题:于芷山部有无随日军第十八师团进攻南京?
据何应钦《八年抗战之经过》,靖安军之第一旅、李春山旅和于芷山旅,确实参与了淞沪会战,被划入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军”的战斗序列。【33】
其中最受关注的,是于芷山旅。
1937年9月21日,顾祝同曾致电何应钦,提及“松井续向东京乞援,已经陆省核准,由伪满抽调驻扎营口、凤城一带最精锐之芷山部警备队一万二千人来沪”;
26日,顾再电何,称根据杨虎的情报,“伪满于芷山部四千余人,养晚在杨林口、狮林登陆。”
次日,朱绍良也致电蒋介石、何应钦等人,重复汇报了一遍杨虎所得情报。【34】
这三支伪军部队,目前资料所能证实参与南京之役者,只有于芷山旅。
不过,并非直接攻击南京城,而是攻击南京的外围城市。
据中方资料,于芷山旅当时随日军第十八师团行动,在12月8日对芜湖发动攻击:
“(十二月)八日,敌军之第十八师团及伪满军于芷山旅猛犯芜湖,……至十一日,南京与芜湖间之当涂,亦被敌军占领。”【35】
据日方资料,日军第十八师团攻击芜湖的目的,是切断国军退路:
“这时出现了从芜湖附近溯扬子江而去的敌大部队,以及经宁国南下退却的敌部队。因此,军司令官根据方面军司令官的指示,以切断敌之退路为目的,4日命令第十八师团改变前进路线,沿宁国—芜湖—南京公路向南京追击。……7日占领宁国,10日傍晚占领芜湖。”【36】
据日军战史,第十八师团占领芜湖之后,接到了新的命令,转变攻击目标,没有再向南京进军:
“11日,军司令官为了让该师团参加攻占杭州,终止了向南京追击,主力在太平、芜湖间集结。”
“军决定加上将来驻扎杭州的所属兵团,以军主力一举攻占较为合适,命第十八师团返回,不参加攻占南京。”【37】
12月24日,第十八师团占领杭州。
也就是说,传言中所谓的 ——“该部(第十八师团)混编了伪满军的日军实施强行军。在12日后,赶到南京城下,……向南京中华门殊死抵抗的国军发起了猛攻”—— 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1938年4月8日,顾祝同向蒋介石报告日军在杭州、海盐等地与国军交战情形时,曾提到于芷山部仍驻扎芜湖:
“芜湖之敌系伪满军李守信、于芷山两部,日人仅千余。日散布四郊,夜宿裕中纱厂。”【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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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顾祝同密电蒋介石,提及于芷山部仍驻芜湖)
第二个问题:谷寿夫有无指认“伪满部队参与南京大屠杀”?
查谷寿夫1947年1月15日呈送给国民政府国防军事法庭的“申辩书”,无一字提及“伪满部队参与南京大屠杀”。
“申辩书”中,谷寿夫重点强调的是:
1、自己没见过大屠杀;
2、自己没参与过大屠杀;
3、1945年之前自己没听说过大屠杀。
“被告在中华门内侧驻扎了一周,并非闭门不出,而是努力视察部队的情况。此间没有目睹过一件暴行事件,更没有默认和下过命令,也没有接到过有关报告。”
“被告得知南京暴行事件是在前年战争结束之后,是从报纸上得知的,当时被告万分惊讶。曾经亲自参加南京战役的被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39】
显然,所谓的“谷寿夫甚至无耻埋怨、诡称,正是满洲国军人积极地屠城,错误引导了日军对平民的杀害”一说,也是无依据的谣言。
两个核心事实均不能成立,“伪满洲国军队参与南京大屠杀”之说,自然也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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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47年4月,谷寿夫被押往刑场枪决)
七、朝鲜士兵参与了南京大屠杀?
二战期间,作为日本殖民地,朝鲜有相当多的壮丁被强制征入日本军队,参与对外战争。
朝鲜人参加日军,始于1938年日本在朝鲜实施新的志愿兵役制度 —— 此前朝鲜人参军被长期严格禁止。
及至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前线吃紧,遂又在朝鲜改志愿兵制度为强制征发制度。
截至日本战败,约有61万多朝鲜军人及军属被征用,其中编入日本陆、海军官兵者(包括军属在内)达23万余人;另外还征用了86万多朝鲜劳工前往朝鲜半岛之外服役。【40】
具体而言,朝鲜籍志愿兵数量甚少,自1938年至1943年,先后编入关东军者,约有3000余人,编入华北派遣军者,约有1700人。
至于强征兵,约有11万人被派往朝鲜半岛以外作战,其中编入陆军者9万人,编入海军者2万人。【41】
上述9万余名派往半岛以外的朝鲜籍日本陆军士兵,半数以上被投入到了中国战场。
战争结束后,国民政府曾应韩国临时政府请求,对日军中的朝鲜籍士兵给以特别优待,并将其移交给韩国“光复军”加以训练,以作为临时政府归国时的基本力量(“光复军”长期在华,日军投降前约有���兵近千人)。
共计收编到朝鲜籍日本兵约5万名,集中于北平、南京等地受训。
但因美、苏以雅尔塔协定秘密划分东亚势力范围,该部队未能得到美国政府支持,反被要求解散归国,最后遂以“朝籍日军战俘”名义被集体遣返。【42】
另据日本厚生省统计,死于中国战场的朝鲜籍日本兵及其军属,约为1100余人(不包括台湾地区数据),死亡地点集中在湖南、湖北战场及日占区。
由此可以判断,其基本活动轨迹,主要集中在1943-1945年日军对两湖战场的正面攻击,以及对华北敌后的扫荡。【43】
因为朝鲜籍日本兵在中国战场的广泛存在,中文互联网上长期流传一种说法,认为“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日军当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日本从韩国征调的韩籍士兵,其残忍手段一点也不逊于日本兵”(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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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朝鲜籍日本兵参与南京大屠杀”的说法在中文互联网广为流传)
但此事乃是谣言。
南京大屠杀发生于1937年12月至1938年2月间,而朝鲜籍志愿兵被允许编入日本军队,是在1938年3月,直到该年12月,首批志愿兵才从训练所毕业编入军营。
换言之,或许有个别朝鲜籍人员(如翻译)参与了南京大屠杀,但略具规模的朝鲜籍日本兵,当时尚不存在。【44】
事实上,笔者迄今尚未见到过朝鲜籍日本兵在中国大规模烧杀淫掠的材料(包括口述与非口述材料)。
不过,确有相当多的回忆材料,对为日军服务的朝鲜籍人员留下了恶评。
比如,民革党员何宗智回忆:“当时北平的老百姓都切齿痛恨日本人,……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朝鲜人,老百姓叫他们‘二鬼子’或者‘高丽棒子’。这些朝鲜人比日本人还坏。”【45】
再如,据被日军抓去做劳工的崔吉平回忆:“有个监工的是朝鲜人,打人特别狠,大伙管他叫‘二鬼子’。”【46】
上述情形,多集中发生于东北地区。
这与日本长期操纵朝鲜移民来控制东北,有直接关系。
自1920年代以来,朝鲜移民在东北酿出种种事件,移民认为自己被中国政府欺压,中国政府及民众则认为移民乃日本侵华的马前卒。
内中逻辑,日本拓务大臣官方档案曾有详细概括:
(1)朝鲜人移居处多设有日本领事馆及警察署,以保护朝鲜人为借口,常引起种种事端,侵犯中国主权。
(2)朝鲜人与中国人发生利害问题时,定会成为领事裁判问题,不受中国法律制约。
(3)部分朝鲜人制造反日事件,日本则借机加深侵略,中方若为防范此类事件驱逐某些朝鲜移民,又反会遭遇日本干涉,寸步难行。【47】
故此,东北中国民众与朝鲜移民之间关系甚恶,乃至于1950年做抗美援朝动员时,部分吉林通化市民众仍不能理解,“有人喊道朝鲜人是二鬼子,(美国人)打他们与我们有什么关系?”【48】
虽则如此,所谓“朝鲜籍士兵参与了南京大屠杀”,仍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臆想,并非事实。
(完)
注释:
【1】孙宅巍:《论南京大屠杀真相的早期传播》,《南京社会科学》2004年第6期; 【2】朱成山:《世界上第一本南京大屠杀史书之考证》,《南京社会科学》2010年第6期; 【3】张连红:《国民政府对南京大屠杀案的社会调查(1945—1947)》,《江海学刊》2010年第1期; 【4】刘燕军:《南京大屠杀的历史记忆(1937—1985)》、《抗日战争研究》2009年第4期; 【5】《曾“消失”的南京大屠杀》,南方都市报2013年12月18日; 【6】转引自荣维木:《中日共同历史研究中历史认识的异同——以南京大屠杀史研究为例》,纪念抗战胜利65周年学术研讨会,2010; 【7】张连红:《如何记忆南京大屠杀——中日共同历史研究中的学术对话》,抗日战争研究2010年第4期; 【8】吴天威译《美国新公开的有关“南京大屠杀 ”的档案资料》,《抗日战争研究》1995年第2期; 【9】孙宅巍:《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中究竟有多少军人》,载《抗日战争研究》1997年第4期; 【10】奥宫正武:《我所目睹的南京事件》,载《南京大屠杀史料集·日军官兵与随军记者回忆》,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28页; 【11】倪受乾:《怎样退出南京的?(南京溃败时的一断片)》,原载《七月》,1938年第1-6期; 【12】杜聿明:《南京保卫战中的战车部队》,载《南京大屠杀史料集·南京保卫战》,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57、258页; 【13】《中岛今朝吾阵中日记(12月14日)》,载《南京大屠杀史料集·日军官兵日记与书信》,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 【14】郭歧:《陷都血泪路》,《南京大屠杀史料集·幸存者的回忆与日记》,第180页; 【15】夏明贵:《南京大屠杀见闻》,载《南京大屠杀史料集·幸存者的日记与回忆》,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456、457页; 【16】杨夏鸣:《论南京“安全区”功能的错位及其原因》,载《抗日战争研究》2000年第4期; 【17】犬饲总一郎:《南京攻防战之真相》,载《南京大屠杀史料集·日军官兵回忆》,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25、126页; 【18】马振犊、邢炫:《日军大屠杀期间南京军民反抗问题研究》,《抗日战争研究》2007年第4期; 【19】张宪文/主编,《南京大屠杀史》,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第846页; 【20】高鹏程 池子华,《南京大屠杀中的红卍字会——兼论红卍字会活动的两面性》; 【21】张宪文/主编,《南京大屠杀史》,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第862-864页; 【22】同上,第867-868页; 【23】程兆奇,《南京大屠杀研究:日本虚构派批判》,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第212-222页; 【24】程兆奇,《日本现存南京大屠杀史料概论》,《社会科学》2006年第9期; 【25】百度百科“松井石根”条目,2014年6月12日(现已更正); 【26】参见《“南京大屠杀”之虚构》,田中正明/著,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译,世界知识出版社1985。第41-44页,第85-87页; 【27】参见李松林:《日本学者田中正明篡改松井石根的〈战中日记〉》,北京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87/03; 【28】程兆奇:《南京大屠杀研究——日本虚构派批判》,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第308页; 【29】蒋介石日记。转引自张连红:《蒋介石与战后南京大屠杀的调查》; 【30】中央日报,1945年12月21日; 【31】佚名,《满洲国的军队参与南京大屠杀》,四月网2015年12月13日。网址:http://history.m4.cn/2015-12/1295881.shtml; 【32】《橡树 | 在军事细节上,反思南京大屠杀》,公众号“流浪的橡树”2017年12月5日发布; 【33】何应钦,《八年抗战之经过》,香港中和出版有限公司,2015,第457~458页; 【3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上册)》,档案出版社,2005,第350~351页; 【35】宋希濂,《南京守城战》; 【36】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 第一卷第二分册》,中华书局,1981,第110~111页; 【37】同上,地111、114页; 【38】(台)“国史馆”藏:顾祝同等电蒋中正日军在杭州海盐武康富阳吴兴等处与国军激战情况及芜湖现驻李守信于芷山两部等综合情报,1938/04/08,数位典藏号:002-090200-00021-212; 【39】《战犯谷寿夫的申辩书等译文》,收录于《见证与记录 南京大屠杀史料精选》,江苏人民出版社,2014,第695~716页; 【40】宫田节子/编:《朝鲜军概要史》附录,(日)不二出版社1989,第82-87页。转引自朱成山《南京大屠杀期间有朝鲜人组成的日本军吗?》,《南京大屠杀史研究》2009年第4期。 【41】同上; 【42】石源华:《论抗日战争期间国民政府的援朝政策》,《抗日战争研究 》1994年第2期; 【43】《中日韩三国共同历史读本:东亚三国的近现代史》,社科文献出版社2005,第180页。转引自朱成山《南京大屠杀期间有朝鲜人组成的日本军吗?》; 【44】朱成山:《南京大屠杀期间有朝鲜人组成的日本军吗?》; 【45】《何宗智回忆录》,团结出版社2011,第08页; 【46】崔吉平/口述 贾崇文/整理:《丰满劳工的悲惨生活》,吉林市郊区文史资料第1辑; 【47】《拓务省调查资料第三编·满洲与朝鲜人》,转引自《日本帝国主义研究》,依田惠家/著,上海远东出版社2004,第195-196页; 【48】吴锡业/口述 鞠永芳/整理:《我在朝鲜战场上开汽车》,通化县文史资料第8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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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zhouzi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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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学术腐败的新动向
——西雅图华盛顿大学演讲实录
.方舟子.
时间:2019年12月7日
地点:华盛顿大学(西雅图)东亚图书馆
主持人: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个地方太小了,没想到这个,应该想得到的,还是我们的失误,地方太小了。我们就抓紧开始��吧?
我叫沈志佳,我是东亚图书馆馆长。我们非常荣幸,今天请到了方舟子先生来给我们演讲。方先生的经历,我想我也不用浪费时间在这儿说了,大家恐怕都已经耳熟能详了,都知道、很熟悉方先生的情形;另外,我们的海报上也有登。
方先生这些年做了很多工作,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来跟大家分享。今天他来讲《中国学术腐败的新动向》。我们现在就欢迎方先生来给我们演讲。
方舟子:这让我感到好像在中国大学的演讲,在一个教室里面,大家全挤在一块,让我感到很温馨。我声音可能比较小,因为今天没有麦克风,所以我尽量把声音放大一点。
先讲一下我个人的一些经历,再讲一讲我们中国现在面临的学术腐败的一些问题。
我是在2000年的时候开始揭露国内的学术造假的,离现在已经快20年了,是2000年的4、5月份开始的。为什么忽然会想起来要揭露国内的学术造假呢?那时我在圣地亚哥(我现在也在圣地亚哥),还没有回北京。老留学生都知道,那时候想要接触到国内的信息只能通过看人民日报海外版,是吧?当然上面没什么东西可看。但2000年的时候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中国互联网开始兴起,报纸都上网了。这样,即使我在美国也能够通过互联网及时了解到国内的信息。我比较关心中国科学发展怎么样,特别是生物学发展怎么样,我是搞生物学出身的嘛。结果一看,网络上面的信息好多都是骗人的东西。一般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但如果是搞这一行的,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在吹牛,都是在骗人。或者是卖保健品,或者是卖某一种生物技术、高科技产品。我看这种东西在中国的媒体上就那么宣传,没有人出来说那些东西是假的;反而有搞生物的我以前的那些同行,替他们站台,替他们做广告。我当时看了就很生气。
大家都知道,我办了一个网站叫新语丝,早在1994年就开始了。那时是一个文学类网站,专供留学生投稿、发表文学作品的网站。1999年开始有点关于中国的情况,登一些跟中国现实相关的,比如关于法轮功的问题。我就利用这个平台,开始揭露中国的学术造假,就从我生物学的本行开始揭露起,一下子就引起了关注,因为中国以前没有人揭露这些。大家都知道学术很腐败,但最多就是私下骂一骂,没有人敢公开出来说;现在突然发现网上有这么一个平台,就有很多人给我投稿,所以我那里就变成了一个举报中心。那个时候每天都收到巨量的举报,几十条、上百条的举报,我不可能都给登出来。有很多是属于没法核实的,所以我只能选一选,挑出来登出去。
我们那个平台在1999年就已经被国内屏蔽过一次,后来我搞了一个镜像点,几年以后又被屏蔽了。我们镜像点寿命平均大概是一年,差不多过了一年以后,当我们揭露到某一个大人物,这个人就找到了公安哪,网信办哪,然后就把我们给屏蔽了。寿命平均是一年,到现在我们已经换了很多的镜像点,有20个左右。
我开始揭露造假的时候人主要还是在美国加州。因为能够通过网络接到各种各样的信息,包括举报什么的,再通过网络发出去,所以人在哪儿无所谓,而且在美国这边还比较安全。很多人说,你敢揭露,我们不敢,因为你在美国。也有很多人在美国,但也不敢揭露造假,所以我觉得这个其实不是关键的问题,但那毕竟是一个因素。
我1998年第一次回国,后来基本上每年都回去,跟国内的媒体、国内的学术界打交道也比较多了,交流也比较多了。我在国内认识了我的太太,结婚了,后来又有了小孩了。这时候就想,老是这么两地分居两头跑的话也没法长久的,所以我在08、09年就决定还是完全回国去比较好。一方面我小孩是北京出生的,我想让她在中国至少上完小学、上到初中,掌握了中文,不然到美国来,中文肯定就会慢慢忘记,就放弃了。所以那时的想法是回国一段时间,而且那个时候刚好是中国环境相对比较宽松、比较自由,至少允许我在那边说话了。那时候到国内的大学去做演讲没问题,不会有人把我拦下;也可以在媒体上发表文章,揭露也有一些会跟踪报道。至少,我觉得在中国还是可以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障碍的。所以09年我就完全搬过去了。但是我留了一条后路,没有放弃美国的身份(我一直拿绿卡,没有换成美国国籍),跟移民局申请了旅行证,可以到国外两年,然后每两年续一次。
当时美国这边的东西都处理了,最麻烦的是那些书。中文的书籍都放网上托一个开书店的朋友把它们卖掉,后来被新泽西一个人全部给包走了。英文的书舍不得,觉得到了中国要看英文书比较麻烦,所以当时把英文书打包装了30多箱海运回去。海运过去还被海关拦住不放,必须以回国人才的名义才能把它放出来,而在国内我又没有接收单位。所以当时把这些书弄出来,还真是费了很大的劲。
2010年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就是我遭到袭击,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因为以前在国内的风险,我能知道的是被人起诉,还有就是有些人整天在网上骂我,骂了都有20年了。这种都无所谓,但是遭受到人身袭击就成大问题了。
2010年8月的时候,就因为我揭露了武汉协和医院的一个医生,他也是华中科技大学的教授,叫肖传国。他发明了一个给小孩做的手术,是骗人的,这个手术不仅不会把小孩的尿失禁治好,反而腿会瘸了,这些我们都去调查过。我揭露了这件事以后,他老羞成怒,花了10万块钱雇凶谋害。先去袭击了记者方玄昌,因为我当时要揭露是通过他找的媒体登出来的。当时肖传国下的命令是袭击我和方玄昌,而我那时在北京深居简出,很少出门,要打我很难,要打方玄昌就比较容易,他要上下班。他就在晚上下班途中被袭击了。晚上10点多,他从公共汽车下来后,两个凶手拿钢管打他的头,打成很大一个伤口,血流了很多。但方玄昌人很壮,而且他是练武的,拿过全国高校太极拳冠军,就跟他们搏斗。即使这样也没把他打倒。后来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见义勇为,刚好路过看到了停车,他一上车人马上就晕倒在出租车后座。刚好距离500米的地方有个海军医院,拉过去把他抢救过来了。
肖传国知道方玄昌被打成那个样子竟然还跑掉了,他给这两个凶手下了命令,说石景山那个人不能让他跑掉(我住在石景山),要打得更狠一点!怎么才能不让我跑掉?他们想到一招:先用辣椒水把我喷倒,就跑不掉了对吧?然后再来打。所以他们两个人当时想好的计划就是,一个先拿辣椒水喷我,后面一个拿钢管打我的头。当时我在我家附近茶楼接受完辽宁卫视的一个记者采访,走出来,把记者送到出租车走了,然后我就走路回家,到我家几分钟的路。才走了几步路,就看到一个人跳出来朝我脸上喷东西。我当时觉得特别难受,但是人没被麻倒。我反应非常快,马上就横穿马路,跑到马路那边去。当时是夏天,8月底的5点天还亮着。横穿马路的时候,我怕被车撞到,还左右看,就看到后面一个人拿着铁锤要砸我的头,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没砸到。我跑到马路对面后跑得特别快,他追不上我,就把铁锤扔出去,我就感到腰疼了一下,然后听到咣当一声。我还回头看了一下,看到锤子落地,那个人跑上去捡锤子。我没停就继续跑,一下子就跑到我们小区里头,就报警了。后来这些凶手被抓住以后,我看了供词,觉得整个经过特别凶险。因为当时肖传国告诉他们说,不能让这个人跑掉,所以想到买辣椒水。但他们买的辣椒水是过期的,是三年前的。(听众插话:假货也救了你一命!)他们本来的安排是,前面一个叫许立春喷我,后面一个叫龙光兴用铁管砸我。结果喷我第一下的时候,他人比较矮,我比较高,大部分都喷到我脖子上。辣椒水是过期的,而且没怎么喷到,我就跑掉了。他又喷了一下,结果把龙光兴给喷到了。拿钢管砸我的被喷了,就愣在那里;许立春一手拿铁锤一手拿喷的东西来追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是拿钢管来追我,我肯定被砸到了。所以这是非常侥幸的,就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
我当时看那些供词都害怕,他们跟踪我就跟踪了好几个月。我当时住在新华社的大院子里头,他们就一直在我家宿舍楼门口盯着,连邻居老太太都认识他们了,就觉得这两个人好奇怪,为什么老坐在这,后来是被抓后上了电视才认出来。我偶尔会抱女儿出去买东西,看他们的供词中还有一次跟踪我,一直跟踪到超市,一直想要不要下手。如果当时对我下手了,我女儿也肯定跑不了,我还抱着的。这人想到肖传国并没有下命令小孩也要干掉,所以他就一直犹豫,一直跟着我。我看至少这凶手还有一点良心,还能够想到把我打倒,小孩会跑不了,所以不敢下手。你想,他要没点良心的话,我两个人都完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国内还是没法待了。而且最后把这些人全都抓住,包括幕后指使肖传国,他被判得最重,也就判了5个半月就放出来了;放出来后,肖传国还继续在网上对我进行威胁,混淆是非,变成了他受迫害。他出来以后又去(现在还在)深圳办医院,叫肖传国医院,他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品牌了。我挨了一下打,凶手抓住了,最后五个半月出来啥事都没有,继续威胁我——中国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没法呆。所以那时候就想,还是再回美国比较好。但这面临一个问题,我老婆是新华社的记者,如果到美国来了,肯定工作会丢掉。所以又拖了一段时间。
2014年有两件事促使我赶快得跑。第一件事是,我在广州图书大厦签名售书。自从遇袭以后,我基本上失去了人身自由了,出去都必须有人陪着。他们搞了一个安保资金,雇了保镖,出门都必须有专车接送,没法坐公共交通。失去了基本的人身自由,这对我来说是很难受的一件事。2014年的图书签售,我一直没想做,他们总是劝说,你去做一次吧,我们肯定会保护得非常严密的,当时也有好几十名网友说要去当义务保安来保护我。但是到了广州图书大厦一看,那环境根本没法搞保护。去过广州图书大厦的都知道,它中间是一个院子,一个天庭,他们把图书签售放在一楼天庭正中央。在正中央边上就是几层楼,所以我一坐在那里签售就变成了一个目标,谁在楼上扔东西都可以砸我。刚开始没多久,就有人从四楼拿一瓶水往下砸。幸好砸偏了一点,蹭着我头皮,头皮出血了,人基本上没事。你想,要是被砸到后脑勺,人肯定就晕倒过去了。那天人非常多,好几百人来参加签售,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这么公开往下扔东西。都被拍下来了,视频也有,还有高清的照片,那个人的长相全都有;但是报警,公安根本就不管,因为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就只是擦破了皮。所以在中国你没被打死、打成重伤,根本就不管你。这一点不像2010年那次,我虽然受了一点轻伤,但是大家还群情激昂的,还专门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来过问我这个案子,弄了两个中队的警力来破这个案子。后来就不行了,再过几年大家都觉得无所谓了,所以我的人身安全保障也出问题了。
2014年还出了一件事,我揭露了一个叫周小平的网络作家。他写了一篇文章,叫什么《梦断美利坚》,把美国说得有多糟,但是那些东西是编出来的。所以我写了一篇反击他的文章《梦游美利坚》,说里面的那些信息都是假的。但这个人是被当时网信办的主任鲁炜作为网络作家代表推出来,去参加中央搞的文艺座谈会的,他是作为网络作家的两个代表之一去参加的。我揭露他说,这个人不学无术,是胡编乱造的,一下子就把鲁炜得罪了。所以我这篇文章发表的当天,鲁炜就下令启动网络一级监控——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启动网络一级监控。当然现在不算什么了,但在2014年来说是比较新鲜的事——要求当天必须把我所有东西全部都封杀掉,把我所有的自媒体账号,我的微博、微信公众号当天就全部都封了;包括百度的(我本来有个百度百家的账号)也全部都没有了。
这样一来,不只是把我所有的平台全部都封掉了,我的人身可能还有危险。这件事情出来后,我马上就带领全家到美国来了。10月初发生的事,我10月底就到美国了,全家搬过来了。我下定决心还是赶快过来的好,因为呆在国内已经没意思了,被封杀了,留在中国就没啥用了。我只能到国外的平台,到Twitter,后来就以推特作为主要的一个平台了。在中国上推特还必须要翻墙,麻烦死了,我还不如到美国来,对吧?不用翻墙直接就上了。就因为这件事我就到美国来了。然后过了两年左右,鲁炜下台被抓起来了,我的平台又恢复了一段时间。2016年开始恢复,微信公众号恢复了,但是到今年又不行了,大概持续了两年多一点。今年7月份的时候,突然我所有的国内的自媒体平台全部都被封杀了。我那些平台基本上只是发表科普的东西,也不允许我做科普了,都被封杀掉了。封杀的原因,当时大家都猜测说是因为我当时质疑了一下华为。美国禁华为的时候,他们说我们有备胎不怕;我就问了一句:如果说备胎好用,干嘛不早一点拿出来,到现在才拿出来?这句话是我在推特上说的,结果被一个科技日报的记者拿去问任正非,任正非当时搞了个记者招待会,搞得他下不来台,所以就很恼火。这是大家的猜测,但是同时又封杀了一大批自媒体账号,所以路透社来采访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是因为这个事被封杀。我还说,应该是现在不允许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存在,只要有一点影响力的自媒体会被封杀了。我觉得光是因为我在推特上质疑了一下华为,就把我的国内自媒体全部都封杀掉(那些自媒体又没有谈华为的事),这也太荒唐了,所以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应该是不允许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存在。但后来我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了一下,还真是华为的原因。他们容忍不了我,老羞成怒,就是要报复,把我所有的自媒体全部都封杀了。而且,不只是封杀我的自媒体,敢发表我文章的自媒体他们也封杀。方玄昌他们搞的科学猫头鹰也有个微信公众号,就因为那段时间发了我的好几篇文章,都是跟健康有关的科普文章,一点敏感的东西都没有,全部都是关于健康方面的,也被封杀了。
另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如果我回去的话,可能人身安全都有问题了。据我所知,国内已经开始大肆抓人,比如说华为的“251事件”,我回去可能就不止是“251”了。一旦被关起来的话,好几年都有可能了。所以从安全角度考虑来说,我以后还是会以美国为阵地的。至少在几年内,中国的情况不会有什么根本的变化,也可能会越来越糟。这已经不像我刚刚回国的时候,让人觉得国内还是比较宽松的,还不错的,跟美国的差距在缩短。现在,至少在意识形态控制方面的差距是越来越大。
我揭露这些造假,也是因为看不下去,没有人来揭露,我只好出来揭露。其实揭露造假并不是我的一个主业,我从来没有把这个当成主业或职业,本来就是业余的。我前面的十几年主要是做科普,出了20多本书,主要都是科普方面的。所以我的主业是做科普,揭露造假是业余在做。即使是业余在做,我也变成了众矢之的,有人说我可能是全中国最遭恨的人。这句话可能有点夸张,但毕竟造假很多,所以造假的人肯定就很恨我。特别是在学术界,还有新闻界,大帮人恨我,对我打击报复、起诉我。在国内有过十几起诉讼,他们还跑美国来起诉我。央视以前有一个记者叫王志安,找了15个人跑到圣地亚哥来起诉。说我在2014年诈骗他们的捐款,2013年在美国买房子,穿越回去了。这是一件很荒唐的诉讼,已经被法官毙掉了,他们还不服,现在又上诉到加州的上诉法院去了。他们知道这个案子肯定是不可能赢的,但背后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来搞,就是为了耗我的律师费,大家知道在美国诉讼很贵的。这个都无所谓,都是我意料中的。忍受网上的一大堆谩骂、诉讼,这些我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就需要考虑一下,包括涉及到我家人人身安全。所以在可预见的未来,我应该主要还是在美国这边。平台也是以美国这边为主的,即使再过几年国内自媒体允许发言了,我也只是把美国这边的搬过去而已,不会在那里再单独另发;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又把你全部都封杀掉,一下子在网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美国这边不会,至少一直会留着。
现在在中国,我的科普平台基本上没有了,很少了,那么做科普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因为受众范围就比较小了;而在美国这边做科普,其实意义也不是太大。而且,现在做科普还老被国内人抄袭,微信公众号就把我的文章整个抄了过去。去向腾讯投诉,他们还不受理,说没法证明那是我的东西,因为我的公众号已经没了,就等于我被封杀了以后我的东西可以随意拿去用了。所以我在推特上就干脆写一些他们不敢剽窃的东西,比如说政治方面的、人文方面的,接下来我可能会多写这些东西。科普我还会做,但是不会像以前只一门心思地专门做科普,干脆多写一点文史、文学、文化方面的东西。
讲完我个人这几年的经历,再进入今天的主题,说一下中国目前的学术界的腐败情况。刚才说了,我是从2000年的时候开始揭露中国学术造假的,现在已经过了快20年了。跟当时对比,中国学术界在学术造假、学术腐败这方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很重要的一个变化就是造假的手段越来越高级了。以前我每天收到大量的举报,如果没法核实、很难核实是不会登出去的。最容易核实的造假就是抄袭、剽窃,这是最容易核实的。把两篇论文一对照,就能够看出来他是抄的,有的论文甚至是从头抄到尾,连里面的插图他都复印了。2001年我们揭露过一个合肥工业大学的教授叫杨敬安,搞人工智能的,他就是这样的。他到国外做访问学者,把人家的论文复印一份,拿回去就发表,有好几篇都这样。这种是比较低级的、很容易认定的造假——文字的抄袭。文字的抄袭现在比较少了,为什么呢?主要的原因不是大家胆子小了,而是有种软件可以检测文字的抄袭。这种赤裸裸的抄袭、从头抄到尾的抄袭,是没法发出来的,只要软件扫描一下,马上就能够发现是抄的。所以,这种简单低级的造假方式不能说完全绝种了,但还是比以前少多了。十几二十年前大家是无所谓的,我抄袭了又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没人管,现在至少有像我们这样的网站在管这些事情。他们一方面是有点顾忌,另外一个,他文章发不出来了,所以现在的手段就变高明了。
比抄袭更难揭露的是数据的造假,但也有很容易揭露的,比如最近南开大学的校长曹雪涛就是数据造假,很容易证明是数据造假。因为两个不同的实验使用的实验结果图是一模一样的,复制一下,然后粘贴过去,所以就很容易证实这个数据不对。当然,他们常用的借口是放错图了。但是你仔细一看的话,他还不是放错图。因为他复制粘贴的时候做了一点改动,剪一下或者转一下,就想掩盖是复制粘贴的,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就是明显的数据造假,这在中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特别是搞生物医学的。曹雪涛也是搞生物医学的,以前是第四军医大学的副校长,后来做了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和北京协和医学院校长,再后来到南开大学当校长。曹雪涛这件事之所以引起轰动,是因为他一下子被发现了64篇造假,创了一个纪录。他从2003年到今年发表的论文60多篇有这种造假。国外有一个网站专门揭露这种图片造假,就是他们揭露了这些造假,在网上把它捅出来的。如果上这个网站就会发现,里面中国人占多数,中国搞生物的、搞医学的经常这么干。我说这是PS实验技术、PS实验大法,不一定是中国人首创的,但是中国人干得最多的。像这种比较低级的造假的手段还是有,只不过跟文字的比,文字可以检测出来,图片就必须要仔细去看。
那么,为什么中国这种造假特别多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国现在的造假已经产业化了,特别是搞生物医学的,他们会把论文包给论文写作公司。论文写作公司公开打的旗号是帮你润色论文的文字表述。到国外发表论文需要用英语,有一些人英语不行,找这种论文写作公司来改一改英文什么的,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其实也是允许的。但是中国的论文写作公司不只是帮你做文字的描述修改,连数据也帮你写,甚至连论文都帮你投,一条龙的服务。收费也不一样,看服务到哪一种程度,帮你发表这个收费可能就最高了。要是连数据都要帮你做的话,论文写作公司没有实验室,不可能真正帮你做实验怎么办呢?那就到网上去找实验图,然后改一改。我甚至看到过他们写的公司内部的一个指南,指导员工怎么样去找图、找什么样的图不容易被发现、要怎么样修改才不被审稿人发现是抄来的。这是产业化,不只帮你写,还能帮你投。为了保证投稿能够发表,他们采取的是两种办法。一种办法是连审稿也伪造。大家可能奇怪:审稿怎么伪造?其实很简单,有一些杂志是允许投稿的时候推荐审稿人的,里边列一个推荐审稿人的名单;杂志就根据列的审稿人把论文寄过去。审稿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哪个学校或者哪一行业的,那是真的。然而,列的E-mail地址是假的,是根据他原来的E-mail地址,稍微改一改,看上去像是个真的。根据这个E-mail地址寄过去,就寄到了论文写作公司。不只是中国这么干,其他地方也有人这么干,但是中国做得最多。2017年有过一个统计,2012年到2016年这段时间总共查到了490多篇伪造审稿的论文,其中一半以上(270多篇)是中国大陆的,有80多篇是台湾的。
这个是伪造审稿,另外一个方法就是跟杂志、期刊勾结,这类期刊太多了。有一些期刊只要交钱,就给你发,而论文写作公司跟好多期刊是有合作关系的。中国现在对发表论文的期刊也有一个要求,科学方面必须是被SCI收录的,工程方面要被EI收录的。但即使是被SCI、EI收录的期刊,也有很多是垃圾期刊,纯粹就为了赚钱的,交了版面费就给你发了。做得最离谱的是印度的一家期刊,叫做《印度生物技术期刊》,这个期刊是被EI收录的。前面可能做得还不错,就收进去,然后就开始赚钱了,赚中国人的钱。2014年,搞EI的公司去调查了一下,发现2014年一年,《印度生物技术期刊》95%以上都是中国人发的;而且它叫生物技术杂志,里面的论文绝大部分跟生物技术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当一部分是文科的论文,甚至有关于中国文学的论文。论文写作公司投到那里,交一部分钱,然后就给你登了。这个搞EI检索的公司发现这种情况后就宣布,从2015年开始,把《印度生物技术期刊》从EI撤掉。2014年一宣布,这家杂志马上出了12期增刊,专门发表中国的论文,把它们积下来的一大堆论文哗啦啦在12期增刊里全部发表了,一期发表八十几甚至一百多篇,趁它没被撤下来,一下子全部都发掉,最后捞一笔。
从产业化一条链也可以看出来,现在中国的学术造假已经国际化,已经跟国外的造假勾结在一起了。现在一个新的特点就是国际化、全球化,不只是中国国内的事情。国际化还牵扯到美国的一些华裔教授、科学家跟国内的勾结在一起造假,最突出的就是脚踏两只船的。说是全职回国、放弃高薪聘请毅然回国,实际上没有真正回去,在美国这边还是当全职教授,在中国那边拿的是全职的待遇。然后用他的名义申请很多资金、录取学生,可能就利用放假回去那么一个月,拿待遇很高的全职工资,而且申请来的科研经费还可以分成(中国的科研经费是可以分成的)。我们很早就开始揭露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已经有十来年了。千人计划在美国最近引起了注意,很多人拿千人计划回国,都是要求全职回去,但实际上他都在美国这边。现在FBI在查这些事情,也抓了好几个了。抓的时候国内就有人很不平,说这是在打压我们华人科学家。这是不是打压得看他那些造假行为是不是真的,对吧?你不能说一抓华人科学家就觉得是在打压我们华人,他本身就在造假,隐瞒在中国拿全职的情况,在中国赚钱,更不要说把美国的东西拿到中国去了。暂不说涉及商业秘密或者搞间谍工作,光说两头拿钱,在这边还隐瞒,这本身就是犯法的事。
这种事我们是揭露过很多起的,我举个例子。大概在2012年,施一公还在清华大学当医学院的常务副院长(那时候还没升为清华大学的副校长,后来才到西湖大学当校长),他引进了一批人,很多都属于这种名义上在清华工作,实际上还是在美国当全职教授的。其中做得最离谱的是一个叫王小勤的教授,他是Johns Hopkins全职的教授,施一公从2010年开始就让他去当清华的全职的教授,而且当生物工程系的系主任。但这个人实际上在清华只是上一门6学时的课,每年就上6学时的课,一年待的可能一个月都不到,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美国当全职教授。但他2012年写述职报告,就敢说从1月一直到12月,每个月都在清华工作。内部有人看见就不高兴了:你一年回国就那么几天,结果你说这12个月全部都在清华大学工作。你一个美国John Hopkins的全职教授,怎么可能在清华12个月当教授?就把他那张述职报告拍下来寄给我。文章登出来后,施一公就开始去查,究竟是谁把这些信息透露给方舟子的?他们不是反省,而是查,查了好几次,最后怀疑是一个姓刘的老师透露的。因为姓刘的老师敢公开顶撞施一公,所以大家都怀疑是这个人。饶毅当时在北京大学当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现在在抓内奸,怀疑姓刘的干的,这个姓刘的人可能在清华大学是没法待下去了。我就跟饶毅说,我是从来不泄漏究竟是谁给我透露这些信息的,不否认也不承认;但你们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是这个姓刘的干的!
这种跨国的造假已经不是新鲜事,并不是最近这一两年,为了跟中国打贸易战才开始抓中国科学家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已经很长时间了,只不过最近可能引起了美国对这方面的重视。这是国际化的一个趋势。
从刚才说的大家可以看出来,施一公、饶毅这些人都是从美国回去的,还真正是全职回国的。他们回去以后就掌握了大量的资源,手中掌握大量的经费,就变成了一个利益集团,一个很庞大的集团。现在的学术腐败,涉及的利益越来越大,涉及的人层次越来越高,已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我们揭露的也有一些院士、校长造假,但最主要的还是一些普通的教授。现在涉及的很多是高层次的,而且这些人的表现,在美国和在中国是不一样的。像施一公回国之前还在普林斯顿当教授的时候,曾经接受过《科学》杂志的采访,说反对中国搞这种几千万经费的生物大项目,他认为搞生物科学不应该花那么多钱。结果他一回国,拿了肯定不只是几千万,那都是上亿的经费。饶毅和施一公几年前曾经在《科学》上一起发表过一篇评论文章,专门抨击中国的科研资金的发放体制,说是官本位的,发放是由官员说了算。大肆地抨击,抨击完了以后,他们觉得自己名声很不错,敢骂中国的科研资金的发放体制。没过多久,施一公就给当时主管科教的政治局委员刘延东写了封信。她爸爸跟施一公的爷爷是同事,有这么一层世交的关系,所以施一公给她写信,找她要钱。马上就批了三个亿,建了一个清华北大生命科学研究中心。他们一方面在国外骂,中国都是靠长官的意志来批经费;结果一回国就马上去找级别最高的官员,要了三个亿建一个中心。他要这些钱干嘛?买电镜。施一公搞结构生物学完全就是靠电镜做出来的,然后就一篇篇地发表论文。这是涉及到这些中国的明星科学家。还有另外一个明星科学家潘建伟,搞量子纠缠的。他弄了好多钱,光是发射那颗墨子卫星就花了一个亿,就为了做一个实验。他申请经费的时候,可以吹嘘自己有多大的价值,有什么军事方面的应用价值,什么涉及到国家安全。这就涉及到很大的利益,揭露起来就很难。
以前揭露那些层次比较低的人的时候,这些大牌教授都是比较支持的。比如说我揭露的第一个在国内引起注意的造假,所谓“基因皇后”,陈晓宁。她是洛杉矶一个医院的技术员,带了一个基因库回到中国,把自己吹嘘成“基因皇后”。我揭露陈晓宁这个所谓“基因皇后”的时候,像饶毅这些国外华人教授都是支持的,因为他们看不起这个人,连个教授都不是,回国敢吹嘘自己是“���因皇后”,当然要揭露。当时还发表了支持我的公开信。但是等我揭露到他们圈子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揭露陈晓宁是2000年的事,06 、07年,我揭露过魏于全,是个院士。好了,饶毅他们就联名发了一封信来反对我,说我在网上揭露这些人是在搞文革,是在贴大字报。这时候他们就要反对了,因为魏于全当时是四川大学的副校长,是中科院的院士,有权有势,他们跟他也有合作关系,所以就要维护他们的圈子。所以对他们来说,你的揭假不能涉及到我们圈子的人,你揭露那些小虾米可以,不要揭露到我们这些大人物。我再说施一公的事,饶毅就老是替施一公辩护,还写过一篇文章,说我跟施一公比只有小学生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去说施一公怎么样,没有资格来评价施一公的。他说施一公他们已经爬到了科学的顶峰,已经走到山上了,我还在山下呆着。所以我老是嘲笑他们,说他们是饶毅山上的朋友。人家已经上山了,我在山下,只是一个小学生,没有资格去揭露他们。
但是比较可笑的是,大家最近有没有注意到,饶毅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写的一封信泄露出来了。因为国家自然基金委接到了对饶毅的揭发,说饶毅有几篇论文造假,也是那种图片PS、复制粘贴的情况,很容易查证的。饶毅最近离开了北大去首都医科大学当校长,所以国家自然基金委就给首都医科大发函,说我们现在要调查饶毅的事。饶毅一看就很恼火,给国家自然基金委写了一封信,说我那个问题方舟子已经调查过了,不是我的事。他说我是小学生,没资格来揭露他们造假,结果他现在倒是把我当作一个权威拿出来,还教训国家自然基金委:你们如果看不懂方舟子的分析的话,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饶毅以前揭露过武汉大学的教授李红良造假(这个人没有进入他们圈子,如果进入他们圈子,就不会去揭露了),所以饶毅怀疑可能是这个人来打击报复,就顺便举报了三个人,第一个就是李红良。光举报李红良就太明显了,人家就知道这是饶毅要打击报复,所以就顺便另外举报了两个。一个是曾是同济校长的裴刚,也是个院士;另一个是上海药物所的,新发明的一种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药,那也是造假的。饶毅这封信本来只是想私下跟国家自然基金委吵个架,他也不想把这个事捅出去。但饶毅有一个习惯,他写东西自己不自信,觉得自己文笔不好,写的东西会发给一些人看,征求意见。他把这封信发给一些人看,被一个人捅出去了。这个人就是想看热闹,把它放到网上去了,这一下就变成了重大新闻,说饶毅实名举报三个人造假。其实他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举报。饶毅很恼火,记者要采访他,他都不接受。其实他举报那几个人中,第二个关于裴刚的造假实际上是不太成立的,所以记者来采访我的时候,我说那个举报其实理由不足。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说为什么饶毅举报裴刚的理由不足。我不是说裴刚一定很干净没有造假,也有可能造假的,但光看那个理由是不够的。所以我不知道裴刚会不会也把我的文章当作一个证据,说我没有造假,方舟子证明过。
这种造假就涉及到了圈子的问题,很大的一个利益圈子、利益集团,而且这些人现在的地位越来越高了,而且很会搞钱。施一公现在不是到西湖大学去当校长了吗?2017年他吹牛说,2018年我们西湖大学建成,2019年年底师资力量要超过洛克非勒大学。现在2019年年底已经到了,我不知道他超过洛克非勒大学的数据在哪里。还说五年之内西湖大学成为亚洲一流的大学,进入世界一流大学的前列。他是2017年说的,我们从2018年开始算,五年的目标再过两三年就到了。他还说十五年之后要与加州理工学院媲美,成为世界最好的大学。所以只要敢吹牛就能拿到钱,政府就一定给,到最后可能大家都忘了,除了我可能没几个人记得施一公曾经公开吹过这个牛了。但我都给他记着,每过一段时间我就把这事再抖出来,问问他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进程到底怎么样了。
目前的情况就是,你只要敢吹会吹也可以混得很好,而且可以爬得越来越高。这就面临一个问题,另外一个形式的发展:这些人的地位高了以后就会受到保护,就跟公权力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所以你去举报这些人,说这些人吹牛,没用,人家就马上把给保护起来了。比如说饶毅,他地位也够高了,他们号称实名举报了三个人造假。裴刚就不说了,武汉大学马上就出来说李红良没有造假。关于上海药物所那个药,人家上海药物所第二天就说,我们查过了没有造假。因为涉及到很大的利益,不可能真正去查。所以,即使饶毅真正实名举报,以校长的身份举报,有什么用?我们以前就揭露过河北科技大学副教授韩春雨的造假,证据很确凿也没用。对他来说,几个亿的钱已经发下去了,照样建起了一个基因编辑中心。所以,这是涉及到公权力保护造假,不仅要保护造假,还要打击揭露造假的人。中国现在对整个网络的控制越来越紧,所以要抓这些揭露造假的也很容易了。以前我接到的举报,如果举报者不愿意实名,都是匿名给登出去的;我知道他们是谁,只要我不透露,大家一般来说不知道是谁。所以,施一公就只能乱猜是姓刘的人干的,他只能乱猜,因为没法知道究竟是谁举报。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施一公只要去公安局报案,公安局一看,哇,这是著名科学家来报案了,马上就能够查出究竟是谁向我举报的,然后就可以把那个人抓起来了。
最近发生了一件事,今年选中科院院士和工程院院士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举报。中国地质大学(武汉)校长王焰新是院士的候选人,有人跟我举报说,王焰新的很多论文是重复发表。而且不仅是重复发表(如果只是重复发表相对来说还不是很严重),他重复发表的时候把作者名字都给改了,这就涉及到造假了。作者名字不一样,很容易核实的,对吧?把两篇论文调出来看,论文一模一样,但作者名字不一样,所以我就给他登出来了。然后王焰新就去找公安,公安一查就查出来了,是个叫胡斌的人给我投的稿。虽然我没有说究竟是谁,但是他马上就查出来了,就把这个人给抓了,是刑事拘留,还不是行政拘留。(目前中国警察喜欢搞行政拘留,你随便在网上说一句话,就可以把你抓了。前几天唐山地震,有个人在网上说了一句“怎么不多死几个”,马上就把他给抓了)行政拘留几天不需要检察院批准,不需要法院批准。胡斌被刑事拘留就是准备判刑的,可以通过检察院批准逮捕,最后由法院判决。这是我见到的第一起因为揭露造假而被刑事拘留的事件。就因为造假的人是校长,看到举报对他的院士评选可能会造成威胁,就把举报人给抓了。后面会怎么样,现在不清楚。为这件事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结果也没啥用,王焰新还是当上院士了,还是选上了。因为他是校长,手上有很多的资源,可以以各种方式去收买院士。
中国现在评选院士跟十几二十年前也不一样了,现在院士的贿选几乎是半公开的。我们一开始提到的南开大学的校长曹雪涛,贿选是他首创的,01年他就知道怎么收买院士。那时候敢拿钱去收买院士还是个大新闻,所以有人就举报了,最后导致曹雪涛没当上中科院院士。但是后来又过了两届,过了4年,他发现自己当不了中科院院士,因为有案底了,所以就去选工程院的院士,被选上了。现在这种为了选院士去收买院士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是很常见的,特别是校长或院长,干这种事更方便。这完全是一种跟公权力结合的学术腐败,这种结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是一种公开的政治腐败。
大家总在说,为什么中国的学术腐败会那么严重?其实造假各个国家都有,包括美国也有,但为什么中国这么猖獗?而且十几二十年来,虽然低级的造假少了,但是高级的造假多了;低层次的造假很少了,高层次人士的造假反而多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我觉得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这种官僚专制的体制。我并不是不谈体制的问题,因为老是有人说我不敢说体制的问题,老是抓个案;其实我也在说,只不过说了也没啥用而已。如果反思,有的人就是利用这种专制的体制:我不需要向公众负责,我这个钱是找当官的人要来的,所以我向官员负责就可以了。比如说我从科技部搞了一个项目,到最后结题的时候,只要那些司长看了满意就可以了,不需要向公众交代我做了什么样的工作。中国的公众、中国的纳税人在这方面是没有权利的,我只要跟官员搞好关系就行了。所以为什么他们跟公权力能够结合得很紧,是因为官员们也能够从中拿到好处,这是互相保护、互相勾结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公权力的问题,就是专制的问题,所以你没法实行真正的监督。
中国比十几二十年前好一点的是,现在搞了一套规章制度,也制定了一些关于科学道德的条例、处理学术不端行为的条例。十几二十年前没有,现在有了,被我们触动了一下,科技部也搞了一个科学道德办公室。问题是你见过这些办公室做过什么事情吗?揭过什么造假了吗?没有。也没有人真正被处理过。国家自然基金委会处理过一些资金申请报告的造假,如果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可能就会禁止你几年不能申请;但如果涉及到院士的造假,大牌科学家造假,他就不敢处理了,包括韩春雨也不敢处理。韩春雨当时吹嘘自己发现新的基因编辑的时候,国家自然基金委的主任杨卫还特批了100万元给他,后来那笔经费就没有拿回来,就这么算了。所以,想通过这种体制内的制度来监督是很难的,因为它本身就是整个官僚体系、专制体系的一部分。他们不维护造假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让他们来揭露造假,这是很难的。
想通过民间来监督,又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中国目前是没有言论自由、没有学术自由的,所以,我的网站如果是办在国内的话,早就被关掉了;因为办在美国,他只能把我屏蔽掉。我的那些微信号、微博账号什么的他可以关的,就把它关掉,这是没有言论自由的。我们最近这几年接到的举报比较少,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媒体兴起,有些人想到可以把这些举报直接发到微信、微博上。的确有一些人是这么干的。前几年环境比较宽松的时候还可以,现在你敢这么干,人家会以寻衅滋事把你抓起来。没有言论的自由、新闻的自由,媒体也不太愿意去跟踪报道这些事情,很得罪人,这是一方面。另外大家想一想,在中国专制的体制内,这种缺乏言论自由的现象不是现在才有的,都已经几十年了,一直是这样的,为什么只有最近的十几二十年造假这么严重?我觉得这还跟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有关,就是中国经济发展以后有钱了,经济利益大了。以前造假没啥用,大家都穷。以前中国也有学术造假,最多只为给自己弄点名声,想当官或者是当明星科学家,上上媒体,但是经济利益不大。现在经济利益大了,中国在科技方面的投资多,诱惑就大了。
这几方面的利益结合起来,中国的造假就特别严重。这种状况要改变是非常难的,要想中国的学术造假在几年之内能有改观,我是不指望的。因为一涉及到体制的问题,一涉及到经济的问题,社会方方面面的问题,就不是短期内能够改观的;也不是靠个别人的力量,甚至不是靠科学界的力量就能够改的,这是需要社会各界的人一起来共同努力的。不努力的话,那就永远没希望,所以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尽自己的一分的力量,改变一点是一点,不然的话永远不行。你不愿意做,至少要洁身自好,不要同流合污,对吧?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
我今天就讲到这,接下来看大家有什么问题。
问:两个问题:你怎么来定义学术腐败?学术造假抓住证据就是道理,不一定学术腐败。第二,千人计划这些人回中国拿大钱,但是待的时间短,你认为这是学术腐败,还是学术造假?
答:以前一直就有这种争论,当时我要揭露的是学术腐败,但官方就说不要用学术腐败这种说法,要说学术不端行为,说这是世界各国都有的。为什么我坚持用学术腐败这种说法呢?因为中国的造假已经非常严重,已经泛滥开去了,如果轻描淡写地说学术不端行为,就会让人觉得好像不那么严重,这是一个。另外一个,腐败关键的特点是跟权力的结合。中国的学术造假是有特点的,就是跟公权力结合,而跟公权力结合就是一种腐败。所以我坚持认为这就是一种腐败。
拿了千人计划不回国也是一种腐败,因为千人计划本身就是国家的一个项目,他们之所以能够拿了这个项目、拿了全职待遇不回国,就是因为得到了公权力的允许。这个公权力有可能是学校或者科技部的人,允许他们拿了钱不回国,就是一种公权力的腐败。所以我认为这也是一种腐败行为。而且现在千人计划名声臭掉了,美国这边就按千人计划那个表来找人。科技部本来有个千人计划的网站,现在把千人计划那个表拿掉,你到网上查也没了,找不到那里面有谁了。这是第一个。第二个,现在给千人计划都是秘密给的,都不公开了,这是不是腐败?这显然就是腐败,对吧?这已经变成一种政府的行为了。
问:如果这些学术腐败现象、这些体制得不到改进,那么10年、20年以后,中国的学术研究能不能真正地茁壮成长,能不能有真正原创的科学的突破,能不能产生自己真正的诺贝尔奖?尽管带着病在生长,有没有可能自身生长出免疫能力消灭这些腐败;或者尽管不能消灭腐败,但是带着腐败始终能够有那么多清洁的、原创的科学家,能做出真正突破的工作?
答:学术腐败会对中国科技的发展起到很大的阻碍作用,但是它没法完全让中国的科技就止步不前,只不过投入的成本可能过高了。现在跟十几二十年前比,中国的确科技进步很大,我们不否认这一点。进步很大的原因,一个是钱多了,科研经费投入以后,当然就能做出一些好的、大型的、原创的项目。另外一个就是人才也多了。虽然我一直在说很多人是假的,但这里面还是有真正回去的,愿意脚踏实地做出一些研究的还是有的,包括中国本土培养的一些也还不错的,我们不能完全否��。
所以,虽然说腐败很严重,但是进步也很大,这两个是不冲突的。只不过,如果腐败没这么严重,肯定进步更大。至于说再过十几二十年是不是会有更大的进步,我有信心,只要保持这种势头还是很有可能的。
问:您会不会有一天揭露官员的学历造假?包括习近平。全世界都在看我们国家领导人的博士学位的问题,也看不到。
答:习近平博士论文的问题,帮他写的那个人还把论文的一部分放进了自己的书,所以一对就知道是怎么样来的。(追问:但是没有公开是吧?)这网上都有。(追问:这件事情没有公开吧?)公开了,你到网上去查都有。但是我自己更关心的是学术界的问题。政界的问题、政治的腐败,这已经无可救药,我觉得没必要花太多的精力在那上面,又没用。我之所以要揭露中国的学术腐败,因为我对中国的科学还是抱有希望的。对中国的政治我不抱希望,没必要浪费精力。这是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揭露的学术造假其实也涉及到官员,有的甚至涉及到副国级的。比如说陈竺,我揭露过很长时间了,十几年了,他现在是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我们也揭露了一些部长。中国本来是一个官僚体制,即使校长、院士其实本质上都是官员。校长有副部级的、司局级的,院士是副部级的,什么级别都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实际上也是一些官员,不能老说我不揭露官员,也揭露的。如果不是学术界的,完全就是一个官僚,揭露起来没太大的意思,这个大家都知道。
问:请您评价一下崔永元这个人,以后能不能和解。
答:崔永元这个人以前比较复杂一点,因为他以前搞实话实说的时候,也曾经请我去做过节目,也是揭露造假的节目,揭露当时满大街都是的纳米技术。当时我还跟中科院化学所研究员叫江雷的,在那个节目上辩论纳米真假,他辩不过我,回去马上就去告状。后来这个节目没播出。所以至少崔永元在那个时候起到正面的作用。但是后来他从央视出来以后,为了谋生路还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就看准了关于食品安全的问题;然后为了推销自己的有机食品,为了推销自己品牌的产品,开始去妖魔化转基因的食品,这就涉及到也是造假的问题了。我揭露批评他实际上也涉及到一些造假,因为他拿的那些数据很多都是假的,包括什么在转基因食物里头发现不明病原体,这种一查就能够知道是假的。这方面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和解的。至于他后来去揭露最高法院,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他后来完全把自己变成一个商人,就开始卖他那个东西。我也是在继续揭露,因为卖的东西纯粹也是骗人的,就为了卖高价,然后造假。
问:您刚才提到言论自由的问题,我觉得中国的人口比较多,社交媒体现在很发达,也挺复杂的。我想请问,在中国社会,您认为自由到什么范围是比较理想的状态?
答:现在整个中国之所以监控言论,包括对自媒体控得那么严,就是怕乱,对吧?说是怕进入一种无序。其实如果真正言论放开,各种言论都允许出来,慢慢地就会形成一种有序的状态。中国目前的状况是造假的东西通行无阻,你要去揭露造假,马上把你给封掉,这才比较可怕。如果造假的东西出来了,揭露造假也可以发出来;造谣的发声,辟谣的也发声,大家互相去竞争,慢慢的也就会形成比较有序的状态。但中国现在是反过来的,被封杀掉的不是造谣的、造假的,不是;而是做科普的、揭露造假的,倒被封杀掉。做虚假宣传也是没人管的,但你如果敢去揭露这些虚假宣传,就发不出来了。
问:我看你在推特上对“华为251”这件事情也比较关注,请问:同样作为一个比较流氓的企业,华为与鸿茅药酒有什么不同?因为华为打芯片战争的时候,虽然它自己不说,但是网络风向都把华为看成中美对立的中方代表,把美国政府、高通作为美国代表,请问华为跟鸿茅药酒的本质区别在哪里?
答:华为跟鸿茅药酒的本质区别在于:鸿茅药酒背后只是地方政府,华为的背后可不是地方政府,是国家,是中央政府。这是很大的区别。我揭露鸿茅药酒,鸿茅药酒没办法把我全网封杀掉;但是我一批评到华为,就可以把我全网封杀掉。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区别。
问:你刚才说对中国的科技发展还是有信心的,假设国家投资有一个优先次序的话,你觉得中国科技应该重点扶持哪些科技项目?世界处于一个竞争状态,同时又有人类共同面临的环境问题,在这种大环境下,除了揭露假的,除了要搞真的以外,有没有一个科学发展的方向或者作为科学家应该特别注意的人类的更大的问题、共同的问题?
答:你这问题太大了。对中国科技的发展,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跟施一公以前在普林斯顿时的想法差不多。我认为中国不应该去搞那种投入非常大的大项目。为什么?投入与收益不成比例,大部分都浪费掉了,所以弄一个几个亿的项目完全不值得,没必要。但我不像施一公,他一回国马上就变了。当时要搞一个项目,叫做蛋白质计划,中国准备投18个亿,由一个叫贺福初的来领导。这个贺福初是一个学术骗子,我揭露过很长时间。当时引起争议的时候,Nature来采访我,关于生物要不要搞大项目,问我你怎么看?我说我的看法就是反对搞大项目,如果非要搞的话,也不能让贺福初这种骗子来搞,我这句话他们不敢发表。问题就在这,中国目前的这种现状最好不要搞大项目,搞大项目必然会大部分都浪费掉,必然会掌握在一帮学术骗子的手里。
问:我一直关注您的整个打假的过程,也对您个人以一己之力来对抗造假的事情非常佩服。现在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就是您打假十几年,越打越假,假的东西越来越多,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当然这不是您的错。第二个问题就是在打假过程中,在痛心疾首的过程中,发现每个造假的事情背后都会有大量的资金流失、科研团队精力的浪费。面对这么多黑暗的东西,你有没有从中看到一点曙光?如果从积极的方面看怎么去做?国内严格的舆论控制下,国内的学术同仁能做点什么?国外的学术同仁能做点什么?大家共同为中国将来科研的进步能够做点什么?
答:说中国现在是不是假越来越多,没有统计我不好说,但造假手段倒是越来越高明。有一个数据可以说明目前的严重的程度:中国发表的论文大概占世界论文总数的8%,但是撤稿的论文中国占了24%,这是不成比例的,说明造假还是非常严重。但在十几二十年前,连我们这种民间的监督都没有的时候,也许更严重,对吧?所以我们可能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的,不能说完全没有用。毕竟大家都知道引用方舟子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至少说明我们的威慑力还是在那里的,还是能够起到一点作用的。至于我们应该怎么样来帮助中国往前走,很重要的就是在交流的时候,我们应该把国外这种更好的学术规范带回去,尽量促成一个比较合理的体制的建立;不要像施一公那波人,回去以后就同流合污了,对吧?我相信有一些人回国以后,还是真正想做一点事情,而不是到处忽悠想拿钱的。之所以说这个很关键,是因为中国的一些造假,特别是学生的造假,有的是不知道什么样是规范的做法,所以有一些假不一定是有意的。还有一些知道是假,但是看到老师都这么干,所以也跟着干,就是没有一个好榜样。如果在国外的人给他们一个好的榜样,也能够起到一个推动作用。希望还是在下一代,学生还是有希望的,还是可以救一救的;至于那些院士校长,对他们来说是打击的问题,是怎么样揭露的问题,你别指望他们会变好。
问:我印象中大概七八年前,您的微博头条风口浪尖,全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这两年没有那么轰动了。国内这几年的学术环境,各种环境的变化对您有什么影响?第二,您可能不是为打假而打假,可能有别的想法,那么今后的几年您有没有什么计划回到七八年前的状态?
答:我一开始就说过,国内的言论环境已经不像十来年前那样了。那个时候还是比较宽松的,我还是有发言的平台的,媒体也愿意跟踪报道这些造假;但是现在大家都不敢,因为搞不好整个号就被封掉了,对吧?包括媒体也不敢再去揭露这些造假。所以这是整个大环境的问题,因为中国整个在倒退,我们是很难去改变这种状况的。至于我以后会做什么,我一直在说揭露造假不是我的主业,我只是业余在做。以前主要是做科普,顺便揭露造假,以后我可能做点别的事情。我反正只会写东西,也许多写点别的方面——文史方面、文学方面,但是也会顺便揭露造假。这个我不会放弃,因为网站平台已经在那里,每天还是能够接到举报的,我不登总是不好。所以,已经在那里,就还是继续做,但是也不太可能像以前那样能够引起很大的轰动,引起很大的关注,因为环境已经不同了。
问:刚刚您提到中美交流问题,我问一下,中国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一些学术问题,包括转基因编辑婴儿,还有中国的中医药大学被除名,包括南开大学曹雪涛的事,这些是不是真的影响到了中国留学生包括硕士生博士生到美国来申请?因为网上那些事情出来的时候,一直有宣传说学校明年可能没有任何offer,您知不知道相关的数据呢?
答:对学生申请影响可能不大。如果对学生申请有影响,那是学生本身造假——申请材料的造假或者是学生发表论文的造假。学术造假对学生申请影响可能不大,但是对中国科研人员发论文的影响会很大。我知道有一些人就不愿意给中国来的投稿审稿了,因为人家不知道那是真是假,就不愿意审稿了,所以这个事影响会很大,影响着整个中国学术界的声誉。你也可以说中国整个学术界的声誉可能对学生也会有影响,因为学生找人写推荐信,找的那个人就是一个造假的,在国外名声很坏,你找他写介绍信,人家一看,是曹雪涛写的推荐信,不敢要你,也有可能的。(追问:美国现在的情况,对华人在这边找教职的是不是也有影响?)如果你是在这边读的书,我觉得可能影响不会很大,因为涉及到的毕竟还是中国国内的问题。(追问:现在政治风向上,川普要跟中国对抗,反对移民,会不会有影响?)对,可能会有影响。但高校对于少数族裔、对华人的态度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不会受这种中美的影响,甚至他们还会抵制,还会反抗川普的这种政策。所以我觉得,从整个社会的看法来看,应该不会对高校有什么政治影响。经费可能会受影响,但经费就不是只针对华人的。
问: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您说到施一公还有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什么的,但是你没有说到过他有任何作品或者他集团里的哪些人有过造假行为。而且我听说西湖大学我所知道的一些人回去就职的,都是真正想做科研的,有自己建实验室,都是非常优秀的,我感觉他们是真正在做科研。第二个问题,Nature最近就曹雪涛的事情有讨论,也提出过一些政策,他们推荐说中国应该采取哪些政策方针来���免或减少学术造假,您���得他们说的是否有道理?你觉得是否应该由其他的国家来干涉或者他们用自己的想法来参与中国的这些造假的减少?
答:关于施一公的问题,你问他有没有学术造假,这方面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证据。而且,他做的那个东西可能不需要造假,因为只要有钱投入就能够做出来,做结构嘛。我批施一公的主要是他吹牛,还有同流合污地弄了很多钱,前后不一致,主要针对的是这一点,而不是说他在学术上有什么问题。因为他做那个东西,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学术含量,就是解析蛋白的结构。
至于说国外能不能帮助中国在这方面有啥进步,我觉得实际上还是很难的,你总不能要求国外的学术界对中国学术界实施制裁,对吧?总不能说以后一刀切,你中国的论文我都不发。有一点国外也能够做到,我希望他们不要跟国内这些造假者勾结,这个很不好。刚才我提到造假国际化,只是说到了华人的问题,其实外国人有的也参与了中国的这种造假。中国有钱,把他们请去,然后就开始拉拢他们。中国现在在一些比较高档的期刊发论文比较容易,跟这个也有关系的。中国人会拉关系,把这些期刊的主编拉过去。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哪国人像中国人这样崇拜诺贝尔奖获得者,所以这些诺贝尔奖获得者现在一个个都到中国去捞金、甚至去卖保健品。有一个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就在中国卖保健品。还有,一次次地开什么诺贝尔奖获得者峰会,就是骗钱嘛——找几个人,然后收很高的钱,大家去听他们吹牛,而有一些峰会还是莆田系医院搞的。所以我们希望他们不要看到中国有钱赚,钱好骗,也跟着去。在国外一些名声已经坏掉了的著名的科学家现在都到中国去拿钱了。我们搞生物这一行的一个元老沃森,就是发现了DNA双螺旋结构的那位,因为发表种族歧视的言论,他在美国名声坏掉了,现在中国把他请去专门搞了一个沃森研究所。还有发现艾滋病病毒HIV的法国科学家得诺贝尔奖以后,他在国外到处乱说话,搞伪科学的东西,被上海交大请去了。在国外没法混,当然都跑到国内去,这个影响非常糟糕。他们地位很高,但是就跟中国的一起造假。
问:您最开始揭露生物医药方面的造假,我想听听您介绍中国现在——不算莆田系这种医院——学术造假对于正规医院医疗医药方面的侵蚀的严重性以及状况。
答:医院的造假很严重。医院造假,先不说那些欺骗患者、用不成熟的医疗什么的,先不说这些,中国生物医学的论文造假很大一部分是医生干的。为什么医生会去造假?中国医生评职称是需要论文的,他们没有能力、没有时间去写论文,就只好造假,所以那些论文写作公司很大的客户群实际上就是医生。医生有钱,给他们钱就造假论文,这是论文的造假。另外一方面是临床试验的造假,这个有很大问题。像申请FDA批准的药,有一些临床试验现在就拿到中国去做。如果是在中国做临床的话,可靠性就要怀疑了,因为中国医院给他钱以后,你想要什么数据就给你什么数据。所以很大���一个问题是,危害到的不只是中国,还有世界的人民。中国最近推出了我提到的艾兹海默症的新药,那就是在中国做临床试验的,可信吗?所以这是很大的一个问题。
问:我想问一下关于美国教授在两边做全职的问题。我没太明白,他两边工作问题在哪儿?在国内学术圈乌烟瘴气的情况下,本身就应该引进更多国外的人回到中国来;中国高校竞争力又不行,除了出大价钱,除了一些很好的待遇,怎么把这个人请过来?您说这是学术造假和腐败,是因为它两边都是全职吗?现在国内高校名头很多,什么兼职讲席,什么兼职特聘。像清华那个,如果是兼职、特聘教授,是不是就没问题了?但是像刚才一个朋友问的,你看连施一公,饶毅回去都同流合污了,好像引回来也不能解决问题。如果都有问题,这个症结在哪儿?这个扣该怎么解开呢?
答:我并不反对中美的科学家之间有交流、有合作、有兼职,我反对的是那种实际上只是兼职,但是以全职的名义回去的,以全职的名义拿的待遇,拿的钱,拿的经费,这实际上是一种欺骗行为。我反对的是这个。的确,全职回去的也有,我们不能说全职回去的都是在骗,都是在忽悠,也不是。我只是说那些明星科学家,名气大了以后,自己把持不住了,就堕落了。当然还是有很多可能没啥名气的,他们真正是在干活的。所以交流合作可以有多种方式,我并不是一概反对,反对的只是这种欺骗的行为,这种同流合污变成造假圈子里的一员的行为。这个是要反对的。
问:您是怎么看待国人对所谓臭虫论的热衷的,为什么从最高的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到最底层在您推特下留言的监狱在押人员,都这么喜欢运用臭虫论?只要一说中国有学术腐败,那么外国一定也有学术腐败;说中国有天安门事件,美国一定有肯特州枪击事件;说香港示威警察黑警、暴乱、镇压示威者,那么法国一定有红围巾警察对示威者更狠。
答:对,这叫比烂。不跟人家比好,而是比烂,这是很常见的一种做法,而且中国人特别擅长,历来这样。这是很不好的。我为什么坚持说是学术腐败,而不说学术不端行为?你说学术不端行为,他们就可以拿来比,说美国也有;你说学术腐败,美国就没有,对吧?美国的学术不端基本上不涉及到公权力,而且它的公权力是要去抓,是要去追究、去调查的,中国就不是。所以发现比烂的行为就一定要跟他们说,你跟人家比烂没有用,应该跟他比好的才对;要看到的是自己做得不够的地方,而不是整天去揪着别人,觉得别人也一样不好。这个不对。更何况人家比你做得好,并不是一样的不好。(问者插话:对,就包括小保芳晴子那个事情,导师最后自杀了。)对,要看到的是人家对学术造假是怎么样去追究,怎么样去调查的。
问:我是访问学者,刚刚到美国不久,所以对美国的学术环境也不是很了解。您刚才提到美国是不存在学术腐败的,我想问一下,在美国从中央联邦政府到各个州政府到行业协会,有没有什么制度的保障或者法律法规,让它没有这种学术腐败滋生蔓延的可能?如果有的话,这种制度对中国有没有借鉴的意义?中国能不能学?
答:美国是有处理学术不端的制度的,比如NIH下面就有一个办公室,如果发现了造假的,报告上去就会调查,做处理。当然处理只能是从联邦的层面,比如禁止造假者几年之内申请联邦的经费。一般处理以后学校就会处理了。它是有一套的制度。中国也想搞这套制度,中国科技部也搞了一个科学道德办公室,就是模仿美国的这一方面。教育部也搞了一个条例,给各个学校发文,要求学校也要处理学术不端行为。各个学校也搞了一个组织机构,学术委员会就是处理学术不端行为的。这里的关键是人家是真干事,中国的这些机构都不管事。这就涉及到整个社会体制的问题。美国不管怎么样不是一个专制的制度,它是个民主的制度,必须向公众有所交代,公众是具有问责权的,中国的公众是没有的,所以只要跟官员搞好关系,当官的不管,你啥事都没有。所以中国成立的那些号称要调查造假的,最后可能就变成了维护造假的。中国高校有学术委员会可以调查学术不端的事,如果举报学生的造假,他们可能会去处理;老师的造假就要掂量掂量,这个老师关系怎么样?举报校长的造假有可能去处理吗?不可能的事。关键就在于中国整个是一个官僚体制,不需要向社会公众有所交代。
问:您常年致力于科学打假,但是在武学方面还一直都很缺乏这种打假的,导致武学界非常混乱,直到最近出了一位叫徐晓冬的人。我知道你还打太极拳,所以我想问一下您对徐晓冬的看法。问题二是听您说您现在都在打明星科学家这种高端人士,像低端的民科比如郭英森之类的,你们还有没有去打假?
答:传统武术的假的确非常多,而且我也不认为传统武术真的可以跟练专业格斗的人去打,我不相信。虽然我自己也打太极拳,但我最多是把它当成一种锻炼的、修身养性的方法,所以我很支持徐晓冬去跟这些所谓的武术大师、吹牛皮的大师去打。而且武术的这种打假跟学术打假不太一样,很容易验证,大家还喜欢看;学术打假其实是很枯燥无味的,很多人就不关心了。
所谓的民科,我把它叫做科学妄想家,其实我也批判过,也揭露过。我揭露造假是多方面的,不只是著名科学家,有一些名气没那么大的科学家,搞迷信的那些大师也揭露。所谓的民科或者是科学妄想家、伪科学妄想家我也揭露,这个就看有没有必要。如果他们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那么还是有揭露的必要的。之所以大家觉得我好像在专门打明星的假、打名人的假,就是因为它造成了影响力,给大家的印象就是这样了。其实我不是只打名人、明星的假,正因为有影响力,所以更有必要去打,因为更容易引起大家对这些打假事件的关注。如果只揪住几个学生去打,有什么用处?用处不是很大。
问:你的推特我一直在看,我感觉你应该再写一本植物方面的书。
答:我总在晒加州植物,这只能说是业余的,不一定是在写书。因为我对博物学感兴趣,我每天都爬山,就住在山脚下,所以顺便帮圣地亚哥自然历史博物馆做做植物普查,这完全是业余爱好。我有一些科普文章也是在做普查的过程中有了灵感,所以我写过好几篇关于加州的植物动物什么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要出一本书,这不一定,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计划。因为写书还要看受众,光是写加州的植物,估计感兴趣的人不会是很多。
主持人: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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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状病毒(图片来源:Adobe Stock)
在武汉新冠肺炎肆虐的当下,各种“魔幻事件”频发。与此同时中国网络审查也更加严厉,甚至有从事内容审查的网警疑似过劳死的消息传出。在中文互联网上,有网友参考“苏联笑话”将此类“魔幻事件”新编或改编为段子,或批判或调侃或解构或对抗无力感,而其中出现了颇多“经典”,甚至有网友称“中国笑话”、“武汉笑话”可能从某些方面超过了当年的“苏联笑话”。
(1)第九个造谣者
Q:“如果有人穿越回一个月前的武汉,他能拯救这场灾难(武汉肺炎)吗?”:“不,他会成为第九个造谣的人。”
Q:你们所信仰的上帝怎么没来拯救武汉?A:上帝早就派了八个人来拯救你们,还都是医生,结果都被抓了,这事还真不能怪上帝!
(2)利用已有的经验
医生联名要求红十字会参与病毒研究。红十字会推脱道:“谢谢大家的支持,但我们对病毒一窍不通啊。”医生们纷纷说道:“你们只要应用一下在物资问题上的经验好了!你们一负责,它们就全都不见了!”
(3)医疗物资在红会
为了表现湖北省医疗物资很充足,湖北省当局找到了一个画家要求其创作一幅名为《医疗物资在红会》的大型画作。很不情愿的画家在威逼下接受了工作。画完成后,一官员前来验收,结果让他大吃一惊:画面上是两个身上套着黄色垃圾袋的人。“这是什么?这些人是谁?!”“缺少医疗物资的医生。”“垃圾袋呢?!”“医生在没有医疗物资的情况下自己用黄色垃圾袋做的防护服。”“可是医疗物资在哪里?”“医疗物资在红会。”
院长让医生们在中医院门口挂上一幅“中药战胜肺炎病毒”的宣传画,医生们很不情愿地开始进行创作。第二天,院长看到大门口的宣传画,画面上是一只蝙蝠正在与一个红十字标志战斗。–这画的是什么?–中药战胜肺炎病毒。–蝙蝠象征肺炎病毒,这很明显,可是红十字恐怕不太能代表中药吧?-不,院长,您看错了,这红十字表示医院里的肺炎病毒。-可那蝙蝠呢?–蝙蝠是中药。
(4)这个谣言我们没讲过
红十字会对医生说:“我知道你们在传播我们的谣言,这很无礼。”“为什么?”“因为红十字会发扬人道、博爱、奉献精神,保护人的生命和健康,促进人类和平进步事业。”“天地良心,这个谣言我们没有讲过。”
(5)令网警难受的事
一位网警结束一天的审判工作,回到办公室,突然大哭起来。对面办公桌的同事奇怪的问道:“有什么难受的事吗?”“是啊,”网警擦着眼泪:“最新的疫情……”“哦?说来听听?”“你疯了吗?!我刚判了说这话的家伙扛麦子!”
(6)是谁在指挥这场疫情
Q:如果这场疫情是一局瘟疫公司游戏,那么怎样开局比较容易?A:选择简单难度,从高人口密度的中国开始,加飞沫传播,加突变,少加致命性,这样在广泛传播之前就能尽可能避免被发现了。Q:啊,多么完美的场景复刻,真想知道现实中究竟是谁在指挥和部署?A:是“伟大的党”。
(7)你为什么不鼓掌?
专家钟南山到处做疫情报告。一天,他去某医院报告,事先该医院负责人把病人召集起来叮嘱:“在钟南山同志做完报告后要热烈鼓掌”。钟南山的报告结束后果然博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钟非常得意。但他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个人没有鼓掌,他顿时大发雷霆,问:“你为什么不鼓掌?”此人答曰:“我的肺炎已经治好了。”
(8)希望川普(特朗普)下台
“他为什么不出现?真希望川普下台!”“你涉嫌恶意攻击国家主席,请跟我走一趟。”“我又没说是习近平!”“废话!谁不出现谁该下台我会不知道吗!”
一名男子在街上举牌说一个国家的元首要为当前的疫情负责,警察把他抓起来后,他辩解说:“我说的是美国总统,这是美帝国主义的阴谋。”警察:“哪个人要为疫情负责我们不知道吗?”
(9)那我们怎么办
红十字会在向武汉的医生们讲话:“我们的防护物资很快就会送达!”台下传来一个声音:“那我们怎么办?”
主席:我们在这里欢聚一堂、辞旧迎新、同贺新春,感到格外高兴。人民是我们力量的源泉,要始终以百姓心为心,始终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从现在起到本世纪中叶,我们也进行了战略谋划,将分步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最终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武汉传来一个声音:“那我们怎么办?”
(10)想成为孤儿
武汉官员看望一名生病的小孩。他问:“你的父亲是谁?”小孩:“是光荣的武汉市政府!”他又问:“你的母亲是谁?”小孩:“是博爱的红十字会!”官员很满意,又问:“好孩子,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小孩:“孤儿。”
(11)又香又辣的热干面
武汉官员在一次演讲中,刚念到”我们的政府……”外头就传来了“热干面,又香又辣的热干面”的吆喝声。官员没管,继续他的演讲,可当他刚讲完一句,外头又传来了“热干面,又香又辣的热干面”的吆喝。如此反复了四遍,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斥到:“谁喊的,给我站出来,看我不一脚把你踹到武汉外去!!”官员刚说完,全场的听众都站了起来,大声喊道:“热干面,又香又辣的热干面!”
(12)不准备回答相关问题
记者:“这些领导们难道不是废物吗?”发言人:“我们不准备回答武汉政府的相关问题。”
(13)为什么要突开沼气池
一日,武汉红十字会在开临时会议。副市长兼会长宣布:“第一,我们要把80%的物资都囤在市政府仓库,来年慢慢卖出去;第二,我们要把会议室刷成绿色。”台下一片哗然:“为什么要把会议室刷成绿色?”会长说道:“很好,我就知道大家对第一条没有意见。”
(14)我是火葬厂的
某日,领导召开会议:“同志们!目前国内形势有些紧张,请大家谅解!”一个工人站起说:“我们保证按时上班!”领导大悦,继续说:“再过些时日,大家会更紧张,也许会有人生病!”工人又说:“我们可延长时间干!”领导有些感动:“随时间发展,大概会有失业现象。”工人回答:“没关系,我们将996。”领导热泪盈眶:“谢谢,但是最后也许会有人病死!”工人大声说:“我们24小时连续工作,怎么样,领导?!”领导狂奔下主席台,牢牢握住该人的手,说:“…我…我该该我该怎么说呢,您从事何种职业?”工人受宠若惊,面露难色说:“我……我…我是火葬厂的!”
(15)三个游魂的相遇
三个游魂在武汉街头相遇,发现彼此都是疫情期间死的,相互发问:“我是意外感染肺炎后并发症死的,你们俩是怎么死的?”“我是传谣被拘十几天,在看守所意外死的”、“我是疫情期间连续加班几十小时过劳死的”另外两个游魂同时发问:“你是什么职业疫情期间还这么加班不要命?”“网警。”
(16)记者街头采访
央视记者在武汉随机采访了一位市民:“请问你对武汉肺炎有什么意见吗?”市民答道:“我有一些意见,但我不同意我的意见!”
(17)老者的求救
一老者人行道闲溜,不慎落入道旁河中。高呼救命!两警察闻之,视若不见,仍边走边谈笑如旧。老者情急生智��下口罩,随又高呼“我从武汉过来,这几天去过咳咳咳咳咳……”。两警察闻之大惊,急速跳入河中,将老者拖上岸来铐之。
一个医生不慎落入了河里,随即大呼救命:“我是医生!我要去前线救人的!”两警察闻之,视而不见,边走边谈笑如旧。医生情急生智,大喊:“我要发微博越过政府直接向社会求助!”警察大惊,赶紧跳下河把医生拖上岸铐之。
(18)我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口罩
一次大会上,主持人突然说:下面请认为戴口罩好的同志坐到会场的左边,认为不戴口罩好的同志坐到会场右边。大部分人坐到了左边,少数人坐到右边,只有一个人还坐在中间不动。主持人:那位同志,你到底认为戴口罩好还是不戴口罩好?回答:我认为戴口罩好,但是我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口罩。主持人慌忙说:那请您赶快坐到主席台上来。
(19)最幸福的事
一个英国人,一个法国人,一个中国人在一起聊天。英国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冬天晚上回家,穿着羊毛裤坐在壁炉前面。法国人:你们英国人就是古板,最幸福的事情是和一个金发女郎一起去地中海度假,然后我们好和好散。中国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半夜有警察敲门,开门后:“武汉人,你被强制隔离了。”“你弄错了,武汉返乡人员在隔壁。”
(20)那里的队更长
新冠疫情爆发后,想要买到口罩只能在指定销售处排长队来买。一个武汉人排队排烦了,就嚷道:“我要到北京把粪坑先生干掉。”然后转身离去。一会儿他回来了,旁边人问他:“已经干掉了吗?”他说:“干什么干啊!我还到武汉政府门口,就发现那里的队就比这里还长。”
(21)中国的针头
“美国的疫苗真是全世界最有效的吗?”“是的。但是中国制造的针头是全世界最粗的”。
(22)拒绝回来怎么办
“为什么湖北没有像SpaceX那样的尖端公司?”“如果宇航员拒绝回来怎么办?”
(23)为什么没得逞
“为什么那个试图传染粪坑先生的武汉人没有得逞?”“因为刚巧挨着他的黄冈人拼命拉着他并叫着:‘让我来让我来!’”
(24)确诊病例
武汉,一个小男孩告诉他爹:爸爸,咱这已经有2261个确诊病例了他爹:3179个人?快用大数据看看这5947个病例有没有我们楼上的!(病毒爆发后武汉疫情扩散严重数据增长快)
(29)享受二人世界
一天晚上,武汉市长和情人在豪华寝室里说着枕边悄悄话。他心情舒畅,慷慨地许诺她一个礼物,要什么都行。她想了一会,回答说:“哦,亲爱的,如果让你一定要为我做一件事的话,我希望是:解除封城令,一天就够了。”市长说:“当然没问题,亲爱的。”不过他对她这样的请求有些不解,就问,“为什么要我做这样一件事呢?”情人回答说:“我只想和你单独享受二人世界。”
(30)我哥哥没得精神病
一个武汉人申请离开武汉去上海。据他说,他的哥哥在上海病得很重,需要帮助。办公室的官员问他:“那为什么不让你的哥哥来这里,而要你亲自过去?”“我的哥哥是得了病,但还没有得精神病。”
(31)确诊病例省份
问:如果格陵兰在中国会怎么样?答:西藏会成为倒数第二个确认出现冠状病毒肺炎病例的省份。
(32)学医七年
我的妻子已经在医学系学了七年了。-哇,那她的医术一定很好咯?-没有,她们刚学习到中共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
(33)五个空座位
“你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昨天大剧院查出了冠状肺炎,在场观众无人幸免。”“哦,那是挺惨的,让我们一起为他们哀悼吧!”“不,我才不是为这个难过呢!”“那你……”“当时在举办中央的团拜会。”“哦?那你还难过什么?”“里面还有5个座位是空的。”
(34)都是躺着的
在前往武汉前,记者和外媒的同行商定,为了提防微信上的网警,要是一切都好的话,他就会给他们发来照片,上面的人都是站着的;要是不好的话,就都坐着。不久,记者真的来照片了,上面的人都是躺着的。
(35)张华哪里去了
在武汉,一个人在医院职工大会上演讲。他卖力地讲武汉物资是多么充沛……这时张华举起了手说:“我们的防护服都到哪去了?”第二天,那个人又来演讲。李萍举手问,“我不想知道防护服到哪里去了,我只想知道张华到哪里去了?”
(36)中式大团结
问:什么是中国制度下的大团结?答:就是河南人、东北人、上海人、北京人等中国一切同胞如兄弟一般团结起来,共同胖揍武汉人。
(37)先行一步
一个犯人向另一个解释他入狱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太懒了。”“消极怠工?”“不是,我和一个同事在群里讨论了武汉肺炎,我以为明天早上到网警那里去举报他还来得及,谁想他比我先行一步。”
(38)全国集中化供应
有位外国记者问国家卫健委领导:“请问,您是怎么解决这么大规模疫情的供应问题的?”“这很简单,我是通过使全国集中化的办法解决的。首先把所有的捐赠的物品都运到中国红十字会来,各地居民再从红十字会购买一份。”
(39)怒发冲冠
粪坑先生在理发的时候,理发师一直问他一些关于武汉疫情的问题。最终烦乱的粪坑先生打断了他:“你为什么不停地问我关于武汉疫情的问题?”“这样有利于我工作。每次我问你的时候,你都怒发冲冠。”
(40)口罩就不值钱了
一个匪徒试图劫持本飞往国内的飞机去日本,结果在飞机上就被一个英勇的微商当场制止。记者采访这个微商何以如此勇敢,结果微商小声说:“我偷偷带了两箱口罩在飞机上,打算去国内高价卖了,如果那混蛋带我们去日本,这两箱口罩就不值钱了。”
(41)并发症
“武汉肺炎疫情真的是由蝙蝠所引起的吗?”“这个不能确定,不过能确定的是它是一种起源于德国的病毒导致的并发症。”
(42)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澳洲这场大火,我都不知道中国33年前这么牛。”“是的,如果不是这场武汉肺炎,我也不知道十六年前的非典中国有多牛。”
(43)真是太幸运了
“我真是太幸运了,之前发烧咳嗽以为患了武汉肺炎,最终未确诊,像现在的就诊条件和物资保障,我很可能在回家自我隔离中很快死掉”“那真是有惊无险啊,不过你发烧咳嗽的原因是?”“是肺癌”。
(44)上海人就是比我们武汉人有素质
刚才去银行办点业务,前面还有126个在排队,一看就要排很久,我感叹了句:“上海人就是比我们武汉人有素质。”转眼间银行里就剩我一个了
(45)病毒测试?
大数据研究生:老板,我没有数据啊,这特征挖掘怎么做?老板:自己造。研究生:靠!武汉病毒所:老板,我没有数据啊,这病毒效果怎么测?老板:自己造。研究生:哦哦懂了。
(46)红十字会万岁
医生接收了一个病人,对同事说:“快来一起治疗!我们的口罩呢?”同事:“在红十字会那里。”“防护服呢?”“在红十字会那里。”“护目镜呢?”“在红十字会那里。”医生气得不行,冠状病毒听到后集体高呼:“红十字会万岁!”
(47)卖口罩
看守所三个人一间,说到为什么被抓进来,甲:我香港人,戴口罩被抓。乙:我武汉人,不戴口罩被抓。丙:我做口罩卖,他们说是“违法销售案例”……
(48)中国速度
“火神山医院十天就建成,老外开启酸柠檬模式,有任何其他国家具备这样的中国速度吗?”“当然没有,不过这种中国速度也成功把很多百年一遇、千年一遇加速到了十年一遇”。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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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数字时代
原文链接:笑中带泪 “武汉肺炎”的“新苏联笑话” - 新闻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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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mathematic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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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症
飞鸟症(设定有所不同)
白城有一家很著名的玩具店,全世界的孩子都想要一个那里的玩具。能飞翔的船只、时不时会流泪的风铃、脾气暴躁的犀牛……每一件都那么神奇,每一件都是店主亲自用各种各样的纸做成的。
店里最珍贵的,是纸折的飞鸟。店主从不拿出来卖,人们也几乎从没见过,然而每隔一段时间大家总会通过千奇百怪的途径知道:店主又卖出了一只飞鸟。而买下它的人不仅都身份不明,似乎也从不愿将这珍贵的飞鸟示人。
玩具店很神秘,店里的玩具总是以十分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在市场上,但从来没有人愿意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去一探究竟。在玩具多得挤不进脚的店面里仿佛永远没有人般的被寂静与恐怖填满,向门外的闹市宣告着拒绝;好像是为了衬托玩具们闪闪发光的魔力、将它们视作星辰,玩具店里藏进了一整个黑夜。
没人见过店主,他总是待在二楼。大家传说那是一个巨人,因为巨人们都非常喜爱小孩子与玩具,身躯庞大而又手指灵巧,但往往因为面目丑陋而羞于向自己的小朋友们露面。可惜猜错了。他就是一个阴沉的中年人,无论四季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外套,既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玩具,更不喜欢喧哗的来客——制作那些纸玩具只是为了消磨时光;在他那沉寂的二楼除了纸张堆成的小山和某些不明用途的药水以外别无他物。他总是席地而坐,用苍白的手指日复一日地施加魔法,制作“愚蠢的”玩具。
突然有一天,门口总是哭哭啼啼的风铃破天荒地响起了一串惊喜的铃声,当店主讶然而警惕地走下楼梯时他震惊地发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正坐在店铺的中央与一只兔子玩得起劲。
“你就是这家店的店主吗?奇怪,你的生意这么差,都不出去揽客的吗?”
店主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全世界都知道我怎么就你不知道”的挫败感。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自觉声带还需适应一段时间,他干脆顺手撩过一只青蛙代替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声音一出他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毫无教养”的年轻人发出一阵爆笑,久久没停,间隙里还不断发出询问:
“我……从没见过这么……这么有趣的魔术!你是、是、腹语师……?这些果然是魔术吧!”
店主默默地等待对方冷静一点后,扔掉手里的青蛙、扯开嘶哑的嗓音不无蔑视:“魔术只是永远会被拆穿的把戏,”他骄傲地环顾整个店里的作品,目光最后落在年轻人手里的兔子上,“它们是魔法。”
年轻人这时露出尊敬而矜持的神态站了起来,脸上挂起了极富风度的笑容,弯了弯腰说道:
“您好,我是一位王子。”
 ※
自诩为当代梅林的魔法师从未遇到过如此困境。一个年轻人,自称是某个国家的王子,贸然闯入一家陌生而危险的——他自己的——店铺,此刻正在煽动自己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并且声称不会妨碍自己的一切日常活动,虽说他并没有什么日常。
“你为什么被赶出来?”
“赶出来!堂堂王储!”他嚷道,显然大为不满,“我是自己离开的!”
他确实是自己选择了离开,经过不太慎重的考虑。
他出生在遥远国度的城堡里,在广阔但仍有边界的庭园里成长,从未翻越过绵长的城堡外墙。和许多王室后裔不一样,他善于和自然打交道,不但精通体术、身体强健,而且聪敏强识、擅长辨认。可惜虽然接受了昂贵的教育、读过图书室里的成千上万本书,他对世事的体会程度比起儿时仍然毫无长进——他知道各种各样的事,却缺少能够感同身受的心。他的父亲希望他能继承王室,但在他成年、即将加冕为继承人的那一天,城堡外的女先知来到国王面前闭着双眼说道:
“你的独子并无人心,
他注定只是一只飞鸟,
生活在天空的广阔里,
却从不清楚太阳赐予他的荣耀。
哀悼吧,王国,
哭泣吧,王国,
你未来的统治者直到游走在冥府,
还与那七个月的孩童一样,
除了献给自然之神的天然的爱,
永远不会为所爱之人祷告。”
人民产生了恐慌。他们不同意将自己的命运交到这样一个永远无法体察他们的人手里。年迈的国王试图维护自己的儿子,但我们的王子由于单纯不愿处在这样一种争执的中心而一意孤行、跳进了女先知的壁炉里——
与我们的店主相遇了。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而离开?”
“不懂得什么是爱。父母之爱这类我还可以用血缘呀义务呀蒙混过去,主要是我无法解释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之间怎么会产生爱。”
“哦。”
“你也许懂得?或者知道怎样让我懂得。我一旦清楚了什么是爱我就会回到我的家。如果你的店里有客人我想会有一些帮助,不过你似乎并不是让客人上门做生意的。”
两个家里蹲对视着沉默了。
不过店主突然低了眉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可以留下来。我的客人应该能帮到你。”
王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我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来人披着斗篷,脸藏在阴影里,不过从嗓音与身段上可以知道是位婀娜的少女。“我会给你一只飞鸟。”店主说,在看到少女身躯一颤仿佛在表示吃惊后悠悠地继续,“你知道我,也知道我的飞鸟有多珍贵。不过好久没折了,你得等一会儿。”
少女点了点头。
“你都不让她坐下吗?这很不礼貌哎,而且听你的话好不容易才来一位客人,还是女士……喂你手这么巧啊能不能……”王子小声跟他絮絮叨叨,极为烦人。
“不能。闭嘴。”
他发现这烦人精虽然不能体察人心、但一套一套的礼仪真是既毫无用处又难以反驳,麻烦得很。
 ※
我收到那家很有名的玩具店的邀请函。我从不知道它还会主动邀请人上门。我已经过了喜欢玩具的年龄,也并不具有什么童心,但那封信上写着他的礼物能让我如愿以偿。
我知道这个如愿以偿是什么意思。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但他曾经杀了我的父亲和未婚夫。而且,他并不爱我。我来自好战的一族,身体里始终流淌着复仇的血液和荣誉的渴求,但我确实爱上了我的仇人。以复仇为名,我苦苦追随着他漂泊三年,有无数次得手的机会却故意放手。众人都看出了我并无杀意,从此我便放弃了在族中存在下去的意义,甚至与亲友为敌——但他从未爱上我。
他知道我一直跟随他。起初他认为我实力低下、寻不到机会得手,但当我好几次当着他的面将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又轻描淡写地移开,他在震惊之余便以为是我妇人之仁、伪善地不肯下手,我族好战的名声只是虚张声势;然而,在我终于鼓起勇气表达了爱意之时,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奇怪,过了半晌才为难地说:
“我……从未想过此事,纵然现已提起,我也坚持此等荣幸并非我辈所能染指。过去没能察觉是我之过,只是,你我仍旧无缘。”
为何?有缘无缘岂是空口白牙、说说而已?
“我命犯孤鸾,从未生出过什么爱人之心。否则我与你相处时日已久,怎能毫无歹心呢?”
怎么,我这一生就要葬在一“痴”字上了吗?
“你还是走吧。”
不。不。不。
不!
“鄙人兴致所至,愿意助您一臂之力,还望赏光。”既然信函上是这么说的,姑且一试未尝不可。
我在那人的店里站着等了很久,却也丝毫不觉疲倦,大概是心思都放在了别处,直到店主轻咳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眼前递过来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飞鸟。我有些失望,白纸折成的飞鸟固然漂亮,终究还是个死物,怎么……“拿去,我告诉你怎么做。”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如愿以偿,你需要心爱之人的指尖、舌尖、心尖三滴血,依次喂给这纸鸟。”
我大惊失色:“指尖尚可取,舌尖、心尖却要怎么做?若不强迫、甚至取人性命,怎么做得到?”
他冷漠的脸毫无生气:“那就凭你自己定夺了。”仿佛无视了我的不悦,他继续补充道,“取得心尖血,你会得到一只真正的飞鸟,取出它的心脏再喂给纸鸟。
“之后你就会感激我了。”他将手向前伸了伸,示意我接过去。鬼使神差,我也伸出手来,只是刚碰到纸鸟,那原本雪白的身躯霎时成了墨黑色,我吓了一跳,却没能放手。“到时请携伴侣一同来付酬金。”他说完这话就和旁边的年轻人转身上了楼,他们一消失在拐角,店里的气氛就呼啸起来,显然是下了逐客令了。
 ※
等了一��一夜,玩具店也没能再次迎来那位客人。
“他们怎么还没来,会不会是想赖帐了?”
“我上次问你问题你完全都不回答,而且你和她谈话的时候我都插不上,还说什么能帮我。”
“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到底有什么故事?”
店主:“……”
“啊……”年轻的王子屈其长腿委委屈屈地坐在地上,满腹惆怅。
“来看看吧。她要开始了。”一挥手,一幅画卷在空中展开。
沉默到连尘埃也停止骚动的房间里,黎明的光隐隐透过窗帘溜进来。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偏头看向身边仰卧着熟睡的男人,眼里暗沉一片,很难分辨有些什么涌动的情感。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之后,比尚未褪尽的夜色更甚的黑色纸鸟和一把柄上纹饰繁复的匕首被她拿在了手里。
男人的呼吸虽然平稳但却紧绷,是不同于防备的紧绷,看来是被下了药。
指尖之血,人心末流,触万物之体感;
舌尖之血,思维末端,流千言万语、尝千滋百味;
心尖之血,根性源头,一念发动处,动辄伤人。
——刀尖最后刺入胸口,在深处遭到了阻碍,仿佛碰到了金铁质的什么东西。他们都看见那皮肉之下,跳动着一颗坚硬的心。
“呲。”像一声短促的叹息,随之以喷涌而出的殷红的鲜血。女人始料未及的是,在逐渐蔓延开的血液里蛰伏着什么、已经醒来了。是一只飞鸟,和当时那只墨黑色的纸鸟一模一样的、活生生的飞鸟,从伤口中不断流逝的生命中振翅飞出,在房间里沉默地盘旋着。
只要用它的心脏赐予纸鸟生命,她的夙愿就可以实现了。但她始终坐在已经停止呼吸的男人身边,纹丝不动。
他们看着女人保持这个姿势一天一夜、房里的飞鸟已躺在她脚边奄奄一息,她却依然毫无反应。“这笔生意黄了。”店主最后瞥了眼画卷,有点疲惫且无奈地打算上楼,另一个却还凝神盯着。“走了啊,还看什么,她做不成……嗯?”
就在他站起身的一刹那,女人已经掐住飞鸟的脖子、挖开了它的心脏了。纸飞鸟喝了三处纯血已然有了躯体,待到吞下心脏,眼珠一转便展翅飞进了男人的胸膛里,连伤口都愈合了。
他醒来了,并且像她希望的那样,彻彻底底爱上了她。
“生意黄了吗?”王子这时回过头来看着店主,对方没有说话。
“她为什么最后还是动手了?”依然没有回答。
 ※
没过多久,这对情侣再次来到玩具店,为了掩盖他们的交易,店主卖给她一串纸风铃,却收取了许多黄金。在男人付账时那震惊而宠溺的抱怨中,王子询问女人:“你为什么等了那么久还是……?”
“痴男怨女,我没有办法。”她抬眼看了看他,露出一抹微笑,“从取指尖血开始……不,是从接过飞鸟开始,我就陷进去了。”“是不是有些扭曲呢?”
她忽然涌出眼泪:“我不能想这个问题。”
 “你再这样,我的名声迟早会被败光。”店主义正言辞地教训道。
“可是我不懂。”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爱对方却要伤害他,为什么等到无法挽回了才开始悔恨、期待时光倒流的奇迹,为什么最终实现了愿望却难过得要命……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受感情驱使,你肯定无法理解。可是就是有人会这么做,他们最终都会动手,我的飞鸟才卖得出去。
看在你的份上,这段时间我就多找些客人吧。”
 一只只飞鸟从店里出去了,他们一起看着人们从狠毒到后悔到犹豫到痛苦再到最后的欢欣雀跃,王子的问题越来越少,盯着客人们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当然也有最终没有获得生命的飞鸟,没过多久它就自己燃烧殆尽了。
“你为什么要收黄金?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吧。”王子问。
“在所有的废物里黄金最好看。”
“人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就算旁人看上去是丑的,自己觉得好看就是好看,对吗?”
店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一本正经思考人生的王子。
“我发现他们呀,——就是来买飞鸟的,产生所谓的爱情无非就是觉得对方长得好看、还对自己挺好的。是不是这样的人都会被喜欢?”
“你想说什么?”
“你的飞鸟为什么折出来是白色,给他们的时候就变成黑色了?”
“这个魔法就是这样的。不过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也长得很好看,你提供我吃住有的时候还挺会照顾我的。那按照常理,我是不是也应该喜欢上你?”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店主硬扯着嘴角、尽可能平和地说:“感情这东西吧,是没有常理可言的。”“但是,”王子抢白道,“它是有规律的!既然……”
“不可能的。你已经都这样思考了,说明你只是认为‘应该’如此,而不是‘想要’如此。我上楼了。”店主刚要走,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长相?我一直是戴着兜帽、还用雾气遮住脸的。”
“可是你睡觉的时候就不会啊。大概是你以前一个人睡没发现吧。”王子像一只无辜的绵羊。
“?!”他有点生气,但是懊恼无奈只能责怪自己,“好吧……”
“等一等。让我试一试。”
金发的王子凑过来,鼻息穿过魔法的雾气,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店主吓了一跳,兜帽落下了——露出清秀、阴沉同时涨红了的面孔。
“他们都会这么做,我想知道出于什么机制能产生这种行为、它又能促使什么……喂你别走得这么急啊,我错了我错了……”
道歉晚了嗷。
 店主一连三天没理会王子。他现在一心想着把这麻烦精赶走。
 ※
世上总是有这种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能用逻辑解释的事,他偏要去理个明白,理到最后既没弄懂也失了韵味,令人讨厌。
感情啊爱情啊这样的东西,问题是总也想不完的。什么叫相爱呢?想和对方待在一起、想和对方一起散步……这样的回答只能是“相爱”能产生的结果,怎么能叫做它的定义呢?
什么叫相爱?产生爱情难道和铁杵磨针一样、是一件能通过长久的努力就能完成的吗?
或许它只是一瞬的灵感、世人称之为一见钟情的东西?
如果不能仅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如果它既需要契合又需要磨合,那它和一生的友谊、至亲的血缘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相爱的双方,是只要用彼此的妥协忍让来取悦对方就好,还是需要让对方成长呢?
……
“你脸色不太好啊。”王子担忧而又小心翼翼地说。
店主懒懒地看他一眼,过了半晌才赏脸回答:“晚上做梦了。有人在我梦里絮絮叨叨说了好大一通废话,问了好多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
“喔哦哦哦哦哦!”王子沉浸在自己的兴奋里,好不容易把后半句“你终于理我了”咽下去之后才接过话头,“没有答案的问题?问题嘛,为什么没有答案。”
“你看了那么多历史书,那么多兴废和更迭,你觉得有答案吗?”
“啊?可是你说的问题是什么啊?”
“……”
他回想起梦里看似那些正儿八经的话,觉得背后也不过是戏谑和调笑。每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只是别人不认同才会有争论。听到这个人说觉得有道理,听到那个人说觉得更胜一筹……但是,“问题是什么啊?”
挺可爱的。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可惜了,王子没看见。这时候他正出神地盯着店外。门外有一对两小无猜的小伙伴,一男一女分享着同一个风车叶片旋转的快乐,小男孩偷偷看了一眼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她的时候装作满不在乎地撇开了脸;小女孩高兴地接过去,然后问了一句什么,比了一个“2”的手势——
难道是在问“还有第二块吗”?
小男孩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一手拿着风车,再瞧瞧小女孩的眼睛与她脑后的蝴蝶结,抓抓后脖子,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块糖,然后表忠心似的将兜翻转过来,“都给你啦”。
小女孩接过第二块糖,把第一块也藏在手里背到身后,笑嘻嘻地。
——喂,你朋友都快哭啦。王子着急地在心里喊,坐在店里不住地动。店主在他身后饶有兴趣地看戏。
没想到小女孩突然剥开其中一颗放进嘴里,然后把另一颗递到小男孩嘴边。“你自己也有糖才能给我哦。”她指了指他和自己,像是在这么说。
蓦地,王子站起身来,沉默地走上二楼。
店主莫名其妙。
 ※
店里的小兔子说喜欢金头发的大哥哥;
风铃摆来摆去把自己的彩带变成了金色;
小青蛙说他想要变成那样的王子;
犀牛看着王子蓝灰色的衣服气鼓鼓地说“花里胡哨真不好看”;
好几座还没来得及染色的城堡自己变成了彩色;
……
店里的大家都喜欢王子,店主却总是冷着脸。大家都故意不理他了。
他每天要三次走到店门口,把风铃的彩带变回蓝色。风铃非常伤心,因为几乎每次他一施完魔法,王子就会出现,他每次都没能看见那些金色的彩带。
他听到风铃哭哭啼啼都会翻个白眼。“我可一点都不喜欢我头发的颜色。”王子有一次刚睡醒这么昏沉沉地和他说过。
他又不喜欢你们。店主在心里这么嘲讽。
 那天,他站在柜台上修理着自己的指甲,长年跟纸打交道都快惨不忍睹了。王子坐在他身旁的地上若有所思。
门忽然开了。两天前刚拿走一只飞鸟的客人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
“温德尔?”店主略带诧异地打了招呼。
来人勉强一笑,把那只纸飞鸟放在桌上。“怎么了,你把这飞鸟……?”
温德尔摇了摇头,“他在吞噬我。”
王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吞噬?什么吞噬?”
温德尔只向他微笑一下,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就是他最近的伙伴呀?抱歉上次来得匆忙”就把头转回向着店主。
“怎么回事,我这飞鸟连普通人都可以自由驾驭,你会魔法反而受伤了?”
“我知道你以前也卖给过魔法师,但是我这类的恐怕是第一个?”
王子抢着问道:“你有什么与众不同?”
店主也向温德尔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温德尔露出无奈的微笑:“你忘了我获得魔法的原因吗?”
温德尔的祖上都是普通人,但是唯独他获得了魔法的能力。因为……
“因为我的父母他们同时使用了飞鸟。”
店主沉默不语,王子则仍然不懂。
“抱歉我不太懂,同时使用了飞鸟是什么意思?”
“想必你也知道这家店开了很久了。当年我的父亲买下了这里的一只飞鸟,与我的母亲结了婚,来这里付过报酬之后请求店主消除了她来过这里的记忆;但是没想到母亲被消除记忆的第二天她也过来买下了飞鸟,对象是……我的父亲。”
“当时的店主不是我,”店主突然插嘴,向王子解释,“我不是这样卖飞鸟的。”
温德尔继续说:“然后我母亲生下了我。大家都以为我的魔法能力是天赋,其实哪里有可能呢。现在的这位告诉我,我的魔法能力正是由于这件事才产生的。
“而你——”温德尔看着店主的双眼,“大概从来没有想到,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无法使用你的飞鸟吧。”
王子问:“为什么?”
但是问完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飞鸟漆黑的身体,和客人们痛苦的双眼……他都明白了。温德尔父母的爱情毫无忠贞的信心,他们对彼此、对自己都毫无信心;纸飞鸟创造不真之爱,而他是极为“不真”之爱的结晶。难怪他无法再用飞鸟去创造“不真”了。
或许是看到了他的神情,另外两人都没有回答他。
“那你把飞鸟留下吧。祝你好运。”店主沉默了一会儿,让温德尔离开了。
 ※
“你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坐回地上的王子。“别总是坐地上了,又脏又凉的。”
“我在想……”王子自顾自地说话。
“我在想……大家心里都会有飞鸟,对吗?人们,你们,用纸飞鸟来欺骗那些真正的飞鸟,我不明白。我好像……知道什么是悲哀了。我感到很悲哀,为心里真正的飞鸟悲哀。”
“喂……你……”店主看出了不对劲,想拉他起来。
王子却摆摆手,“我以前说,你好像满足了‘我应该喜欢’的条件,可是那时我仍然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毫无长进。现在不太一样了。我觉得,我感觉到,心里的飞鸟在歌唱、在跳动。”
“不真之爱也是爱,”店主勉强压低声音、放慢语速,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什么是爱情,你离回答这个问题还远着呢。”
“不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白色可以被任何颜色染、黑色却又能染任何颜色?你有没有想过,白色的纸飞鸟为什么只有在客人接过去的时候变成黑色?那不就是他们自己的心染上去的。他们放出来的飞鸟,果然也是黑色的。
“我想我不一样��我想让你看看……看看我的飞鸟是什么样子的。”
店主被他之前两个问题问得失了神,没有留意到王子手里拿着他从故乡带来的刀子。
他一下子就划开自己胸前的衣服,刀尖抵在心脏前细腻的皮肤上,颤动着好像还在下决心;它的主人反而十分果敢,赶在对面的人抬起手阻拦之前一下子将它扎进了胸口。
——刀尖最后刺入胸口,在深处遭到了阻碍,仿佛碰到了金铁质的什么东西。
鲜血因为刀子堵塞着伤口,缓缓流下来了,流过他肚子上儿时爬树留下的一道伤疤,浸染他今天巧合之际穿上的他第一天到来时的那身衣服。坚硬的心里悄悄地、悄悄地探出一只飞鸟,雪白玲珑,活泼泼地跳出来高兴得要在空中飞上几圈。当它的眼神和店主的一对上,这只与众不同的飞鸟一下子安静了,飞到他的肩上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脸颊。
然而店主没有太注意它。他跪坐在王子的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王子流失的生命。
“我一直觉得你不太喜欢我。可是我想,要是把我的心给你看了,你大概就会喜欢我了。那些人真蠢,为什么要去改变对方、——咳咳——而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完完全全地传达呢?”
“可是要完全传达是根本不可能的呀,”店主低垂着头,难过地握着王子的手,“总有些人既不善言辞、也不善关心,可是心里是深情的。”
王子睁大了眼睛,惊讶了一刹那,又平静下来:“你责备我了。能听到你这么说真好,可是真奇怪,我理应立刻就死掉的……”
“喔,”他看了一眼店主还在闪烁的指尖,“你要我留下,怎么不早点说呢?不过,”他看着自己的雪白的飞鸟,“你看它漂亮吧?我早就说了,要是真的喜欢,飞鸟就该是白色的,而且它就该一直留在喜欢的人身边。”
“你别说话了。”
“那你别用魔法呀。”
“……”
“抱歉,是我没先对你说。可是我怕说了,就像他们一样,你——”
他没接着说了,因为店主亲了他一下。
“哈哈。”王子特别开心地笑了。
 ※
白城的玩具店再也不卖飞鸟了。店主说他很忙,整天要照顾一只粘着人不放的小鸟。
温德尔后来倒是会来做客。“哎,你要是烦你怎么不赶它走啊?你连那个金发的小伙子都能弄走,还怕一只鸟吗?”
店主,不,他不再是店主了,不过叫他什么好呢——他笑了笑,没说话。
那个金发的小伙子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笑意:
“你也许能把我赶走,你却永远赶不走我的飞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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