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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
男人總喜歡把自己擠進逼仄的雍道，然後再怪女人的不檢點。
夜半，酒吧裡的人實在太多，我嘴裡叼著菸，拿起手機和調酒師剛熱好的燉紅酒走出去，隨性地躺在走廊上看月亮。聽歌點菸邊喝酒。
我不知道先吸引他的是什麼。是我一身和他相仿的裝扮，裙底間露出的白色底褲，腳上踩著的猩紅色高跟鞋，還是純粹就只是，深夜獨自攤在地上醉酒的女孩。
喝完酒，按下音樂停止播放的鍵，黑夜瞬間寂靜無聲。起身，我順了順衣服又踩著高跟鞋走回店裡要了下一杯酒。
再後來他邀我出去抽菸。
「所以你剛是認真想撿我屍？」
「對啊，想說試一下嘛。誰知道妳就突然起身走進去酒吧了。」
結帳時他少了兩百塊，說要去對面他家拿。我跟調酒師借了地方躲。
後來我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外面。他把我帶到他家，家裡還有另外兩個人。他把我帶到房間，用手指進來之後就離開房間。另一個男生走進來，也一樣用手弄我。
之後他們給我水，問我有沒有好一點，說他們明天還有事叫我回家。離開時看見兩隻黑色幼貓在屋裡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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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學測倒數第107天。我髒掉的第五天。開始抽菸的第六天。
和學長約好一起看午夜場電影。
他騎著只有一頂安全帽的機車在電影院附近等我，後來錯過時間只好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闖。我們也不知道要去哪就去超商買酒喝。
他說「這時間也只有網咖了」我說好。至少有地方可以待。「還是不要好了網咖無聊。」
「那休息三小時呢？」我楞了一下，但想說他昨天整晚沒睡，一路都一直打呵欠，我還覺得很不好意思他這樣陪我。「會不會太奇怪。」他摸了摸鼻子。我說不會。
好幾間都沒有房間不然就是整晚。
最後他載我到學校附近，說不定這裡還有。他把唯一一頂安全帽給我戴的時候我覺得他好。過馬路時走在外側時我覺得他好。
後來他提議走到公園。我把剩下的酒喝掉。我開始暈。「妳頭暈嗎？」他見到我的腳步逐漸亂碼。
我們坐在長椅上，他讓我靠著他，之後他轉過來吻我。我只是愣愣的被他吻。「我們去殘障廁所吧。」我只覺得為什麼要去廁所，但我看他走了我也跟著他走。
廁所很乾淨。他先把包包放下，我站在門邊看著他，他把馬桶蓋放下。「過來坐著啊，不是頭暈嗎？」他把我拉過去坐在他腿上。我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非要擠在這。他開始吻我，想解開我內衣的扣子，但發現沒有，最後他鑽進內衣底下揉著我的左胸。「會熱怎麼不把衣服脫掉？」另一隻手往下。他進去了，不是很深大概一個指節。他反覆著。我推開他找著門鎖要出去。
「妳現在要出去了嗎？頭暈有沒有好一點，不再待一下嗎？」我跌跌撞撞推開門靠在廁所外面的牆上。
「走吧。」他背著我們的包包走到涼亭。讓我靠在他肩然後他朋友打電話過來。
「她在我旁邊睡著了，我們本來要去旅館。」
後來我醒了離開他坐在地上，他說地上很髒要我躺他腿上
「我不會對妳怎麼樣。」我撕著地上的落葉。
他在旁邊抽菸，遞了他抽到一半的菸給我，我抽了一口還給他，把包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拿了一支菸。他替我點菸。抽到一半他朋友出現了。兩個，他跟他們打招呼。他說他朋友大學聚餐剛吃完飯就來這裡晃。後來我才想起來那時候是半夜三點。
我們聽歌點菸燒時間。我想上廁所問他廁所在哪。他比了一個方向問我要不要陪我，我說不用。出來的時候他朋友走了。
在涼亭裡他又吻我，一樣揉了我的胸部，手伸下去，我推開他他沒有停，我又推了他一次他才沒有繼續。我重新點菸。
「你要不要先走我自己搭公車回去。」「我怎麼可能把妳丟在這。」我們熬到五點多他載我回去。
「沒關係你停這就好我自己回去。」他說好，就在家裡附近的便利商店停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會碰我是因為我沒男友，還是覺得我可能被我前男友碰過他再碰也沒關係。還是他覺得他之前追我那麼久所以我就該被碰。
我一直到回家睡著後再醒來才覺得噁心。
不知道是因為我沒有拒絕他所以覺得自己噁心還是他之前對我這麼好做出這樣的事所以噁心。是那個喜歡過我在天冷的時候給我熱可可的學長啊。其他人在還沒曖昧前就先牽了手。「沒關係我們慢慢來。」他是這樣說的。
我真的沒有想讓他碰但我不知道那時候我為什麼沒有拒絕他。我以為他不會怎樣他是好人。
我髒掉了我就這樣髒掉了。我活該在半夜和他出去。我活該衣服長得像沒穿褲子。我活該太相信他。我活該喝醉。我活該沒有拒絕他。我只覺得噁心。去學校經過公園的時候噁心。看到旅館招牌的時候噁心。想到他就覺得噁心。我整天都在哭都在流血。為什麼他可以沒事。已經好幾天都吃不下飯，半夜睡不著，大腦像壞掉一樣反覆放映著整個過程。
為什麼是我。其他同學都沒事但是我髒掉了他們不要我了。他們活得好好的一起活著。我只能在上課失控後躲進廁所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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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多久在我的置物櫃裡發現夾著一張學長的照片。不知道是誰故意放的或是之前留下的。流過血之後從別人口中得知學長交了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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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獎勵的痛苦
每一包童年時因乖乖吃藥而得到的糖果所暗示的，忍耐的目的性。習慣了生命中的痛苦都有企圖，於是期待一種煉金術般的生活，虔誠地把不幸當作代價，在時間裡等待未知的獎賞。有時候，金屬和黃金抵達的時間相距得非常遠。然後方向感開始變得模糊。心裡知道光是稱之為「藥」就已經陷入比喻的陷阱，事實上日子裡存在那種純粹而毫無用處的痛苦。有時候我們不承認。
偷偷去問鈞，最近張好久沒有來看我了。她的手指正在攤平借來的書某些頁數邊緣的摺角。被放在許多人的背包裡隱忍著撞擊，挫折般的摺角。那本書老得沒有任何一頁沒有受過傷，鈞持續推開那些氣餒的紙張，說：一直來看你的人不見得比較愛你。張可能只是在忍耐。
可是就連把重逢當成獎賞都已經太幼稚了。幾個人來留了言，然後刪掉，徒留無法緩解的好奇。無法得到回答的好奇，幾乎等於痛苦。自欺欺人：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重要的事情。鈞把書收進包裡，我就開始預期一種徒勞了。已經摺過的書頁，遠比尚未摺過以前更容易再次凹摺。那些不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它們究竟多重要，所以它們可以傷害你。全新的東西令我安心，然而我往往沒有隨著事物的陳舊增加對它們的理解。
越是醜陋的人越需要自尊對不對？
已經回來過一次的人，往往比沒有離開過的人更重要。但回來過兩次的人就甚至比沒有離開過的人更不重要了。回想人生中已經被歸類為結局的那些部分，那些確定無法再次開始的人，慢慢變成一件事情，最後變成一個答案。從問題慢慢變成答案。永遠無法解答的問題、本身就是那個最純粹而毫無用處的答案。我們知道還沒有答案的時候，是問題最迷人的時候。但我們也將慢慢習慣，那些迷人的不確定，逐漸淪為永恆現狀的過程。就像生鏽。
有時候我們不承認。每過一天就又多生鏽一點。偏偏生鏽和煉金術那麼類似：光是放在空氣裡就憑空增加的質量。我忍住好奇，對所有疑問投以沒有限度的信任。那幾乎是忍耐──相信的感覺，真的好像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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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藍莓果醬的顏色
今天終於非自願性的流血了。不知道為什麼他進來的時候沒有，可能是插得不夠深吧。第一次不這麼討厭例行性的失去（其實失不失去都無所謂，反正也是廢棄無用的，只是沾到污漬變得麻煩且難堪。）像是把一整個月份的雜質排出一樣，連他手指進來的感覺也一起。
一直很好奇血是什麼味道（我甚至沒嚐過豬血糕）用得最順手的修眉刀被忘在昨天褲子的口袋裡。粉紅色的，比貝克·米勒粉紅色再深一點的那種，名字叫玩具刀。（儘管他真的會傷人）其實看起來最無害的往往是最能製造痛苦的那一個。
中午忍了半個小時後還是受不了。先是在書包裡挖出一個歪掉的訂書針，但發現它最大的用處只是把結痂掀開。最後還是向同學借了美工刀，雖然總覺得用別人的工具傷害自己是不對的。以前總耳聞別人都是用美工刀，我卻沒真正試過。試了好幾刀才找到順手的辦法。和修眉刀那種細密只微微滲血的傷口不同，美工刀幾乎是一劃下就開始漏血。（當然我想還是跟使用的力道有關。）
起初是那種飽和度極高的那種假假的壓克力，大概和小丑的紅色氣球差不多顏色，再慢慢轉成醬紅，凝固的時候是藍莓果醬的顏色。人類的血都這樣了，獨角獸的肯定會更漂亮一些。
左手因為不握筆的關係所以吃起來一定沒有右手好吃，可左手能做的事太少，應該至少會比右手乾淨一些。
你呢，你會選擇吃掉好吃的還是乾淨一點的那個。
烤箱轉180度半個小時會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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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頁面顏色換成貝克·米勒粉紅色 #FF91AF 說是色彩學裡最能讓人放下戒心的顏色。然而這顏色卻讓我覺得過份噁心。像加了過多色素故意看起來甜膩的泡泡糖，柔軟卻空心。
把事情向朋友都全盤脫出了，但是當沒有人像泡泡糖一樣在嘴裡纏著反而整個心像漏氣的氣球一樣破洞，空心。
「妳到底怎麼了？」放學時G問我「妳不是知道嗎？」我最終還是在摯友的限時動態裡坦承了所有。「妳再說一次嘛。」我只是沉默。「我也發生跟妳一樣的事情。」我愣愣地看著她，甚至以為是同一個人所為。「只不過我是跟喜歡的人。」
……
今天也和黃坦承了。不是親口，我把手機拿給他看「哇妳會把這些東西打出來也是挺厲害的。」這是他看完的第一個反應。之後不停過問細節。「所以他是趁妳暈的時候帶你到廁所嗎？」「他是第一次嗎？」「他解開妳內衣的時候有很熟練嗎？」
「好啦，不要想太多嘛！其實他也沒有錯太多，妳沒有拒絕他啊。妳就把這次當作教訓，不要一直去想，然後好好過生活。」我真的覺得告訴他是最錯誤的決定。但還有更糟的「其實我有一瞬間很羨慕他。」「羨慕什麼？」「羨慕他能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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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習慣性抽菸，也沒有菸癮。或許是一種想讓自己更加毀滅的心態吧。
看著長菸一點一點燃盡，本身就是一種毀滅，而我通常喜歡那種帶有毀滅性質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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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把證據留著。」
「可是沒有。」
真要說的話大概是涼亭地上他抽剩的菸頭，但可能頂多證明他在那裡待過。
「妳都把菸蒂留著？」他看見我把菸頭塞進菸盒裡的時候問。
「嗯啊，不可以亂丟垃圾。」
「我剛才亂扔在地上。」他笑著卻沒有伸手去撿。
說真的我考慮過再回到公園的涼亭和廁所裡點菸。
點菸，但不抽。像某種祭拜悼念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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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今天不是你髒掉的第五天。不是你。髒掉的人是他，今天是他成為一個噁心的人的第五天，很不幸的他可能沒有自知之明，但你也不必為他繼續計算下去。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發現這個事實，但我對他並不是很在意。他的髒其實也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他沒事，是因為他還不知道他是多爛的人。但你已經知道他是多爛的人了。」
我奉為神旨的I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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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說「發生那種事你心裡一定不舒服，沒事我會陪妳。」
宏說「我真的覺得妳對男生不夠了解，妳以後有問題一定要問我 。」
J說「我沒有覺得你髒，只是覺得為什麼女生都這麼好騙」
H說「沒事你不髒，你很棒了。記得把證據留著」
所以說原本以為會厭棄我的人都這麼說了，我還是沒辦法相信我是乾淨的。相信自己總是比相信別人來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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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有人知道事實的全部。他們每個人只各知道一點片段，畢竟我沒有信心能讓他們知道後還不厭棄我。只有當他們聚在一起討論，討論我的時候才足以拼湊出整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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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呢。其實知道再想起來的也是重複的事，但還是拼命的想挖出更深的東西。一開始甚至不用刻意去想，只是看到旅館照片或是公園，想到他可能坐過我的位子，想到他也曾在這間教室待過，甚至是一恍神一睜開眼這些畫面就會不斷重覆。
我記得更多的是發生在廁所以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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